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魂淵深處,暗流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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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淵的煞氣如退潮般散去,殘垣斷壁間的血腥味尚未消散——鐵鏽般的腥氣混著焦土的灼臭,在鼻腔中久久不散。
    遠處碎裂的石柱間,幾縷殘煙嘶嘶作響,如同垂死野獸的喘息。
    然而,那令人窒息的狂暴意誌確實已經平息。
    然而,陳萬輝的心卻沒有半分鬆懈。
    他緊鎖的眉頭下,一雙深邃的眼眸死死盯著腳下焦黑的大地。
    指尖傳來地麵細微的震顫,像是某種沉睡巨物的心跳,透過靴底滲入骨髓。
    就在剛才,一股微弱卻極度陰邪的波動,如同一條潛伏在深海的毒蛇,從地底深處一掠而過。
    那波動一閃即逝,快到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可耳膜卻殘留著一聲極輕的“嗡”鳴,仿佛有根冰冷的針在顱內輕輕劃過。
    但陳萬輝強大的神魂卻精準地捕捉到了它。
    這感覺,與方才被斬殺的破壞勢力首領身上的氣息同源,卻又精純、古老了千百倍——像是腐爛的藤蔓深處,突然嗅到一絲來自遠古沼澤的瘴毒。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首領臨死前那怨毒而詭異的獰笑,再一次在他腦海中回響,聲音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耳質感,仿佛從記憶深處爬出的蟲豸,啃噬著理智的邊緣。
    他緩緩彎下腰,將懷中氣息微弱的小粉輕輕放在一塊還算平整的巨石上。
    少女粉色的裙衫沾染了塵土與血跡,布料摩擦時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是枯葉在風中碎裂。
    她蒼白的小臉上滿是痛苦,睫毛微微顫動,指尖冰涼,但生命體征總算穩定了下來。
    “你撐住,我得去一趟下麵。”陳萬輝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
    不遠處,雷長老正俯身檢查著戰場,他的臉色比魂淵的天空還要陰沉。
    他從一堆碎裂的鎧甲中,撚起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石片。
    石片入手冰涼,仿佛握著一塊剛從冰棺中取出的骨片,表麵紋路如毒蛇盤繞,扭曲的符文在光線下泛著幽暗的紫芒。
    僅僅是看上一眼,就讓人神魂刺痛,耳邊似有無數細小的尖嘯在顱骨內回旋。
    “這不是普通的破壞勢力能擁有的東西……”雷長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上麵的氣息……是‘幽冥殿’!”
    “幽冥殿?”陳萬輝神色驟然一變,眼中閃過一抹驚駭,“那個在千年前就已被各大宗門聯手覆滅,徹底從世間抹去的遠古邪宗?”
    “沒錯。”雷長老的語氣無比凝重,“傳說幽冥殿擅長以魂養煞,煉製邪器,手段殘忍至極。他們的符文獨一無二,我曾在宗門最古老的禁典上見過拓印,絕不會認錯。看來,所謂的破壞勢力,不過是他們拋出來吸引視線的幌子。”
    一個早已覆滅的邪宗,在千年後重新現世,其圖謀之大,簡直難以想象。
    陳萬輝心中那份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他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小粉,眼神瞬間變得柔和卻也更加決絕。
    他並指如劍,指尖凝聚出一抹璀璨的銀光。
    那是天命鏡的本源之力,光點如液態星辰,帶著溫潤卻不容抗拒的暖意。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道光點入小粉的眉心。
    銀光沒入,一道繁複而玄奧的護魂印記在其靈魂深處悄然形成,空氣中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如同水波輕蕩。
    做完這一切,他又雙手結印,以自身精血為引,在小粉周圍布下了足足三重結界。
    血珠滴落時發出“嗒”的輕響,隨即化作金紅交織的符文,光華流轉,將少女柔弱的身軀牢牢護在其中。
    “雷長老,”陳萬輝轉過身,目光如炬,“我要去下麵探個究竟。小粉就拜托你了。記住,若我三日之內沒有回來,立刻帶她離開魂淵,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
    雷長老心頭一震,他看著陳萬輝那張年輕卻寫滿堅毅的臉,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句囑托的分量有多重。
    此地凶險未知,這一別,或許就是生死之隔。
    陳萬輝不再多言,身形一閃,循著那股陰邪波動的殘留軌跡,來到一處被巨石掩蓋的裂縫前。
