第348章 幽冥之戰·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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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大殿之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檀木梁柱高聳,雕龍畫鳳的飛簷下懸掛著青銅古燈,燈芯搖曳,映出斑駁光影,仿佛有無數鬼影在牆上遊走。
空氣中彌漫著沉香與鐵鏽交織的氣息——那是長久未散的殺伐之氣,悄然滲入磚石縫隙。
燈火搖曳,將陳萬輝堅毅的臉龐映照得明暗不定,額角青筋微微跳動,如同潛伏的雷蛇。
他目光如炬,掃過麵前神色各異的幾人:一臉憂色的沈長老,眉宇間帶著一絲英氣的年輕女子小紫,以及幾位神情肅穆的核心弟子。
他們的呼吸都壓得極低,仿佛稍重一點,便會驚動某種沉睡的災厄。
“說吧,墨長老,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交代出來。”陳萬輝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話音落下時,連燈焰都為之一滯。
被五花大綁,癱跪在殿中央的,正是先前負責宗門外圍警戒的墨長老。
此刻他麵如死灰,渾身抖得如同篩糠,冷汗順著鬢角滑落,在青石地麵上洇開一小片濕痕。
昔日的倨傲蕩然無存,隻餘下喉嚨裏幹澀的嗚咽。
他艱難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宗主…饒命…我也是被逼無奈…”
“被逼無奈?”小紫冷哼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大殿中激起輕微回響,如同冰珠砸在銅盤上,“墨長老,你可知因為你的‘無奈’,我宗門險些萬劫不複?多少弟子因你而死傷?他們的血,至今還在山門前滲入泥土!”
墨長老身體一顫,頭垂得更低了,指尖深深摳進地麵縫隙,指甲崩裂也不自知:“是…是‘影煞盟’的人找到了我,他們…他們抓了我的妻兒…我聽見她們在夜裏哭喊我的名字……那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
“影煞盟?”沈長老眉頭緊鎖,指節輕敲扶手,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這個組織行事詭秘,素來不顯山露水,竟有如此大的圖謀?”
陳萬輝抬手示意沈長老稍安勿躁,目光如刀,釘在墨長老臉上:“他們讓你做什麽?僅僅是傳遞情報,打開我宗門防禦的缺口?”
墨長老哆嗦著嘴唇,喉結上下滾動,仿佛每一個字都需從血肉中剜出:“不…不止…他們…他們的首領,那個自稱‘冥主’的男人,他…他要借助‘幽冥之門’,召喚遠古魔神!”
“什麽?!”此言一出,饒是沈長老見多識廣,也不禁失聲驚呼,手中茶盞“啪”地碎裂,滾燙的茶水濺在手背也渾然不覺。
小紫更是美目圓睜,倒吸一口涼氣,那氣息竟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一道白霧,旋即被黑暗吞噬。
大殿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一股寒意從眾人心底升起,順著脊椎攀爬而上,令人汗毛倒豎。
遠古魔神,那是隻存在於最古老典籍中的恐怖存在,據說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一旦被召喚到玄幻大陸,那將是所有生靈的末日,整個大陸的秩序都將被徹底顛覆。
陳萬輝的拳頭悄然握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掌心傳來皮革護腕被繃緊的“吱呀”聲。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震駭,聲音低沉如地底湧動的岩漿:“幽冥之門在何處?儀式何時開始?”
“就…就在幽冥峽穀最深處的祭壇,據說那裏是大陸陰氣最盛之地,最適合開啟幽冥之門。”墨長老的聲音帶著哭腔,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靈魂,“他們說…說儀式已經準備了數百年,隻差最後一步,就在…就在今夜子時!”
眾人聞言,無不色變。今夜子時,那已是迫在眉睫!
“宗主,此事非同小可,必須立刻阻止!”沈長老麵色凝重地說道,聲音中帶著金屬般的震顫,“一旦魔神降臨,後果不堪設想!”
小紫也急切道:“宗主,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建議,利用這個叛徒做誘餌,我們可以將計就計,設下陷阱,引誘那冥主現身,爭取主動!”
