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大夫人醒,前世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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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官差們睡在驛站的客房裏。
    趙予書等人則被安置在空置的馬廄之中。
    她端著藥碗回來,依次給趙百歲,大夫人,趙玉堂,趙露白,四個人一人一碗灌進去。
    李二忽然推門而入,不顧其餘人驚慌的目光,徑直走到趙露白身邊,摸了摸她的額頭。
    “怎麽還這麽熱,給她的藥都喂了沒有?”
    被他指名照顧趙露白的妾室小聲說:“藥都是喂了的,但是二小姐一直昏迷,我們的食物又都是幹糧,所以沒辦法讓她進食。”
    她說的是趙露白此刻的困境,但也是所有昏迷的趙家人的困境。
    趙百歲從昏過去開始,就再也沒吃過東西,大夫人也和他差不多。
    再這樣下去,他們兩個遲遲醒不過來,遲早也會餓死在流放路上。
    李二沉著一張臉:“吃不下東西,這怎麽能行?張大人才說了要好好照顧你們一家,他們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等如何交代?”
    說罷沉思片刻,起身去跟王大嘀咕了一陣兒。
    又過了片刻,王大回來了,身邊還跟了個江湖郎中模樣的老大夫。
    趙予書看到這人後便心知不好,果然,老大夫在挨個給趙家人把脈後,臉上露出難色。
    “差爺,不知這幾位病患平日裏喝的都是什麽藥,能不能拿給老夫看看?”
    顯王送的藥物早就被王大以犯人不能有贅物為由收上去了。
    他命人把那些藥拿過來,交給了大夫查驗。
    老大夫挨個藥包打開,看了一遍,還拿到鼻子下聞了聞。
    “奇怪。”他嘀咕了一句。
    王大追問:“是有什麽問題嗎?”
    老大夫道:“我看他們的症狀,不像是普通的病,倒是有些中毒的跡象,但是看他們平日裏用的藥,並沒有檢查出任何問題。”
    說著,他忽然驚疑不定地看了王大一眼。
    “差爺,難道是你的隊伍裏頭,有人想對他們不軌?”
    王大也被他這說法嚇了一跳:“他們是中毒?”
    他開始一個個思索,自己這趟走差,隊伍裏都跟了些什麽人。
    如果沒有顯王特意追過來送人情,或許王大不會太多想。
    但偏偏有顯王在前頭,王大就不得不開始懷疑,是否也有其他和顯王不和的皇子,在他的隊伍中安插了眼線。
    思來想去,李二這個人就變得格外可疑!
    起初,昏迷的就隻有趙百歲和他夫人兩個。
    可是他昨夜忽然發難趙玉堂,今早又對趙露白格外關注,這兩個人也開始同樣昏迷不醒。
    可疑,實在是太可疑了。
    王大越想,神色越發微妙。
    “大夫,今日你我的談話還請保密,另外這毒,你看有沒有什麽解法?”
    老大夫道:“這毒藥解開也不難,你且等我給你開個方子。”
    他說出幾味藥材,恰好王大隨身帶的就都有。
    王大當即命人去煎藥,這回他全程都親自在一旁盯著,不給任何人動手腳的機會。
    次日一早,重新趕路時,他對李二的態度就多了幾分防備。
    李二粗神經,隻顧著看趙露白的情況,也沒察覺到他的變化。
    不過這一天,在漫長的趕路後,大夫人和趙露白還有趙玉堂,三人終於醒了過來。
    蘇茯苓醒時,背她的妾室正在偷懶,抓著她的手,卻把她的雙腿拖在地上。
    蘇茯苓是生生疼醒的,剛睜眼就覺得膝蓋以下的雙腿腫痛不堪,她驚呼了一聲,連叫:
    “停下,趕緊給我停下!你們怎麽能這樣對我?”
    王大一直在留意幾人,聞聲驚喜趕到:“大夫人,你終於醒了!”
    蘇茯苓從妾室的背上下來,勉強站直身體,一臉驚疑未定:
    “等等,你是何人?我又是身在何處?”
    她環顧著四周的環境,在留意到身邊一個個帶著枷鎖的妾室,還有昏迷著的趙露白和趙玉堂後,眼中掠過濃濃的驚駭!
    這是……趙府當初被全家流放的那年?
    怎麽會這樣?這件事不是已經早就過去了嗎?
    趙家人到了邊北,也脫離了奴籍,她女兒更是嫁了良人,有了一門非常好的婚事。
    不,不對!
    蘇茯苓的目光隔著人群,終於和走在柳小娘身邊,與她遙遙相望的趙予書對視上了。
    蘇茯苓渾身一震,腦中飛快地掠過一些碎片,接著死死盯住趙予書,眼中冒出猩紅的血色!
    賤人!賤人!都是這個賤人!
    都是她,伺候晉王還不夠,還敢去外麵勾三搭四,最終惹惱了晉王。
    她們一家都按照晉王的旨意處決了她了,晉王卻猶覺不解恨。
    把她跟她的女兒還有趙玉堂一家三口都命人綁了去,五馬分屍!
