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邁步登上平台
    江辰點點頭，說道：“在銷毀之前，先留下一份備份為好。”
    就在此刻，天空漸漸變得昏暗，遠方人群中傳來驚呼，不久後聲音愈發強烈。若非監察官員約束，許多達官貴人大概也難以維持應有的禮儀。
    “快瞧，太陽怎麽了？”
    “啊，我的眼睛！”
    隻見天空中，太陽逐漸被黑暗覆蓋，繁星一點點顯現出來，似乎宣告著它們一直存在，隻是沒有機會與日月爭輝。
    老師真乃奇人……江辰神色平靜，他並沒有急於抬頭去看太陽，因為此時日食剛發生，直接用肉眼看並不合適。
    按照江辰腦海中的記憶，日食是由於月球擋住太陽光所致，而由於月球相對較小、地球較大，這種現象持續的時間不過幾分鍾左右。
    等待日食結束的過程中，台下不知是誰帶了頭，眾人紛紛跪倒一片，嘴裏大聲祈求上天寬恕，希望能讓太陽重歸人間。
    很快，高台四周的人全都跪倒在地，包括皇帝的幾個兒子在內，均無一例外。
    江辰稍動下頭，環顧四周，發現就連遠處的士兵同樣跪地磕頭不止。
    在現代社會這不過是平常現象，甚至可以引來人們爭相圍觀，可在這個時代……幸好有李博這樣的天文專家，再加上自己之前的充分準備，要不然暗藏在幕後的敵對者就要得逞了！
    畢竟，這般真實的日食場景，其震撼力遠勝於半夜狐狸啼鳴和藏書於魚腹這樣的小事！
    江辰判斷時間差不多了，於是迅速抽出腰間的寶劍，指向蒼穹，高聲喊道：
    “日再重生，天命屬秦！”
    伴隨他的呼喊，吞食太陽的惡犬仿佛受到驚嚇，慢慢將太陽吐了出來。
    “快看，太陽回來了！”
    “皇上萬歲！”
    凡是聽見江辰呼喊的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看看他說的方向又瞅瞅逐漸恢複的太陽，不顧眼痛放聲高喊：
    “陛下萬歲！”
    漸漸地，呐喊聲從近處向遠處擴散，所有跪拜在地上叩首不止的大臣將士都抬起頭看向江辰。
    他們看到了一個手持利劍，傲然指天的身影，一個讓天地屈服的男人。
    他是大秦的帝王，他們的主公！
    “皇上萬歲！”
    起初是禮官們喊叫，接著台下的樂師也在響應；遠處的朝臣緊隨其後；受到感染的士兵們亦加入其中。
    不管聲音高低老少，在這一刻表達的含義全然相同。
    當江辰再次高聲疾呼時，太陽完全恢複了它的光芒，天地間重見光明，就像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那些匍匐在地的人們此刻看著仍然持劍指向天空的江辰，狂熱地再次呐喊：
    “天命屬秦！”
    “天命屬秦！”
    ……
    收劍入鞘之後，江辰的目光掃過那些跪倒在地，臉色蒼白的公子等人，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
    即使他們心中從未有過覬覦皇位的想法，或者僅僅埋藏得極深隻敢在無人之夜想象一下。
    然而如今，這個最美妙的夢想，已經伴隨著這一跪化為灰燼。
    呼，成功展示了自己的威嚴，下麵就是收獲果實的時候了。江辰的目光越過那些齊呼口號的群眾，落在一群戴儒冠的學者身上。
    為了讓這場政治演出順利進行，在鹹陽以及各地郡縣傳播所謂“天命重啟”理論的人群，不僅包含陰陽家，還有一部分當時主流學術儒家成員。
    但其實背後另有圖謀。
    待今天這場大戲結束後，官方話語力量聯合起民間儒學力量，將會盡快把‘天命在秦’的觀念散播至全國各地。
    天命重啟？
    確實重啟沒錯，不過它又一次選擇了秦國及其統治者！
    一切心懷不軌試圖作亂之人，皆是在違背天意！
    對於儒學可能借此崛起的顧慮，江辰心中雖有疑慮，但已有應對之策。
    比如已經試運行的大秦高等專科學校項目。
    墨子家族也同樣懂得所謂的‘天命’‘鬼神’道理。若我采取中立態度，至少他們可以相持個幾十年吧。
    而後世呢？嗯……管不了那麽多啦。
    開個玩笑而已。
    最多再創辦幾所新學校如大秦理工、大秦國防等院校從中選拔人才授予官職，從而避免某一學術派別獨大局麵出現。
    發動學界相互競爭製衡，由君主居上位評判仲裁，壓製過分驕傲者。
    實際上江辰對於先秦時期的儒家並沒有惡意，很多負麵評價其實是後來宋代變革發展出程朱理學造成的。
    此
    不僅是與張誠關係密切的黨羽難以接受，張誠自己也沒想到趙亮會如此絕情，竟沒有半句挽留的話語。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是希望通過退讓來獲得更多的支持。隻要趙亮表麵上表示些許的挽留之意，一眾與他立場相同的朝臣便會隨之而起，附和著勸說他“忍辱負重”，在右丞相之位上繼續竭力輔佐皇帝。