沈長老沉吟道:“小紫的計策雖險,卻不失為一個辦法。但影煞盟勢力龐大,單憑我們一宗之力,恐怕難以抗衡。老夫即刻聯絡各大宗門,請求支援!唇亡齒寒,相信他們不會坐視不理。”
陳萬輝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點了點頭:“好!就按你們說的辦。沈長老,聯絡各大宗門之事,便拜托你了,務必用最快的方式,讓他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小紫,你挑選幾位機敏的弟子,準備隨我一同行動。”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至於誘餌…墨長老,你若想你的妻兒還有一線生機,便知道該怎麽做。”
墨長老聞言,嘴唇劇烈顫抖,淚水混著冷汗滑落,卻終是點了點頭。
陳萬輝不再多言,立刻秘密派遣了數名心腹,分別前往各大交好宗門傳遞消息,同時集結宗門內所有可用的戰力,準備雷霆一擊。
時間緊迫,每一分每一秒都關乎著整個大陸的命運。
空氣中彌漫著大戰將至的緊張氣息,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幽冥峽穀,一如其名,常年被濃鬱的陰煞之氣籠罩,不見天日。
風如嗚咽,在嶙峋怪石間穿行,發出淒厲的尖嘯,仿佛有無數冤魂在低語詛咒。
腳下的土地冰冷潮濕,踩上去能感受到一股陰寒直透鞋底,滲入骨髓。
峽穀深處,一座由無數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祭壇矗立著,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與腐朽氣息,鼻腔中充斥著鐵鏽與腐肉混合的惡臭。
祭壇表麵刻滿扭曲符文,每一筆都像是用指甲在骨頭上生生摳出,觸之令人指尖發麻。
祭壇之上,一個身披黑色鬥篷,周身繚繞著濃鬱黑氣的身影,正高舉著一枚漆黑如墨、雕刻著無數詭異符文的令牌。
他便是影煞盟的首領,冥主。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如同磨砂般吟誦著古老而邪惡的咒語。
每一個音節吐出,都仿佛引動著天地間的負麵能量,空氣中傳來細微的“劈啪”聲,像是靈魂在被撕裂。
隨著咒語的進行,原本就昏暗的天空驟然變得更加漆黑,濃厚的烏雲翻滾著,仿佛天穹即將塌陷。
一道刺目的血色閃電劃破長空,緊接著,在祭壇正上方的天空,一道細微的裂縫緩緩張開。
裂縫之中,是無盡的混沌與黑暗,隱約可見另一側令人心悸的恐怖景象——嶙峋巨角、翻滾血海、無數雙猩紅的眼睛在深處窺視,耳邊甚至傳來低沉的嘶吼與哀嚎,仿佛來自地獄的召喚。
“桀桀桀…就快了…就快了!本座籌謀百年,今日,便是遠古魔神降臨,玄幻大陸改天換地之日!”冥主發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手中的令牌光芒大盛,裂縫擴張的速度也隨之加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怒喝如驚雷般炸響:“妖孽!休想得逞!”
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從天而降,裹挾著無匹的神聖氣息,狠狠轟擊在祭壇外圍的黑色防禦光罩之上。
那足以抵擋尋常玄尊強者全力一擊的防禦光罩,在這金色光柱麵前,竟如同薄紙般瞬間破碎!
陳萬輝的身影顯現,他周身湧動著澎湃的神血之力,金色光焰在皮膚表麵流轉,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氣息,仿佛體內燃燒著不滅之火。
他眼神淩厲如刀,掌心凝聚出一團熾白火焰,瞬間轟出,同時側身避開冥主揮來的黑色魔刃——那刀鋒擦過肩甲,發出刺耳的金屬刮擦聲,火星四濺。
“陳萬輝?!”冥主顯然有些意外,但隨即發出一聲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既然來了,就作為魔神降臨的第一個祭品吧!”
話音未落,冥主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帶著滔天魔氣直撲陳萬輝。
陳萬輝夷然不懼,神血之力催動到極致,迎了上去。
兩人瞬間交手數十招,拳掌相撞,爆發出山崩地裂般的巨響,恐怖的能量餘波向四周席卷,將地麵犁出一道道深邃的溝壑,碎石如刀片般飛濺,割破空氣發出尖銳嘯鳴。
一時間,兩人竟鬥了個勢均力敵!
