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手指懸在青銅匣子上方，沒敢真正碰觸。胖子湊得更近，鼻尖幾乎貼到鏽跡斑斑的匣麵：""張氏封存"？這不會是小哥家的東西吧？"
    "一萬。"林昭突然說。
    "啥？"胖子一愣。
    "開匣費。"林昭從包裏摸出一副特製手套戴上，"專業古董開箱，避免觸發機關，友情價。"
    胖子嘴角抽搐："您這收費項目還能再細點兒嗎？"
    林昭沒理他，俯身仔細觀察匣子上的紋路。青銅匣長約三十厘米，表麵陰刻著雲雷紋，鎖扣處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縫，顯然需要特定方式才能打開。
    "這不是普通的鎖。"她輕聲道，"是戰國時期的"陰陽扣"，強行開啟會毀掉裏麵的東西。"
    胖子搓著手："那咋辦？等小哥來？"
    林昭瞥他一眼："或者加兩萬，我試試破解。"
    "您真是......"胖子剛要吐槽，隧道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同時繃緊身體，林昭迅速關掉手電，黑暗中隻聽見彼此壓抑的呼吸。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衣物摩擦石壁的窸窣聲。林昭的手已經摸上腰間的防狼噴霧，胖子則悄無聲息地抄起一塊石頭。
    "林昭？"吳邪壓低的聲音傳來。
    兩人同時鬆了口氣。林昭重新打開手電，光束裏顯出吳邪狼狽的身影——他左臂有一道新添的傷口，衣服被樹枝劃破了好幾處。
    "黑瞎子呢？"胖子急忙問。
    "甩開追兵了，他去找小哥。"吳邪喘著氣走近，目光立刻被石桌上的青銅匣吸引，"這是......"
    "張家的東西。"林昭指著那行小字，"你認識這種鎖嗎？"
    吳邪蹲下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鑷子，小心翼翼地撥弄鎖扣："我在三叔的筆記裏見過類似的，需要......"
    他的話戛然而止。隧道另一端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重物倒地的聲音。三人瞬間繃緊神經，林昭的手電光掃向入口，卻什麽也沒照到。
    靜默了幾秒，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石室門口。
    張起靈。
    他的黑色連帽衫上沾著泥水和幾處暗色痕跡，右手握著一把短刀，刀尖還在滴水。見到三人，他微微點頭，目光隨即落在青銅匣上，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小哥！"胖子如見救星，"快來看看這玩意兒，說是你家的！"
    張起靈走近石桌，伸手撫過匣子表麵的紋路。他的指尖在某個凸起處停頓，輕輕一按——"哢嗒"一聲，匣蓋彈開一條細縫。
    林昭挑眉："開鎖費省了。"
    匣子裏鋪著一塊褪色的絲綢，上麵放著一卷竹簡和一塊青黑色的玉牌。竹簡已經有些散亂，但字跡仍清晰可辨。
    張起靈取出竹簡展開，吳邪和胖子立刻湊上去看。林昭卻後退半步，雙手抱胸："翻譯費另算。"
    竹簡上的文字古老晦澀，吳邪勉強認出幾個字：""門"......"血"......"守"......"
    張起靈的手指突然停在某處。林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是一段特別標注的文字，墨色比其他部分更深：
    "青銅門開，需張氏血，非其時也，必遭其禍。"
    石室內一片死寂。胖子咽了口唾沫："這、這話啥意思？"
    林昭突然轉身麵向隧道口："有人來了。"
    幾乎同時，黑瞎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快撤！他們找到入口了！"
    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聲迅速逼近，聽動靜至少有七八個人。張起靈迅速合上匣子，將竹簡和玉牌塞進懷中，短刀已然出鞘。
    "後路。"他看向林昭。
    林昭指向石室後方一條幾乎被苔蘚覆蓋的縫隙："漢代排水道，通向北坡山腳。"
    吳邪皺眉："這麽窄？"
    "瘦子先過，胖子......"林昭看了眼胖子圓潤的腰圍，"加錢可以幫你炸開點。"
    "這時候就別算錢了吧！"胖子哀嚎。
    黑瞎子衝進石室，墨鏡碎了一半，臉上帶著擦傷："趕緊的！這幫孫子帶炸藥了！"
    張起靈已經掀開石室角落的一塊石板，露出黑漆漆的通道。他示意吳邪和胖子先下，黑瞎子則守在洞口，槍口對準來路。
    林昭沒動，眼睛盯著張起靈懷裏的匣子："我的傭金。"
    張起靈沉默一瞬，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遞給她。玉佩溫潤如水，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淡淡的青色。
    林昭沒有伸手接，反而後退半步："張家的東西我不敢要，怕會沒命。"
    黑瞎子聞言大笑："林小姐果然門兒清！"
    張起靈收回玉佩，轉而從懷中取出一張銀行卡："密碼六個零。"
    林昭這才接過，指尖在卡麵上一抹："尾款加風險補償，勉強夠數。"
    爆炸聲就在這時傳來，整個石室劇烈震動，碎石和塵土簌簌落下。黑瞎子開火還擊，大喊："走！"
    林昭不再猶豫，鑽進地道。通道狹窄潮濕，她不得不匍匐前進，膝蓋和手肘很快被磨得生疼。身後陸續傳來其他人的爬行聲，以及遠處沉悶的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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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了約莫十分鍾，前方出現微弱的光亮。林昭加速前進，終於從一處山體裂縫中鑽出。外麵是北坡的山腳，天色已經大亮，晨霧正在散去。
    她癱坐在草地上喘氣，陸續聽到其他人爬出來的動靜。吳邪是最後一個，臉色慘白，腿上的傷口又滲出血來。
    黑瞎子環顧四周："暫時安全，但他們很快會搜過來。"
    張起靈站在高處遠眺，突然指向東北方向："那邊有車。"
    林昭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約莫兩公裏外的山路上，確實停著幾輛越野車。
    "我們的車！"胖子驚喜道，"肯定是潘子來接應了！"
    吳邪勉強站起身："得趕快過去。"
    林昭卻沒動，她將銀行卡收進貼身口袋，突然開口："就到這兒吧。"
    四人同時看向她。黑瞎子推了推破掉的墨鏡："林小姐這是要分道揚鑣？"
    "合同終止。"林昭拍了拍口袋，"兩清。"
    吳邪欲言又止，張起靈則靜靜看著她，目光深不見底。
    "那帛書的完整翻譯......"吳邪忍不住問。
    "已經給你們了。"林昭指了指張起靈懷中的竹簡，"那就是原件。"
    胖子瞪大眼："合著你早就知道井下有這東西？"
    林昭微微一笑："猜的。"
    黑瞎子突然大笑："高啊！林小姐這是把我們當免費勞動力了？"
    "彼此彼此。"林昭拍拍身上的泥土，"你們不也沒告訴我全部實情？"
    張起靈終於開口："你知道多少？"
    "足夠多。"林昭迎上他的視線，"青銅門，張家，還有"它"——這些渾水我不蹚。"
    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聲，追兵顯然已經繞到山腳。林昭後退幾步："建議你們趕緊走。"
    吳邪還想說什麽，張起靈卻已經轉身："走。"
    黑瞎子衝林昭揮揮手："後會有期啊，林小姐。"
    四人迅速向越野車方向撤離。林昭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樹叢中，這才轉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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