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魂歸命脈,逆命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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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粉的身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散成虛無的塵埃。
她的輪廓在昏暗的魂光中微微顫動,像一縷即將熄滅的燭火,每一次呼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唯有唇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白氣,證明她還殘存著最後一絲生機。
那曾如星辰般璀璨的生命氣息,此刻已微弱到近乎斷絕,靈魂的邊緣正在逸散,被一種無形而恐怖的力量拉扯著,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絲線正從她體內抽出光點,緩緩融入空中紊亂的魂流,即將徹底消融於天地之間。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空氣中隻剩下絕望的死寂——連風都停止了流動,山穀深處原本低沉嗚咽的魂嘯也驟然沉寂,仿佛連天地都在屏息,等待著某種不可挽回的終結。
隻有陳萬輝手腕割裂時那一聲極輕的“嗤”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像是命運裂開的一道口子。
陳萬輝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變得無比決絕,所有的算計、所有的隱忍,在這一刻都化作了齏粉。
他的指節因緊握而泛白,袖中玄鐵短刃劃破皮膚的觸感冰冷而銳利,但真正灼痛他的,是心底那道早已封印千年的禁忌之門被強行推開的撕裂感。
他知道,任何丹藥、任何靈寶,都已無法挽回這瀕臨消散的靈魂。
唯一的希望,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那個他發誓永不示人的最終底牌。
沒有絲毫猶豫,一道烏光自他袖中閃過,那是他貼身攜帶的玄鐵短刃。
鋒利的刃尖劃過他堅實的手腕,皮膚應聲而裂,但流出的,卻不是鮮紅的血液。
一滴,僅僅一滴,宛如熔化的黃金,散發著神聖而威嚴的氣息,從傷口處凝聚、滾落——那金色的血珠在空中劃出一道微光,墜落時竟帶著低沉的嗡鳴,仿佛蘊含著某種古老法則的共鳴。
這滴金色的神血,蘊含著他一身道法的根源,是他踏入此界、重塑根基的本源之力。
暴露它,就等於將自己最大的弱點和秘密公之於眾,後患無窮。
但此刻,他顧不上了。
金色的血液精準地滴入小粉微張的唇間,仿佛一輪微縮的太陽墜入了冰封的深淵。
刹那間,一股沛然莫禦的生命力轟然炸開!
光如漣漪般自她唇齒間擴散,帶著溫潤的暖意與神聖的震顫,瞬間流遍四肢百骸。
她的肌膚下浮現出細密的金色脈絡,如同大地上的江河被重新點亮,每一道都跳動著複蘇的節奏。
那些即將離散的靈魂碎片,像是受到了某種至高無上的敕令,被一股溫柔而霸道的力量強行拉扯、聚合,重新凝聚成形。
她的指尖微微抽動,觸碰到陳萬輝掌心時傳來一絲微弱卻真實的溫度。
冰冷的身體開始回溫,呼吸也漸漸變得綿長而穩定,胸口起伏的節奏像是一首緩慢複蘇的安魂曲。
就在陳萬輝全力施救的瞬間,戰場另一端,風雲突變!
雷長老抓住敵人首領因小粉異狀而分神的一刹那,眼中精光爆射。
他手中緊握著一枚陳萬輝早已交予他的玉符,符上篆刻著玄奧無比的古老紋路,正是“天命符”!
“以我之魂,引淵為陣!起!”雷長老一聲怒喝,將畢生修為盡數灌入天命符中。
轟隆!