    裂縫深不見底,正絲絲縷縷地向外冒著詭異的紫色霧氣。
    那霧氣帶著一種腐朽與怨念混合的氣味,像是千年墳土與腐爛花瓣的交雜,每一次呼吸都讓肺腑隱隱作痛。
    他深吸一口氣,靈力運轉,護住周身,縱身躍入了那片未知的深邃之中。
    下墜的過程漫長而壓抑。
    四周的紫色霧氣越來越濃,它們像有生命一般,冰冷地纏繞上他的皮膚,濕滑如蛇信舔舐,試圖鑽入他的七竅。
    耳畔開始響起低語聲——起初是細碎的嗚咽,繼而化作無數個聲音交織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反複訴說著痛苦、絕望與背叛。
    那聲音帶著強烈的精神衝擊,如同鈍器反複敲擊神魂,足以讓任何一個意誌不堅的人瞬間瘋狂。
    陳萬輝強行鎮定心神,死守靈台清明,將所有心神都集中在追蹤那道越來越清晰的邪惡波動上。
    他就像是黑夜中的孤舟,在驚濤駭浪般的靈魂哀嚎中,堅定地駛向那唯一的航標。
    不知過了多久,下墜感終於消失。
    他的雙腳踏上了堅實的地麵,發出一聲沉悶的回響,仿佛踩在遠古巨獸的脊骨之上。
    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猛地一縮。
    通道的盡頭,是一座巨大而空曠的地下石窟。
    石壁上布滿暗紅色的脈絡,像是凝固的血管,隱隱有微弱的搏動。
    石窟中央,矗立著一座殘破不堪的古老祭壇。
    祭壇由不知名的黑色岩石建成,表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和早已幹涸發黑的血跡,每一道裂痕中都滲出絲絲寒意,觸之如冰,卻又帶著令人作嘔的粘稠感。
    而祭壇的正上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團懸浮在半空中的東西。
    那是一團籃球大小,不斷扭曲、蠕動的黑色光球。
    它並非實體,而是由最純粹、最惡毒的靈魂能量高度壓縮而成。
    它就像一個微縮的黑洞,貪婪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光線與能量,正是之前那個巨大暗影的靈魂本體!
    它竟然一直藏在這裏!
    就在陳萬輝出現的瞬間,那團黑色的光球劇烈地脈動了一下,仿佛一顆複蘇的心髒。
    緊接著,在光球的表麵,緩緩睜開了兩道猩紅色的“眼睛”。
    那並非真正的眼睛,而是兩點燃燒著怨毒與仇恨的血色光芒,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一聲低沉的、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的“咚——”,如同喪鍾敲響。
    一道沙啞、冰冷,不似任何生靈的聲音,在整個石窟中回蕩開來,帶著一絲古老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韻律:
    “鑰匙……終於來了。”
    陳萬輝心神劇震,他完全不明白對方話裏的意思。
    鑰匙?
    什麽鑰匙?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全身靈力蓄勢待發,厲聲喝道:“裝神弄鬼!你究竟是誰?幽冥殿和你是什麽關係?”
    那團黑色的暗影靈魂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發出一陣低沉的,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的笑聲。
    笑聲在石壁間反複回蕩,震得空氣微微發顫,黑色光球隨之劇烈扭曲,表麵浮現出一張模糊的、帶著譏諷意味的半張臉龐,嘴角咧開,卻沒有真實的肌肉牽動,隻有一道裂痕般的光影在蠕動。
    “幽冥殿?不過是吾等昔日圈養的走狗罷了。”暗影靈魂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仿佛剛剛從千年的沉睡中蘇醒,“至於你……你身上,有那個家夥的味道。那個將我們封印在此地,該死的家夥的味道……”
    陳萬輝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封印?
    這個地方竟然是一個封印之地?
    而自己身上的天命鏡之力,顯然被對方認了出來!
    “很有趣,不是嗎?”那聲音愈發冰冷,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漠然,“用來鎖住牢籠的鎖,親手將打開牢籠的鑰匙送到了我的麵前。”
    話音未落,祭壇上方的黑色光球猛地膨脹開來,一股遠超之前任何一次交手的恐怖威壓轟然降臨!
    陳萬輝隻覺得像是被一座無形的山嶽狠狠砸中,護體靈力瞬間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腳下的地麵寸寸龜裂!
    那磅礴的暗影能量不再是單純的一團,而是開始向內收縮、凝聚。
    黑影意誌緩緩凝聚出半張模糊的臉龐,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