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裂痕深處,命運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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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踏出,天旋地轉。
靈界之門後的空間,比陳萬輝上一次所見更加詭異和扭曲。
濃鬱的灰霧不再是單純的遮蔽物,反而像是有生命的粘稠液體,裹挾著無數細如發絲、閃爍著微光的法則碎片,在他周身緩緩蠕動。
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鐵砂,刺痛著肺腑;耳畔是低沉的嗡鳴,仿佛億萬亡魂在灰霧深處低語,時而夾雜著法則崩解的“劈啪”脆響,如同碎玻璃在顱骨內劃過。
他的指尖拂過霧氣,竟傳來濕滑黏膩的觸感,像是穿過一層凝固的血膜,令人心頭作嘔。
這些碎片每一次從他身側劃過,都帶起一陣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將他的靈魂也一同割裂。
寒意順著經脈蔓延,指尖微微發麻,連靈力的流轉都變得滯澀。
他緩步前行,每一步都踩在虛無之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混沌——那不是空無,而是翻湧著暗紫色渦流的虛空,仿佛無數隻無形的手在下方撕扯,鞋底傳來輕微的吸附感,每一步都像從泥沼中拔出。
一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強烈的拉扯力從前方傳來,那是一道正在緩慢擴張的漆黑裂痕,宛如宇宙的傷疤。
它邊緣不時迸發出幽藍電弧,炸裂聲沉悶如遠古雷鼓,震得他耳膜發顫。
它不再是靜止的通道,更像一張貪婪的巨口,正試圖將整個靈界乃至現實世界都一並吞噬。
陳萬輝的靈覺敏銳地捕捉到,在那裂痕的背後,有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意誌正在窺伺。
那不是冰冷的、無意識的法則,而是一種古老、浩瀚、帶著某種期待的注視——那注視如寒潮般掃過他的脊背,激起一片戰栗的雞皮疙瘩,仿佛有千萬根冰針貼著皮膚遊走。
就在這時,尖銳的嘶鳴聲撕裂了死寂。
灰霧翻湧,數以千計的暗影獸從四麵八方奔湧而出,黑壓壓的一片,仿佛無盡的潮水。
它們的利爪刮過虛空,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刮擦聲,震得空氣嗡嗡作響;腥臭的腐氣隨風撲來,混雜著能量腐敗的焦糊味,令人作嘔。
與上次不同,這一次的獸群中,赫然有數頭體型格外龐大、氣息遠超尋常的存在。
它們的體表覆蓋著宛如黑曜石般的甲殼,每一步踏下,空間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嚓”聲;墨綠色的眼瞳中流淌著近乎實質的惡意與智慧,凝視之處,連灰霧都為之扭曲。
靈帝中階!足足三頭!
這股力量,足以輕易蕩平一個頂尖宗門。
然而,陳萬輝的臉上沒有絲毫慌亂,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祭出法寶。
麵對這足以讓任何靈帝強者頭皮發麻的獸潮,他隻是深吸一口氣,體內的天命鏡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那聲音如古鍾輕顫,卻在他識海中激起層層漣漪。
他沒有選擇硬撼。
在這樣詭異的環境下,任何靈力的過度消耗都可能是致命的。
他的心念電轉,一個大膽的計劃瞬間成型。
“起!”
他低喝一聲,並未將天命鏡的力量對外轟擊,而是將其反向催動,引導那股強大到足以撕裂空間的反噬之力在自己身前爆發。
嗡——!
一道無形的漣漪瞬間擴散開來,這漣漪並非攻擊,而是一種極致的空間擾動。
它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空氣發出“劈啪”的扭曲聲,視線中的景物如水波般晃動,連法則碎片的軌跡都變得錯亂。
首當其衝的幾頭靈王級暗影獸感知瞬間錯亂,它們眼中的世界發生了顛覆性的扭曲。
前一秒還是同伴的身影,在空間波動的幹擾下,竟變成了散發著濃烈敵意的入侵者。
而遠處奔襲而來的陳萬輝,其身影反而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與整個灰霧融為一體,隻剩下一縷若有若無的靈壓波動,如同幽靈的呼吸。
“嘶——!”
