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屋簷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細碎的聲響。林昭撐著一把黑色長柄傘，站在古董街的拐角處。她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深藍色校服裙，白皙的手指緊緊攥著傘柄，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十七歲的林昭有著一張令人過目難忘的臉——瓷白的肌膚，微微上揚的桃花眼，鼻梁高挺而秀氣。此刻她正專注地盯著街對麵一家名為"吳山居"的古董店，眉頭微蹙。
    "第三個人了，"她在心中默數，"半小時內第三個戴著相同手表的人進出那家店。"
    那塊表很特別，銀色的表盤上有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微小凸起。林昭的記憶力向來驚人，上周在圖書館翻閱的一本關於間諜裝備的書籍中提到過類似設計——那可能是一個微型通訊裝置。
    雨勢漸大，林昭決定離開。她轉身的瞬間，傘沿撞到了身後的人。
    "抱歉。"她下意識後退一步，抬頭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那人穿著深灰色風衣，麵容溫和卻帶著幾分疲憊，看起來三十出頭。他身後站著一個戴墨鏡的高個男子，嘴角掛著玩世不恭的笑。
    "沒關係，"風衣男子笑了笑，目光卻銳利地掃過林昭的校徽，"一中的學生？這個時間不是應該在上課嗎？"
    林昭繃緊了脊背："今天模擬考結束得早。"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兩人，注意到墨鏡男子左手小指有一道細長的疤痕，而風衣男子的右手虎口處有長期使用某種工具留下的老繭。
    "觀察力不錯，"墨鏡男子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戲謔，"小丫頭，你剛才在看什麽那麽入神？"
    林昭心跳漏了一拍，但麵上不顯："我在等同學。"她微微側身，準備離開。
    風衣男子卻攔住了她："等等。"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認識這個人嗎？"
    照片上是一個麵容冷峻的年輕男子，眼神淡漠疏離。林昭搖頭："不認識。"
    "可惜，"風衣男子歎了口氣，卻突然話鋒一轉，"但你記憶力很好，對吧？剛才從吳山居出來的三個人，你記住了他們的特征。"
    林昭的血液瞬間凝固。他怎麽知道？她明明——
    "別緊張，"墨鏡男子輕笑一聲，"我們不是壞人。至少，不全是。"
    風衣男子伸出手："我叫吳邪。"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太快。林昭甚至沒來得及呼救，就被帶到了附近一輛黑色商務車上。車內，吳邪平靜地講述著一個荒謬的故事——關於一個叫汪家的神秘組織，關於一個叫張起靈的人，關於一個長達十年的複仇計劃。
    "我需要你的能力，"吳邪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你父母參與的國家項目實際上是汪家的外圍機構，他們至少半年內不會回來找你。學校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
    林昭感到一陣眩暈："你這是綁架。"
    "不，"吳邪搖頭，"這是邀請。雖然...不太禮貌。"
    墨鏡男子——他自稱黑瞎子——遞給她一部手機："看看這個。"
    屏幕上是一段監控視頻，畫麵中幾個黑衣人闖入一棟民宅，槍聲過後，地上隻剩下幾具屍體。
    "上周，杭州，"黑瞎子的聲音冷了下來，"因為他們記住了不該記的東西。汪家不喜歡被人記住，而你...你恰恰最擅長這個。"
    林昭的手指開始顫抖。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麽吳邪會找上她。
    "我需要十八個破局人，"吳邪直視她的眼睛，"你是第十八個，也是最後一個。幫我，或者..."他頓了頓，"汪家遲早會找到你。"
    雨點敲打在車窗上，像無數細小的錘子。林昭望著窗外模糊的景色，知道自己的人生在這一刻被徹底改變。
    三天後，北京郊區一處隱蔽院落。
    林昭穿著黑色訓練服，汗珠順著臉頰滑落。黑瞎子站在她麵前，墨鏡反射著刺眼的陽光。
    "再來，"他的聲音毫無波瀾，"右手抬高兩寸，重心下沉。"
    林昭咬牙，再次擺出格鬥姿勢。過去72小時裏，她學會了三種開鎖方法、基礎格鬥技巧和七種常見毒藥的識別特征。睡眠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十小時。
    "為什麽是我？"在一次休息間隙，林昭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黑瞎子點燃一支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吳邪看中你的腦子，我看中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觀察力，"他吐出一個煙圈，"還有...求生欲。"他突然湊近，墨鏡後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那天在雨中，你第一時間注意到了我和吳邪的細節特征。普通人做不到。"
    林昭別過臉去："那又如何？"
    "汪家的人受過專業訓練，能完美偽裝成任何人，"黑瞎子的聲音低沉下來，"但總有破綻。我們需要能發現這些破綻的人。"
    傍晚時分，吳邪出現在訓練場。他看起來比前幾天更加疲憊，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色。
    "進度如何？"他問黑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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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行，"黑瞎子聳肩，"至少不會一上場就死。"
    吳邪遞給林昭一個文件夾："記住這些，明天測試。"
    文件夾裏是幾十張人物照片和詳細資料。林昭翻開第一頁，看到一個叫"汪岑"的名字。
    "汪家外勤組負責人，"吳邪解釋道，"如果你見到他，立刻撤離。你不是他的對手。"
    林昭抬頭："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麽？"
    "先活著，"吳邪笑了笑，那笑容卻讓人心底發寒，"然後...記住你看到的每一張臉，每一個細節。"
    夜深人靜時，林昭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房間沒有窗戶，門從外麵鎖著。她數著呼吸，思考著逃跑的可能性。
    淩晨三點，她悄悄起身，從發卡中取出一段鐵絲——這是今天黑瞎子教她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
    門鎖發出輕微的哢噠聲。走廊空無一人，月光透過高處的氣窗灑在地上。林昭光著腳，像貓一樣無聲移動。
    就在她即將到達後門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學得挺快。"
    林昭僵在原地。黑瞎子靠在牆邊，手裏把玩著一把蝴蝶刀。
    "我...我隻是..."
