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晴點點頭，顧時元搞的是研究，她也是今天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天天在外跑，主要就是了解世界，研究那些新科技，做做市場調查，方向散亂得很，但有時候弄出來的數據，連顧時敘都要拿來參考。
    “那你是要把這個拆了研究研究原理？”
    “哪能啊。”顧時元笑道，讓阿南把東西搬上去，“我可不是幹科研的料，也就做做文字工作。我想把基地的一切發展都記錄下來，這些科技的變革很有意思也很重要，還有基地每日變化的管理條例，幸存者的生活變遷，這些都值得借鑒和學習。”
    楊子晴聽完，心中一驚。借鑒什麽？學習什麽？難道是打算以後自己建基地？
    雖然顧時敘以後確實會弄一個自己的基地，但顧時元的準備工作是不是也做得太早了些？
    顧時元眼神明亮，充滿興奮：“哥哥也讚成我做這些，他讓我每周都寫一份報告，把一周內發生的事情中值得注意、有價值的都記錄下來，分析出其中的門道……嘿嘿，不過為了弄這個儀器，我把這周的經費用光了，現在可是一窮二白了。”
    還有經費？
    這個哥哥幹得好，老正式了，老支持了。
    楊子晴耷拉下眼皮，心裏不禁一陣小鬱悶。她現在也是一窮二白，結果這小子還來找她借錢，真是……
    她鬱悶了片刻，忽然反應過來，後退半步，疑惑地看向顧時元：“你不是來找我借錢的吧？”
    “嘿嘿……那個，我哥說了，經費不足的話得自己想辦法，除非報告裏有值得獎勵、值得增加經費的內容，否則一分也不會多給。但就算要加，也要等到下周了，所以我就想……”
    顧時元低聲說道，神情有些不好意思。不知為何，他寧願向楊子晴求助，也不願去找齊明。明知道齊明肯定會給，但就是覺得不好意思。
    大概是因為齊明對他的態度跟顧時敘沒什麽兩樣，有多少資源都是他們這些人共享的。
    “呃，如果沒有就算了。”
    楊子晴問：“你要多少？”
    顧時元伸出一個手掌。
    “五個，什麽？”
    “五百個一階白核。”
    “你獅子大開口啊。”楊子晴驚訝了，現在一周不隻剩兩天了嗎？兩天五百個晶核，那顧時敘平時給他的經費到底是多少？
    顧時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一個人能力有限，就雇了一些人幫我打探消息。這次儀器的事也是他們得到的消息，滿大街跑去找我，我一高興，不僅承諾酬勞翻倍，還說要請他們吃飯呢。”
    楊子晴點點頭，五百個一階白核她還是拿得出的。她今天花出去的是五車物資，但晶核沒怎麽動，之前攢了不少，三階彩核都有幾枚，拿出兩枚換點白核綽綽有餘。
    忽然她眼前一亮：“你做這種事，是不是意味著你消息挺多挺靈通的？”見顧時元點頭，她高興地追問，“那基地外哪裏物資多，危險係數又比較低的？”
    “這個啊……你要親自去嗎？那我還是回去好好整理一下，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
    “不忙不忙，接下來好一段時間我都得跑醫院，沒空出去。到時候給我幾個地點就行。”楊子晴爽快地掏出兩枚三階白核和一枚三階紅核，“這些夠五百個吧，就當是我向你買消息的費用，剩下的算我的讚助費。話說回來，你這活這麽燒錢，沒考慮過一些賺錢的法子嗎？”
    顧時元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聽了這話眼睛一亮，連忙把別的都拋在腦後：“子晴你有什麽好主意？”他也想自己賺錢啊，可他沒異能沒經驗，出去廝殺顯然不合適，至少現在不行，其他能賺錢的路徑也沒有。顧時敘他們需要晶核的地方多，收入卻少，老是伸手向他們要，他也覺得內疚，這也是為什麽他開不了口向別人借的原因。
    如果能有自己的收入，那該有多好……
    他看著楊子晴的眼睛，忽然靈光一現：“通過賣消息？”
    “這隻是一個設想。”楊子晴點點頭，“賺錢嘛，無非就是用自己的資源去換別的資源。有人打工幹活，付出時間和力氣，有人開店賣東西，付出店麵租金和物資，研究院的那些是腦子和精力，出去狩獵的人，那就是體力和武力。你有什麽資源？”
    “消息……不對，我知道的還不夠多。如果真要走這條路，我就必須弄得像樣一些，大大小小的消息都要搞到手，得有人跑腿、有人整理，還有工作的地方、有效的秩序條規……”顧時元迅速進入狀態，自言自語地斟酌起來。
    楊子晴看他如此，心中不禁感慨。顧時敘身邊的人可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就連這個看似最弱的弟弟，這頭腦、這悟性，將來建設他們自己的基地，顧時元不是總設計師也是大顧問。