整座魂淵山穀劇烈震顫起來,仿佛一頭沉睡的遠古巨獸被徹底喚醒。
地麵龜裂,無數道黑紫色的光線衝天而起,交織成一張遮天蔽日的巨網。
魂淵之力不再是無序的亂流,而是被天命符精準地調動,化作無數條漆黑的鎖鏈,每一根都纏繞著幽光,發出金屬般的嗡鳴,在空中扭曲、纏繞,構築成一座巨大無比的鎮魂大陣。
那破壞勢力的首領尚在驚愕於陳萬輝的手段,便驚覺自己已被大陣徹底籠罩。
無窮無盡的魂淵之力化作實質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壓得他骨骼咯吱作響,神魂如遭雷擊。
他瘋狂催動力量,黑色的毀滅氣息化作巨浪,一次次衝擊著陣法壁壘,激起陣陣漣漪般的光波,卻始終無法撼動那堅不可摧的黑紫色魂力鎖鏈——更令人驚駭的是,那些衝擊的力量竟被反向吸收,化作大陣的養分,令鎖鏈上開始燃燒起金色的火焰,每一次抽擊都帶著焚魂裂魄的威能。
“天命符……這是陳萬輝的東西!你竟敢用這種禁忌之物對付我!”他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咆哮,聲音在山穀中回蕩,震得碎石簌簌滾落。
陳萬輝沒有理會那困獸猶鬥的嘶吼,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懷中的女孩身上。
他輕輕將她抱起,指尖感受到她臉頰逐漸恢複的溫熱,低聲呼喚:“小粉。”
懷中人兒的眼睫微微顫動,如同蝶翼輕撲,緩緩睜開了一雙依舊虛弱卻重燃光彩的眼眸。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那張臉上還殘留著一絲緊張和後怕,眉宇間刻著深深的疲憊與釋然。
她用盡力氣,扯出一抹虛弱卻安心的微笑:“你……還活著。”
這三個字,比任何靈丹妙藥都更能撫慰人心。
陳萬輝緊繃的心弦終於鬆弛下來,”
說完,他將小粉輕輕交給身旁趕來的雷長老,緩緩轉身,目光如兩道利劍,直刺陣中氣急敗壞的敵人。
“你們以為,靠著這點陰謀詭計,就能毀掉我的一切?”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冷漠與威嚴,回蕩在整個山穀。
陣中的首領聞言,麵色一獰:“陳萬輝!你別得意的太早!就算你救了她又如何?就算你用天命符困住了我又怎樣?今日,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魂淵!”
“是嗎?”陳萬輝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嗡——
一輪虛幻的古鏡之影,在他掌心上方悄然浮現。
正是天命鏡的虛影!
鏡麵古樸,卻流轉著比剛才那滴神血更加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
當天命鏡虛影出現的那一刻,整座魂淵都為之沸騰!
那金色的光芒如同神諭般灑落,照亮了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原本隻是被動構築成陣的魂淵之力,在金光的照耀下,仿佛被注入了真正的靈魂,開始主動與天命鏡產生共鳴。
山穀活了過來。
大地在律動,山石在嗡鳴,就連空氣中流淌的魂力,都仿佛在向它們唯一的主人頂禮膜拜。
那座鎮魂大陣的力量瞬間暴漲了十倍不止,黑紫色的鎖鏈上甚至燃燒起了金色的火焰,每一次抽擊,都讓那首領的護體黑氣潰散一分。
直到此刻,那破壞勢力的首領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究竟招惹了一個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所以為的算無遺策,在對方麵前,不過是一個幼稚可笑的笑話。
從始至終,他都隻是在對方的棋盤上掙紮,甚至連做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恐懼,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的心神。
“不!饒命!陳道友,我錯了!我願意臣服,我願意獻出我的一切,隻求你饒我一命!”他徹底崩潰了,嘶吼著發出最後的求饒。
然而,陳萬輝的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對於想奪走他珍視之物的人,他從無憐憫。
“太晚了。”
他平淡地吐出三個字,抬起的右手猛然握下。
“不——!”
隨著他握拳的動作,天命鏡虛影光芒大放,鎮魂大陣瞬間收縮,無窮的魂淵之力與天命神光融為一體,化作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陣中的首領。
隻聽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那首領的元神被一掌震得粉碎,化作漫天光點。
但這還沒完,金色的神光如同烈火燎原,將那些破碎的元神光點一一灼燒、淨化,連一絲一毫的殘魂印記都未曾留下。
他,被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了存在過的痕跡。
隨著首領的覆滅,他麾下的殘餘勢力瞬間失去了主心骨,在魂淵之力的滌蕩下,頃刻間灰飛煙滅。
持續了數個時辰的喧囂與殺伐,終於歸於平靜。
魂淵的風,似乎也變得溫和起來。
陳萬輝緩緩走到山巔之上,負手而立。
他閉上雙眼,感受著體內那股因為神血外放、天命鏡共鳴以及徹底掌控魂淵後而脫胎換骨的全新力量。
那不再是溪流,而是一片浩瀚無垠的靈魂海洋,每一縷魂力,都帶著絕對的掌控感,仿佛是他意誌的延伸。
這一次,再沒有人能輕易撼動他分毫。
勝利的喜悅與力量的充盈感在他心頭流淌,然而,就在他神魂與整個魂淵完美交融的刹那,一絲極其細微的、不屬於此間任何生靈的悸動,毫無征兆地從魂淵的最深處傳來。
那是一股比先前所有敵人加起來都要恐怖億萬倍的古老、森然的氣息,仿佛一頭沉睡在時間長河盡頭的巨獸,因為魂淵的劇變,被驚擾了長眠,緩緩地、睜開了一絲眼縫。
陳萬輝嘴角的笑意,悄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