一頭暗影獸率先發難,鋒利的爪子毫不留情地刺向了身邊的“敵人”。
連鎖反應就此引爆。
被攻擊的暗影獸憤怒地反擊,狂暴的能量瞬間在獸群中央炸開,爆裂聲如雷貫耳,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帶著焦肉與能量燃燒的惡臭。
一場由陳萬輝親手導演的血腥盛宴,就此上演。
那三頭靈帝中階的暗影獸察覺到了不對,它們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波如實質衝擊,震得空間漣漪層層擴散,陳萬輝耳中滲出一絲血線。
它們試圖約束混亂的獸群,但陳萬輝如一個幽靈般的指揮家,不斷催動天命鏡的反噬之力,製造出一片又一片小範圍的空間扭曲,精準地投射到獸群最密集、最狂躁的區域。
他就像一個高明的棋手,用最小的代價,撬動了整個棋盤。
獸群的陣型被徹底打亂,自相殘殺的慘烈程度遠超想象。
利爪撕裂甲殼的“哢嚓”聲、骨骼斷裂的“劈啪”聲、能量爆炸的轟鳴交織成一片死亡交響。
陳萬輝則在混亂的邊緣遊走,偶爾出手,一擊必殺那些試圖脫離戰圈、重新鎖定他的零星暗影獸。
他指尖輕點,一道凝練如針的靈光破空而出,無聲無息地洞穿一頭暗影獸的咽喉,那獸連嘶鳴都未及發出,便轟然倒地,屍身迅速被踩入混沌泥流。
與此同時,靈界之門外。
石長老麵色凝重,掌心已經浸出冷汗,濕漉漉地貼在靈核碎片上。
他手中緊握著一枚暗淡的靈核碎片,那是上次陳萬輝帶出來的,上麵殘留著一絲微弱的感應印記。
“諸位,拜托了!”石長老對著身邊的幾位靈界守護者沉聲說道,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動搖的決絕。
“石長老放心,守護靈界,我等義不容辭!”
話音落下,數位守護者同時掐動法訣,以石長老為中心,一道古樸繁複的陣紋在地麵上亮起,符文流轉間發出低沉的吟唱,如同遠古的禱言。
磅礴的靈力被注入其中,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衝天而起,精準地對準了靈界之門。
“通靈陣,開!”
石長老將手中的靈核碎片置於陣眼,那道光柱瞬間變得凝實,仿佛化作一道金色的細線,無視空間的阻隔,穿透了靈界之門,跨越了無盡的混沌,精準地連接到了陳萬輝的身上。
正在引誘獸群自相殘殺的陳萬輝身體微微一震。
一股純粹而溫和的力量順著那道無形的連接湧入體內,如同久旱的甘霖,瞬間穩固了他因催動天命鏡而近乎沸騰的靈壓。
那暖流自百會灌入,順督脈而下,所過之處,躁動的靈力如被撫平的波濤,歸於寧靜。
他心中一暖,知道這是石長老等人在為他護法。
有了這股來自外界的支援,他再無後顧之憂。
半個時辰後,嘶鳴聲漸漸平息。
地麵上鋪滿了暗影獸殘缺的屍骸,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與能量逸散的臭味,濃烈得幾乎凝成霧氣,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腐肉。
那三頭靈帝中階的暗影獸也在圍攻與陳萬輝的致命偷襲下,化作了三具冰冷的屍體。
陳萬輝站在屍山血海之中,衣衫未亂,氣息平穩。
他望向那道不斷擴張的裂痕,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一步,兩步……
隨著他不斷靠近,那股來自裂痕的拉扯力呈幾何倍數增長,同時,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感愈發強烈。
通靈陣傳來的力量,如同一道堅固的堤壩,勉強抵禦著這股幾乎要將他撕碎的吸力。
就在他距離裂痕不足百丈之時,一道低沉、古老、仿佛跨越了億萬年時光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你終於來了……”
那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卻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鑰匙已至,門亦可開。”
鑰匙?
陳萬輝瞳孔猛然一縮。
他一直以為所謂的“鑰匙”是某種信息,某種功法,或是他手中的天命鏡本身。
但直到這一刻,當這聲音響起,當他體內的天命鏡與那道裂痕產生前所未有的共鳴時,一個讓他頭皮發麻的念頭浮上心頭。
他猛然意識到,自己錯了。
天命鏡的力量,或許隻是引路之物。
真正的鑰匙,不是他掌握的任何東西……而是他這個人,是他的存在本身!
這個認知如同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
就在他心神震動之際,前方的裂痕突然發生了劇烈的震動,整個扭曲的空間都仿佛要在這震動中徹底崩塌。
裂痕的中心,無盡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一隻無法形容其萬一的巨大虛影之眼,緩緩地,緩緩地睜開了。
那隻眼睛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深邃的、仿佛容納了整個宇宙星辰生滅的混沌。
當它睜開的刹那,整個空間瞬間凝固了。
流動的灰霧、閃爍的法則碎片、甚至連陳萬輝身上湧動的靈力,都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時間,仿佛停滯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籠罩了陳萬輝,那不再是單純的力量壓製,而是一種生命層次上的絕對碾壓。
仿佛螻蟻仰望神明,他的靈魂都在這道目光的注視下微微顫抖,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這目光中蘊含的意誌碾成齏粉。
然而,在這足以令天地失色、萬物臣服的凝視下,陳萬輝的腰杆卻緩緩挺直。
他沒有退縮,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他抬起頭,迎著那道足以凍結時空的目光,昂首而立。
那道目光中沒有殺意,沒有憤怒,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跨越了萬古的審視與等待。
整個世界,隻剩下這一人一眼的對峙,死寂無聲。
沉默,在這一刻比任何雷霆萬鈞的轟鳴都更加令人窒息。
在那巨大的虛影之眼深處,似乎有某種意誌正在蘇醒,正在確認,正在做出最後的判斷。
無盡的懸念,如同一張巨網,將陳萬輝牢牢網羅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