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血引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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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裹著鬆濤漫過老鬆,陳萬輝膝頭的慕婉兒睫毛輕顫,吐息終於平順如溪。
他垂眸看她蒼白的臉,指腹在她腕脈上又按了片刻,確認她經脈裏的神血已將暗傷穩住,這才鬆開手。
雷長老的玄鐵劍在三步外的青石上投下冷硬的影子,老人始終半蹲著,目光像淬過霜的劍刃,在四周林子裏巡梭。
忽有鬆針簌簌落在陳萬輝肩頭,他抬手拂開,指尖觸及頸後發燙的神紋——那道從眉心蔓延至眼底的契約印記,此刻正隨著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像活物般輕顫。
"不是詛咒。"他低低開口,聲音像從喉間碾過的碎金,"是引導。"
雷長老的背微微一繃,玄鐵劍在石上磕出極輕的響。
陳萬輝沒看他,而是從儲物戒裏拈出一枚暗金色碎片——那是三日前在命運之核最深處,他以神血強行崩碎命盤時,從裂隙裏摳出來的。
碎片邊緣還帶著命盤崩裂時的鋸齒狀缺口,此刻被他捏在掌心,竟泛起與契約印記同頻的熱。
"老雷,你看。"他屈指一彈,一絲赤金神血滲進碎片。
碎片表麵驟然亮起暗紅紋路,如活過來的蛇,在夜色裏蜿蜒遊走,最終在半空勾勒出模糊的路徑——東南方,山脈褶皺處有團幽光,像被黑布蒙住的燈。
雷長老湊近兩步,皺紋裏的月光被驚得一顫:"這是......"
"他們想讓我走的路。"陳萬輝指腹摩挲碎片邊緣,神血與碎片共鳴的震顫順著指尖竄進識海,"那夜刺客的鬼麵、傷我時用的詭術,都帶著契約的味兒。"他抬眼望向東邊天際,那裏有星子被雲遮了半邊,"他們在等我順著這引導找上門,或許想看看我是掙紮著撞牆,還是......"他突然笑了,眼底的契約印記跟著亮了亮,"還是順著繩子爬上去,揪下他們的麵具。"
雷長老的手在劍鞘上攥得發白:"公子是說,這指引是局?"
"局又如何?"陳萬輝將碎片收進戒中,動作輕得像收一件易碎的寶貝,"他們以為我會抗拒,可抗拒的人永遠在被動。"他轉向還在調息的慕婉兒,伸手理了理她粘在額角的濕發,"我要做執棋的人。"
慕婉兒的睫毛動了動,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涼得像浸過冰水,卻握得極緊:"我跟你去。"
陳萬輝低頭,正撞進她還帶著水霧的眼睛裏。
那雙眼尾微微上挑,此刻因虛弱泛著淡紅,倒像是被揉碎的桃花。
他喉結動了動,屈指彈了下她額頭:"你連自己都護不住,拿什麽跟?"
慕婉兒急得要坐起,卻被他按回膝頭。
她銀發散開,在青石上鋪成一片雪:"我血脈和你同源,契約波動我比你更敏感......"話沒說完就咳起來,陳萬輝忙用神血裹住她心口,她卻抓住他的手,"萬輝,我不想再當被護著的那個。"
陳萬輝的指節微微發顫。
他望著她眼底翻湧的倔強,那股子勁兒像極了三年前在亂葬崗初見時,她舉著斷劍擋在他身前的模樣。
他閉了閉眼,從戒中取出一枚玉色圓簡,筒身纏著他的神血,紅得像凝固的火:"若我三日未歸,帶著這個去極北冰原找青冥上人。"他將玉簡塞進她掌心,"他欠我個人情,能護你周全。"
慕婉兒捏著玉簡的手在抖,眼底有淚在打轉,卻硬是沒掉下來。
她盯著他頸後的神紋,突然伸手按住:"那你答應我,若遇到危險......"
"我不會有事。"陳萬輝打斷她,握住她按在自己頸後的手,"老雷跟著我,他的玄鐵劍,砍過九階玄獸的脖子。"
雷長老在旁悶笑一聲,拍了拍腰間的劍:"小主子放心,老奴的骨頭還硬著呢。"
慕婉兒咬了咬唇,終於鬆開手。
陳萬輝起身時,她突然拽住他衣角:"萬輝。"
他低頭。
"如果......"她聲音輕得像風,"如果那契約真的要你覺醒什麽,你......"
"我命由我。"陳萬輝彎腰,在她額角落下極輕一吻,"就算那契約是天,我也要把它撕個窟窿。"
啟程時月已西斜。
陳萬輝走在前頭,雷長老仗劍斷後,兩人腳步輕得像兩片被風卷著走的葉。
慕婉兒站在老鬆下,望著他們的背影融入夜色,直到那抹赤金神紋徹底消失在林子裏,才低頭看掌心的玉簡——神血還帶著他的溫度,燙得她眼眶發酸。
林子裏的夜梟又啼了一聲。
東南方的路並不好走。
陳萬輝能感覺到,越往那個方向去,體內的契約印記跳得越急,像有根細針紮著識海。
雷長老的玄鐵劍突然嗡鳴,老人低喝:"小心!"