    "想逃？"黑瞎子輕笑，"理解。不過..."他突然出手，刀尖擦過林昭耳邊，釘入她身後的木柱，"太早了。"
    林昭的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恐懼終於擊垮了她連日來的偽裝，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
    "放我走..."她的聲音顫抖著，"我隻是個學生，我不想死..."
    黑瞎子蹲下身，摘下墨鏡。在月光下，林昭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深邃而滄桑，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聽著，丫頭，"他的聲音出奇地柔和，"這世上有些戰爭，不是你不想參與就能躲開的。汪家已經盯上你了，因為你父母的項目。跟我們合作，至少還有活路。"
    林昭咬緊嘴唇："張起靈...他到底是誰？為什麽吳邪要為他做這些？"
    黑瞎子沉默片刻，重新戴上墨鏡："一個值得等待的人。"
    第二天訓練加倍。林昭的雙手磨出了血泡，膝蓋青紫一片。但她不再抱怨，隻是機械地重複每一個動作。
    一周後的深夜，吳邪召集所有人開會。簡陋的會議室裏坐著十幾個陌生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相似的疲憊與警惕。
    "杭州有動靜，"吳邪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汪家轉移了一批資料，我們需要知道內容。"
    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後來林昭知道他叫王胖子——吹了聲口哨："又是送死的活兒？上次小六子可沒回來。"
    吳邪的眼神暗了暗："這次不同。林昭會跟黑瞎子一起去，隻觀察，不接觸。"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林昭。她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
    "她？"胖子挑眉，"這丫頭片子能行嗎？"
    黑瞎子懶洋洋地開口："她能在三秒內記住九位隨機數字，分辨出十二種不同型號的槍械聲音。你能嗎？"
    胖子舉起雙手："得，當我沒說。"
    會議結束後，吳邪單獨留下林昭。
    "第一次任務，"他遞給她一個小巧的耳釘，"錄音設備，遇到危險就扔掉它。"頓了頓，他又補充，"如果...如果你看到任何關於青銅門或張起靈的線索，優先報告。"
    林昭點頭，心中卻湧起一絲異樣。這個素未謀麵的張起靈，到底對吳邪意味著什麽？
    出發前夜，黑瞎子扔給林昭一件防彈背心："穿上，別逞能。"
    "你好像很關心我的死活，"林昭忍不住刺他，"為什麽？"
    黑瞎子歪頭想了想："投資吧。吳邪花了這麽大力氣訓練你，死了可惜。"
    杭州的雨比北京更纏綿。林昭扮作大學生，在目標建築對麵的咖啡館坐了整整一天。她的任務是記錄進出人員的特征和大致時間。
    第三天下午，目標出現了——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拎著公文包進入大樓。林昭的瞳孔微縮：那個公文包的鎖扣樣式與吳邪給她看的汪家專用裝備一模一樣。
    她悄悄按下耳釘上的開關，低聲匯報。半小時後，男人離開大樓，公文包似乎輕了不少。
    "跟上他，"黑瞎子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保持距離。"
    林昭尾隨男人穿過三條街，來到一家老式茶館。透過玻璃窗，她看到男人將什麽東西交給了一個戴鴨舌帽的年輕人。
    就在她準備靠近時，鴨舌帽突然抬頭，視線直直對上林昭的眼睛。那是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像冷血動物般令人毛骨悚然。
    林昭的心跳驟然加速。她假裝看手機，轉身離開。耳機裏黑瞎子的聲音變得急促："撤離，立刻！"
    她剛拐進一條小巷，後腦就傳來一陣劇痛。世界天旋地轉，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她看到鴨舌帽男人手中閃著寒光的匕首...
    意識模糊中，有人將她抱起。熟悉的煙草味夾雜著血腥氣。
    "...笨蛋..."黑瞎子的聲音忽遠忽近，"...說了...保持距離..."
    再次醒來時，林昭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後腦的傷口一跳一跳地疼。窗邊，黑瞎子的背影籠罩在晨光中，左臂纏著繃帶。
    "他呢？"林昭嘶啞著嗓子問。
    "處理了。"黑瞎子轉身，墨鏡上有一道新鮮的裂痕，"你運氣不錯，隻是輕微腦震蕩。"
    林昭閉上眼睛："我看到了...他交給那個人的是微型膠卷。"
    黑瞎子突然走近，伸手輕輕拂過她額前的碎發。這個意外的溫柔動作讓林昭睜開眼。
    "歡迎加入戰爭，小丫頭，"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現在你正式成為汪家的目標了。"
    窗外，陽光依舊明媚，仿佛昨夜的生死追逐隻是一場噩夢。但林昭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再也回不去那個普通高中生的生活了。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她從未謀麵的、名叫張起靈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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