    顧時元思索了良久，忽然一拍手：“可以嚐試！不過，這事兒規模大了，得先向哥哥請示。”他激動地握住楊子晴的手重重搖了幾下：“子晴，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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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還沒說完，他忽然感到後脖子一涼，楊子晴疑惑地抬頭看去，隻見顧時敘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麵前，眼神深沉。顧時元瞬間僵住了，訕訕地鬆開手，悻悻笑道：“哥哥，你怎麽回來了……”
    顧時元看到顧時敘，第一反應就是鬆開了握著楊子晴的手。
    而楊子晴看到顧時敘，心裏也莫名有些心虛。
    五車物資送給楊家是她一時的意氣用事。當時沒多想，結果事情做完了，塵埃落定，才意識到可能給顧時敘帶來了麻煩。她自己這樣輕狂傲慢，有心人很容易將她的行為解讀為顧時敘的授意，是在公然打楊家的臉。
    更何況，白白把那麽多物資送給敵對陣營，顧時敘他們會不會心裏不太舒服？
    顧時敘沒讓助手進別墅，自己一個人走進來，趙姨連忙上前接過他的外套和公文包，笑著說：“顧隊長先洗把臉吧？飯馬上就好。”
    顧時敘擺了擺手：“不急。”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錯，搬了把椅子坐在小菜地邊，先問顧時元：“聽說你今天弄了台儀器？”
    “啊？”顧時元愣了一下，“是啊。”他剛弄來東西，顧時敘這邊就知道了，這消息也太靈通了。
    “說說你的想法吧，做記錄調查，沒必要把東西直接搬回來吧。”
    顧時元從蹲著的姿勢站了起來，撓了撓頭：“把那儀器弄回來，一方麵是我對這個東西挺好奇的，想看看它到底是什麽；另一方麵，我覺得瞿新這個人太天才了，發明一個接一個，論文報告幾天一篇，實在讓人懷疑……”他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楊子晴插嘴道：“開掛了？”
    “對！就像是開了金手指。”
    “說不定就是作弊神器呢。”楊子晴暗自嘀咕。看到顧時敘的視線轉過來，她眼皮一挑，低下頭繼續和泥土親密接觸。
    顧時元直點頭：“對對，就是這種感覺。不是有句老話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瞿新目前還沒有明確的派係或組織，他要是真是個人才，我們當然得爭取他；可要是有別的內幕，我們也得弄清楚。哥，你不覺得新科技這塊兒可以成為引領人類發展的主力嗎？我們也應該搞個研究基地，那這些儀器不就是很好的第一手材料嗎？”
    顧時敘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這事兒你暫時不用操心。我們立足未穩，這種事情還要緩一緩。不過你有這個想法很好，該做什麽就放膽去做，需要拿資源的，別手軟。不夠了就告訴我。”
    顧時敘說著頓了頓，看了一眼楊子晴。她裝作沒聽見，默默地戳弄腳邊的小奶貓，試圖用這種“自然”的姿態掩蓋自己的心虛。顧時敘忍住笑，語氣中帶著幾分打趣：“就今天下午，多少人來奉承我‘財大氣粗’，說對敵對陣營都這麽大方，你哥我雖然沒那麽大度，但供弟弟搞幾個項目還是綽綽有餘的。”
    顧時元聽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哥哥怎麽突然扯到這個話題上去，但楊子晴聽懂了——顧時敘這是在拐彎抹角說她呢。
    她心頭一滯，有些無奈地笑道：“給你添麻煩了。”
    看到她肯接話，態度還算老實，顧時敘也不再繞彎子：“按理說你的私事我不該多管，但你今天確實有些莽撞。當眾那樣拿東西，雖然威風有了，但你知不知道會招來多少眼紅的人？現在大街小巷都在議論，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人趁你一個人時來打劫。”
    楊子晴吐了吐舌頭。
    所以他最後把事情扛了下來，搞得好像是顧時敘財大氣粗，楊子晴隻是個任性挪用公中資款的倉庫管理人。
    “你是不是覺得我多事了？”
    楊子晴搖搖頭：“那些人嘴巴太碎了，實在煩得很，我當時隻想著堵上他們的嘴，真沒想要出風頭。”她回想起那些人嫉妒恨的臉色，不由得笑了笑，心裏暗想：好吧，可能多少還是有點出風頭的意思。
    嫉妒是一種很磨人的情緒。她大搖大擺地拿出那麽多物資，丟下一句“這麽點東西我看不上，你們就拿著吧”，這種態度簡直讓人想吐血。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家族棄子，如今卻走到了這一步，成了鹹魚翻身的代表。那些人今晚怕是都睡不好覺。
    其實，楊家作為末世前餐飲業的巨頭，他們帶來的糧食絕對不少，更別說這次走了某些“捷徑”，家底應當相當豐厚。然而進入基地之後，他們被剝奪了三分之一物資，後來又經曆了住房難、落戶難、營生難、看病難，一項項被基地壓榨，加上他們一直喜歡裝作慈善大家，動輒捐助、讚助，結果搞得入不敷出。楊子晴這五車物資，無疑能讓他們又喜又恨。
    當然了，她的目的還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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