“沈長老,動手!”陳萬輝在激戰中大喝一聲。
早已潛伏在一旁的沈長老聞聲而動,他身形如電,繞過激戰的二人,直撲祭壇的幾個關鍵陣眼。
他手中法訣變換,指尖靈力凝聚成針,精準刺入陣眼核心,伴隨著“哢嚓”幾聲脆響,陣眼崩裂,黑霧如受驚般翻騰倒退。
與此同時,小紫也帶著幾位修為高深的修士,趁著冥主被陳萬輝牽製,迅速衝向天空那道不斷擴張的裂縫。
她們各自占據方位,結成封印法陣,磅礴的靈力匯聚成一道道光索,如同金線編織巨網,試圖將那裂縫強行封鎖。
“可惡!”冥主察覺到祭壇和通道的異狀,攻勢越發瘋狂,黑色魔氣化作巨爪,撕裂空氣,卻被陳萬輝以神血之力凝成的金盾硬生生擋住,盾麵崩裂,他的手臂也被震得發麻。
但陳萬輝如同跗骨之蛆,任憑他如何爆發,都牢牢地將其鎖定。
天空中的裂縫在小紫等人的努力下,開始緩慢地收縮,那來自異界的嘶吼也逐漸微弱。
祭壇的光芒也因為陣眼的破壞而逐漸黯淡,黑霧如潮水退去。
眼看幽冥之門即將徹底閉合,大勢已去,冥主忽然停止了攻擊,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哈哈哈哈!陳萬輝,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嗎?太天真了!我已經在這片大陸上,種下了無數的種子,它們終有一日會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到那時,整個玄幻大陸,都將籠罩在吾主的榮光之下!”
說罷,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瘋狂,體內的靈核驟然爆發出刺目的黑光!
“不好!他要自爆!”陳萬輝臉色一變,抽身急退,神血之力在體表形成護罩,耳邊傳來“嗡”的一聲悶響,仿佛天地都在哀鳴。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冥主的身體化作一團濃鬱到極致的黑霧,瞬間吞噬了周圍的一切,岩石崩裂,氣浪如海嘯般席卷,眾人被掀翻在地,耳中隻剩尖銳的轟鳴。
黑霧隨後又迅速消散在空氣中,隻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邪惡氣息,像毒蛇的吐信,悄然潛入鼻腔。
天空中的裂縫,也在最後一道光芒閃過後,徹底閉合,消失不見。
幽冥峽穀內的陰煞之氣仿佛也減弱了幾分,風聲漸息,唯有餘燼在焦土上緩緩熄滅,散發出淡淡的焦臭。
沈長老和小紫等人都是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疲憊。
小紫靠在一塊殘破的石柱上,指尖仍在微微顫抖,冷汗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戰鬥結束後,眾人先是長舒一口氣,身體的疲憊感如潮水般湧來。
他們相互對視,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小紫微微顫抖的雙手慢慢握緊,似乎在努力驅散心中的餘悸。
就在眾人沉浸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中時,陳萬輝的目光卻始終盯著冥主自爆的地方,他緊鎖眉頭,心中的不安如同陰影般蔓延開來。
他沉聲道:“這,恐怕還隻是開始。”
幽冥之門雖然被成功封印,但冥主最後那番話,如同夢魘般縈繞在眾人心頭。
“種子”究竟是什麽?
它們又被種在了何處?
一場更大的風暴,似乎正在這片看似平靜下來的玄幻大陸之下,悄然醞釀……
陳萬輝的目光穿透幽冥峽穀的陰霾,望向遠方。
不知為何,他心中隱隱升起一種奇異的感應,仿佛在大陸的某個未知角落,一股與這幽冥之力截然不同,卻又同樣浩瀚磅礴的氣息正在悄然波動。
那是一種純淨到極致,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躁動的能量。
似乎,有什麽東西,因為這場大戰的餘波,或者因為冥主最後的詛咒,正在被喚醒,或者,正在變得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