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的篝火劈啪作響，林昭睜開眼時，最先看到的是洞頂垂下的冰淩。吳邪的臉出現在視野上方，手裏端著的水碗冒著熱氣："喝點水？"
    林昭偏頭避開，撐著身子坐起來。後腦傳來鈍痛，掌心結痂的傷口被動作撕裂，滲出血珠。她注意到自己躺在睡袋裏，身上蓋著黑瞎子的皮夾克。
    "張起靈出來了嗎？"她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我封印了青銅門？"
    吳邪放下水碗，火光在他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他出來了。你昏迷了三天。"他指向山洞角落，"門...關上了。"
    林昭順著望去。張起靈靠坐在岩壁旁，黑色連帽衫的兜帽遮住半張臉，膝上橫著那把黑金古刀。聽到動靜，他微微抬頭，露出那雙淡漠如初的眼睛。
    "現在可以完成交易了。"林昭收回目光，"告訴我所有真相。"
    胖子湊過來遞上烤熱的壓縮餅幹："丫頭，要不先吃點..."
    "現在就說。"林昭推開餅幹，碎屑落在睡袋上。黑瞎子倚在洞口擦拭匕首，聞言動作微頓。
    吳邪長歎一聲，從貼身口袋掏出個防水袋，裏麵是張泛黃的族譜："你是張家旁支的後裔。百年前你們這一脈脫離本家，???姓埋名生活。張起靈找到你父母時，你剛滿月。"
    林昭接過族譜，指尖撫過"張海昭"這個名字。泛潮的紙頁上，她的名字被朱砂圈了三次。
    "當年青銅門異動，需要新的守門人。"張起靈突然開口，聲音像雪落在刀鋒上，"你的血脈最純。"
    "所以你們騙我父母簽下協議？"林昭攥緊族譜，紙張發出脆響。
    "他們知道風險。"張起靈起身，古刀在岩壁上刮出火星，"但不知道要犧牲。"他說"犧牲"二字時，目光掃過黑瞎子。
    黑瞎子嗤笑一聲，匕首在指間翻飛："別看我，當年我可反對過。"他走到林昭身邊蹲下，皮夾克上的硝煙味撲麵而來，"你爸媽以為隻是定期抽血做研究，直到十年前門內傳出預警——"
    "預警說需要活體封印。"吳邪接話，"張起靈主動進去頂替，但隻能維持十年。我們找你是為了...找替代方案。"
    林昭突然想起佛寺老和尚的話，苦笑出聲："命由天定？所以你們早知我是張家血脈，卻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
    "不。"張起靈打斷她。他不知何時走到火堆旁，青銅鈴鐺從領口滑出，在火光下泛著幽光，"血脈隻是鑰匙。真正封印門的，是你的選擇。"
    山洞突然死寂。青銅鈴鐺無風自動，發出空靈的脆響。林昭盯著那枚鈴鐺，發現它震動的頻率竟與自己心跳同步。
    "回家吧。"她突然說。吳邪準備好的解釋卡在喉間。
    "林昭..."黑瞎子伸手想攔，被她側身避開。
    "那個大師說，珠子是死的，線在自己手裏。"她裹緊防寒服往外走，"我當過鑰匙，做過棋子，現在..."洞外風雪呼嘯，月光照亮她蒼白的臉，"隻想回家吃媽媽包的餃子。"
    經過張起靈身邊時，青銅鈴鐺突然劇烈震顫，在洞內蕩起連綿回音。張起靈抬手按住鈴鐺，手指修長蒼白："你的血喚醒了門，但封印靠的是..."
    "我不在乎了。"林昭打斷他。鈴鐺聲戛然而止。
    胖子突然蹦起來："等等！胖爺開車送你！這鬼地方..."
    "讓她自己走。"黑瞎子把玩著匕首，墨鏡映出跳動的火光，"記得把夾克還我。"他衝林昭揚了揚下巴，"挺貴的。"
    張起靈默然取下青銅鈴鐺，遞到林昭麵前。鈴身刻著麒麟紋路，與她掌心的疤痕形狀相似。
    "張家信物。"他語氣平淡，"遇到麻煩，搖鈴。"
    林昭盯著鈴鐺看了許久，最終接過塞進口袋："我會把它捐給博物館。"
    洞外風雪漸歇。吳邪追到洞口，欲言又止。林昭回頭看他，月光照亮半邊臉龐："吳老板，你書房第三個抽屜裏的合影...背麵有行小字。"
    吳邪渾身一震。那是他藏了十年的照片——雨村小院，他和張起靈、胖子勾肩搭背，背麵寫著"2015.8.17 接小哥回家"。
    "上麵沾著血漬。"林昭轉身走進風雪，"我的血檢測報告，你早就看過了吧？"
    山洞裏，青銅鈴鐺突然又響了一聲。張起靈按住心口，閉目靠在岩壁上。黑瞎子點燃香煙，火星在黑暗中明滅："後悔了？"
    "她像你。"張起靈說。
    "放屁。"黑瞎子吐了個煙圈，"老子才不會傻到往門上撞。"他摸出個老式收音機，裏麵傳出十年前自己的聲音："...確認守門人已覺醒，第二階段啟動..."
    張起靈睜眼，眸光如刀。黑瞎子咧嘴一笑，把收音機扔進火堆："開個玩笑。"火焰吞噬塑料的焦糊味中，他壓低聲音，"說真的，她搖鈴的時候記得接。"
    百裏外的盤山公路上，林昭摸出青銅鈴鐺。月光下，鈴身內壁顯出一行鎏金小字："因果非命，人定勝天。"她想起昏迷時看到的記憶碎片——張起靈在門內十年，用血在岩壁重複寫著"不可犧牲無辜"。
    鈴鐺輕輕一搖，清脆聲響驚起飛鳥。遠處傳來引擎轟鳴，車燈刺破夜色。林昭握緊鈴鐺，迎著光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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