    五馬分屍啊!
    抽筋脫骨的疼還留在靈魂記憶深處。
    蘇茯苓的眼中冒出濃鬱的陰毒:“啊啊啊,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忽然伸出雙手,朝著趙予書就撲了過去。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下賤?為什麽都跟了晉王,你還要勾三搭四?為什麽你不死在外頭,為什麽要連累我們全家!”
    蘇茯苓雙目怒張,聲音淒厲,宛若奪命的厲鬼。
    她這樣子極為嚇人,徐孝之見勢不妙,暗中伸出腿,蘇茯苓在馬上要觸碰到趙予書的時候,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但她這一模樣,卻給趙予書也提了個醒,眼中滑過驚駭之色。
    大夫人,竟然也同樣有了前世的記憶?
    種種思緒飛快在腦中走了一遍,她當即有了決斷。
    “母親,你這是怎麽了?都怪那牢獄的酷刑,把你折磨成這個樣子,讓你被噩夢給魘住了吧。”
    趙予書不僅不躲閃,還朝著蘇茯苓走了過去,伸手試圖將她從地上給扶起來。
    “噩夢?”蘇茯苓到底是個內宅女子,腦子裏想的也隻有家宅裏麵那點事,被她這樣一哄,還真有些懷疑起自己來。
    “我,是做了個噩夢嗎?”
    夢中十幾年,從趙家抄家流放,到後來借著晉王的東風,趙玉堂在邊北重新獲得高官厚祿。難不成,還真是黃粱夢一場?
    不然,她都死了,如今卻又活過來,依舊在流放的路上,該怎麽解釋?
    還有趙予書,她也早該死了,如今卻還是一個少女模樣。
    蘇茯苓渾渾噩噩,腦海中思緒亂成一團,前世今生記憶不停地在腦海中交錯,忽的,她用力攥住趙予書的手,惡聲怒問:
    “為什麽受刑的會是我?為什麽不是你受刑?”
    趙予書擔憂地看著她,一臉茫然:“母親,你在說什麽啊,當日那兩個獄卒指名要找你,女兒就是有天大的孝心,恨不得以身替之,也找不到機會啊。”
    這時,被人背著的趙露白也輕咳一聲,有了好轉的跡象,
    她睜開眼,迷迷糊糊瞧見大夫人在自己附近,立刻輕喚了一聲:“娘。”
    蘇茯苓渾身一震,回頭看向趙露白,見她一臉少女模樣,雖有些虛弱,但還好好地活著。
    她當即大喜:“露白,你也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女兒,娘總算是又見著你了!”
    晉王殺人誅心,是當著她的麵,先把趙玉堂跟趙露白殘忍殺死,最後才處決的蘇茯苓。
    蘇茯苓經曆喪女之痛,最後被殺死時,早已經萬念俱灰,痛不欲生。
    心中一萬個後悔,怎麽就讓趙予書那個小賤人得罪了晉王。
    她就該早早地把她弄死。
    對,就讓她死在那流放之路上。
    讓她再也作妖不起來!
    蘇茯苓緊緊抱著趙露白,含淚的雙眼掠過陰毒之色。
    那夢到底是前世,還是預知,她也說不準。
    但她就是有一種感覺,那些事情都是真實的!
    看趙予書懵懂的樣子,她似乎還什麽都不知道。
    這很好,非常好,一定是老天爺不忍心看她們母女慘死,所以才給了這樣一個讓她知曉未來,撥亂反正的機會!
    蘇茯苓心底暗暗決定,她一定要趁早解決趙予書那個禍害,讓她再沒有坑害她們全家人的機會!
    蘇茯苓的醒來,隻是流放路上的一個小插曲,官差有自己的趕路進度,絕不會因為個別囚犯的特殊情況而耽誤。
    蘇茯苓醒了,反而處境不如之前,她脖子上也被套了枷鎖,再沒有了被人背著的特權,也需要用自己的雙腿趕路。
    但她醒來後,立即就以夫人的威嚴,教訓了一遍心思各異的妾室們,趙家這支一團散沙的流放隊伍,也終於開始有了點團結的雛形。
    發現妾室們都混亂不堪,並沒有被人管束後,蘇茯苓就更加確定了趙予書現在還隻是個孩子,沒有任何奇遇。
    否則以她夢中的記憶,趙予書曾掌管晉王麾下所有謀士,那些人各個身有大能,性格迥異,極難相處,卻都被她治理得服服帖帖。
    趙予書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區區幾個妾室都無法管控,任由她們各自分散,一團亂麻。
    這樣一想,蘇茯苓意識到自己占了先機。
    她回憶著夢境裏流放路上的情況,想要找個合理的機遇,直接把趙予書這個隱患給解決。
    忽的,蘇茯苓想到一個人:“露白,這流放路上,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叫李二的官差,他如今身在何處?”
    她想起來了,這個叫李二的,他惦記趙予書的美色,流放路上曾幾次對她出手!
    要是讓這人把趙予書給玷汙了,她再把這事告訴給老爺,不用她再做什麽,老爺就會親自動手,把這個孽畜直接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