    然而趙亮隻是看了一眼李遠，後者便立即領會了意思，捧著預先準備好的托盤上前，幾乎是硬生生地從張誠手中接過了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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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燦燦的印信配上紫色綬帶，令人羨慕不已……李遠向張誠微微一點頭，然後倒退著離去。
    張誠歎息一聲，整了整衣冠，莊重地躬身行禮：“微臣告退！”
    話音落下，他轉身朝殿外走去，頃刻間仿佛顯得蒼老了許多。
    趙亮穩坐於龍椅之上，注視著張誠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泛起一絲感慨，但很快便消失了。
    雖然他對張家父子可能存在暗中背叛的行為沒有確鑿證據，但這已然不再重要。
    罷免張誠後的朝堂清洗與重組必將大幅削弱張家在朝廷中的影響力。
    清退一批倚老賣老的老臣正好可以為新生代提供晉升的空間，鋪設一條更加順暢的職業道路。
    待張誠走出大殿，一位名叫太卜司長的人站了出來，急匆匆走到殿中央，彎腰作揖：“日食現象反複出現，象征天象紊亂，請求陛下盡快安排專人修訂曆法。”
    趙亮平淡無奇地回應：“準奏。”
    隨後禦史大夫王青也起身疾步至殿中央跪下叩拜：“臣懇請向陛下舉薦一人，乃是濟南郡儒生伏清，通今博古，擅長天文數理測算，堪當改訂曆書之大任！”
    趙亮依然語氣平靜地批複：“批準。”
    再接著，左丞相楊牧站了起來，同樣是快步行到大殿正中行禮：“今日天象反常，然而得益於陛下厚德，方才使得太陽得以複明，此實乃天下百姓之福祉！因此提議豁免全國人民今年一年的丁口稅賦作為慶祝！”
    趙亮依舊不帶情感地答應道：“同意。”
    在河西走廊終點的烏城現今某地哈密），秦國使團設立的駐營地。
    周昊佇立在圍欄之後，使勁拉緊強勁的弩機，將弩箭填裝完畢。
    剛才那場奇異的日食嚇得城中民眾四散奔逃，還有幾個不懷好意者趁亂試圖闖入秦使居所。
    不過，這些家夥現在已經變成了渾身插滿箭矢的死屍……
    秦國外交團隊已經在此停留多日，隻因為領隊大人帶領手下們外出考察還沒歸返，於是隊伍停滯未前進一步。
    嗯，領隊率領人們去附近的牧草地踏勘去了……
    剛開始聽到這件事時，周昊臉上寫滿了驚訝。
    當他得知整個烏盧王國僅有不到兩萬國民，並且大多數都散布在外村落而非聚集於首都的時候，則更是呆若木雞。
    這還算是個國家？
    但他看到這裏極為落後的農耕水平後才明白，確實名副其實。
    當然，那些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農家學者不算。
    一旁的副隊長劉成用劍鞘輕輕捅了捅周昊，“你怎麽看剛才發生的情況？太陽忽隱忽現真是太詭異了！”
    周昊翻了個白眼，“問我，我問誰？”
    隨即他轉向劉成問：“你覺得不會再有傻大膽的衝我們這兒來了吧！”
    劉成稍做沉思回答：“應該不會再有了，已經有那幾個反麵教材擺在那裏，除非他們是自尋死路！哎，還真是貪圖財物喪命啊！”
    周昊忽然詭秘一笑，“或者是為這裏的特產蜜瓜和葡萄呢？”
    劉成聽後先是一怔，隨即恍然——所謂的蜜瓜和葡萄是指那些拋棄了原來胡人商戶、堅決站在秦國使節這邊不離不棄的女人而言。
    二人忍不住對視著發出一陣低笑，直到劉成望向欄杆外僵臥著的屍體又憂心忡忡起來，“你說我們殺了這幾個人，會不會惹出什麽後續麻煩事？”
    周昊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了笑：“殺就殺了唄，那烏盧國國王敢怎樣嗎？你瞧那邊站崗的士兵——就他們這樣的廢物，隻要那位國王有智商就會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的！而且咱們是在清除賊寇。”
    劉成下意識反駁，“這些蠻荒之地的君
    趙成微笑擺手，謙遜地說道：“這主要靠士卒們奮勇殺敵……”
    他與王彥站在一旁，看著秦軍士兵昂首闊步地經過，那些巴人則垂頭喪氣、滿麵淤青地跟隨其後。
    趙成微微點頭，若是在平原作戰，雙方列陣衝殺，他這一萬多的楚騎營頂多能應付三千河套軍，若換成藍田駐守的精銳，更是不堪一擊。
    但在叢林作戰中，他的部隊足以消滅兩倍的河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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