三道黑影從樹頂撲下,鬼麵遮臉,手中短刃泛著幽藍毒光。
陳萬輝不閃不避,抬手便是一記神血掌印——赤金光芒炸開來,兩個刺客被直接轟成血霧,第三個剛要竄逃,雷長老的劍已架在他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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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誰派你來的?"雷長老手腕一壓,劍鋒在刺客喉間劃出血線。
刺客突然咧嘴笑了,鬼麵下的嘴裂得極開,竟能看到後槽牙:"命符顯,契約隱......"他話音未落,頸間突然爆出一團黑霧,等黑霧散去,隻剩塊刻著"命"字的金屬片落在地上。
陳萬輝蹲下身,撿起金屬片。
指尖剛觸到"命"字,識海裏的契約印記突然一滯——方才還急跳的節奏,此刻竟像被按了暫停鍵。
"有意思。"他將金屬片收進戒中,"這些刺客用這東西屏蔽契約感應,說明他們背後的人......"他抬眼望向東南方,那裏的山影已清晰可見,"怕我提前察覺他們的位置。"
雷長老皺眉:"公子是說,他們不止一撥?"
"可能。"陳萬輝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血漬,"但不管幾撥,既然敢擋路......"他眼底的契約印記亮起赤金,"就都得留下點東西。"
接下來的兩個時辰,他們又遭遇了五波刺客。
陳萬輝不再留手,每回都抓活口逼問,卻每回都隻得到同樣的瘋話:"命途鎖,破道始覺醒時,血成詩"。
直到最後一波刺客被清幹淨,雷長老的劍刃上已凝了層暗紅血痂,陳萬輝的袖口也被劃開道口子,露出底下泛著金光的皮膚。
"到了。"雷長老突然停下腳步。
陳萬輝抬眼,隻見前方是片被荒草覆蓋的山穀,穀口立著半截斷裂的石碑。
碑身爬滿深綠苔蘚,隻殘留著幾個模糊的字:"命途之外,破道之始。"
他腳步一頓,指尖輕輕拂過碑上的字。
苔蘚簌簌落下,露出下麵刻得極深的痕跡——那是比他所知任何文字都古老的符文,卻莫名讓他心口發燙。
"這是......"雷長老湊過來,"像是上古陣文?"
"更像......"陳萬輝摸著碑文,識海裏突然閃過片段——血色流星、命盤崩裂、還有道模糊的身影在笑,"像是某種預言。"他轉身望向山穀深處,那裏的霧氣泛著詭異的紅,"他們引我來的,不是終點。"
雷長老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玄鐵劍突然發出嗡鳴,震得他虎口發麻:"公子,你看!"
陳萬輝抬頭。
天際那道血色流星又出現了,比昨夜更亮,拖著赤紅火尾,正緩緩墜向山穀深處。
與此同時,他頸後的神紋突然灼燒起來,契約印記從眼底竄到指尖,每一根血管都在發燙,像有個聲音在識海裏炸響:"來了!"
他捂住眉心,汗水順著下巴滴落。
模糊間,他看見山穀深處的霧氣翻湧,露出底下若隱若現的陣紋——那些紋路泛著暗紅,像被血浸過千年的蛛網。
空氣裏飄來淡淡的腥氣,像是鏽了的鐵,混著某種腐爛的甜。
"公子?"雷長老扶住他搖晃的身子。
陳萬輝深吸一口氣,將翻湧的氣血壓下去。
他望著墜落的流星,眼底的契約印記與血色光芒交相輝映,嘴角扯出個極淡的笑:"看來,他們等不及了。"
話音未落,山穀深處傳來一聲悶響,像是什麽龐然大物從沉睡中驚醒。
陳萬輝拍開雷長老的手,大步往穀裏走,赤金神紋在身後拉出一道光。
雷長老握緊玄鐵劍,跟上他的腳步。
月光被血雲遮住,山穀裏的霧氣更濃了,隱約能看見石縫裏伸出的青銅角,還有刻在岩壁上的古老圖騰——那是條盤著命盤的蛇,蛇眼處嵌著的寶石,正隨著流星的墜落,泛起刺目的紅光。
陳萬輝走到穀口時,突然停住。
他望著腳下,那裏的荒草被某種力量壓出個圓形痕跡,痕跡邊緣刻著細密的陣紋。
他蹲下身,指尖觸到陣紋的瞬間,識海裏的契約印記劇烈跳動,幾乎要將他的意識撕碎。
"原來如此。"他低笑一聲,站起身,"這哪裏是遺跡......"
他望著深處翻湧的霧氣,望著越來越近的血色流星,望著自己眼底燃燒的契約印記,突然加快腳步。
雷長老跟著他跑,邊跑邊喊:"公子慢些!
這穀裏的氣......"
"我知道。"陳萬輝的聲音被風卷著往前送,"但他們要的,是我自己走進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霧氣裏。
雷長老追到穀口,隻見霧氣裏有赤金光芒閃爍,像團不會熄滅的火。
而在更深處,血色流星墜地的轟鳴越來越響,混著某種古老陣法啟動的嗡鳴,震得山穀裏的石子簌簌往下落。
空氣裏的血腥氣更重了。
雷長老握緊劍,衝進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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