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晴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其實，我還有別的目的。”看到顧時敘和顧時元兩兄弟都盯著自己，她繼續說道，“我特意提前叫李雲召集了一些平時作風不當的人，還有那些和楊家貌合神離、暗中較勁的人。當著他們的麵給楊家物資，還特意送了幾箱槍械……呃，當然，那些槍支隻有上麵一層，下麵都是枯草，而且就算有槍，大多數也沒子彈。所以我想，最近那邊應該會很熱鬧。”
    基地的治安一向不好，總有那麽些人成天想著不勞而獲，沒勇氣麵對喪屍，就喜歡算計同胞的。還有些實力不錯但人品惡劣的家夥，也是社會不安的因素，搶劫偷盜的事情時有發生。
    楊家忽然得到這麽多好東西，會不會有人抵擋不住誘惑出手呢？
    在如今這種普遍仇富的社會裏，這些“富人”偏偏態度還那麽傲慢自大。而楊家又以老大哥的姿態自居，聚攏了一大幫“受難同胞”。大家境遇差不多，可他們卻一夜暴富，這種情況下，楊家的處境可想而知。
    更何況，楊子晴對基地裏那些最為惡劣、最難纏、膽子最大的家夥再了解不過。雖然表麵上是通過李雲詢問後才召集來了一群黑惡分子，但其實她心裏有數，找來的大多是那些雖然沒大賊心，但有小耐心，能幹無數小壞事的家夥。坑不死楊家，也能惡心死他們。
    再加上那些同道中人——各類財團、合作夥伴，表麵上可能還維持著和氣，但私下關係肯定會更加緊張。楊家一旦失去人心，還能橫行到哪裏去？
    她為什麽要給五車物資？楊曄開過來的隻是一輛二噸的小貨車，而她給的是五輛八噸的中型貨車。那些物資多得連楊家院子都放不下，一下子就讓她的腰包變得苗條許多。她可不是腦袋燒壞了，能這麽做都是為了等著他們上鉤。
    顧時敘聽完她的解釋，終於明白她的意思。他搖了搖頭，心裏有些無奈。要讓楊家難過並不是難事，可她這種做法，未傷敵先傷己，實在不太高明。但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如果有需要幫助的，你要告訴我。”
    楊子晴知道這事就這麽揭過了，笑了笑：“我現在可是窮得叮當響，以後可都得仰仗顧隊長了。”
    飯點過後，楊曄匆匆趕了過來。他今天出基地了，回來才聽說了這件事，馬上趕過來，好說歹說才讓別墅區的警衛幫忙遞了個消息。楊子晴出門和他談了許久，才將臉色鬱鬱的楊曄送走。
    楊子晴回來後，心情也不大好。這次楊曄的反應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暗示楊曄與那些人撇清關係，他卻說了一句：“血肉至親，哪裏是能撇開就撇開的。”
    至親你妹！
    隨後又是一句：“你這裏有顧隊長照看，我放心，但他們……”
    楊子晴腦子裏“轟”的一聲，整個人怔住了。他之前的那些道歉，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的話，怎麽越回味越不對勁。
    好像有什麽東西，隨著這句話，變了味道。
    接下來的幾天，楊子晴就在醫院和別墅之間兩頭跑。最初的二十個病人已經痊愈出院，現在正在治療後麵的病人。這件事在基地裏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別墅的門檻幾乎都快被人踏爛了。這些人不是想探聽虛實，就是想見見楊子晴，或者希望她也能去看看自己手下得了病的人。更有甚者，當著顧時敘的麵就挖起了牆角。
    楊子晴之前也想到自己的救治能力曝光後可能會引來麻煩，但沒想到會煩到這種程度。從此她的時間表被徹底打亂，去醫院都是偷偷去，時間從來不固定。其他時候就躲在別墅裏，有人登門造訪，她就裝作不在，眼不見心不煩。
    別墅裏兩位重症患者的情況也在好轉。輝子在每日的“藥浴”下，毒素每天都能清出一點，身體狀況越來越好。鄭磊的身體也大有起色，某個晚上，在大家都在的情況下，蘇橙被請來完成了關鍵的手術，然後正式進入了治療階段。
    讓楊子晴稍感苦惱的是，她的實力卡在了二階圓滿，就是無法突破到三階。
    拖了十來天後，她決定：出基地，賺錢去。
    一大早她先去了醫院，把今天的十個新病人治療了一遍，憑感覺估算，推測出他們的痊愈日期，並在他們的病曆上記錄下來。這些資料以後都是要被翻閱研究的。
    然後她就直奔基地西大門。這次她要去的地方是西邊的一個鋼材批發中心。基地每天都有新的幸存者進入，每時每刻都有新的建築工程在建設，消耗的建築材料數量巨大。所以有關單位、集體，乃至管理層都發布過收集鋼材的任務。但因為鋼材市場較遠，而且這種東西體積大、重量大，一個普通的空間係異能者出去裝不了多少回來，沒有空間係的就更不要想了。最最重要的是，鋼材這種東西哪裏比得上生活物資值錢，報酬也不高，所以很少有人接這種任務。
    楊子晴接下這個任務其實是順帶的，因為從顧時元那裏拿到的幾個適合尋找物資的地點中，其中一個就是在鋼材批發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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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相關的詳細資料後，對這個地點有了些印象。
    那是一個大型批發市場，貨物種類繁多，鋼材批發隻是其中之一。其實從一開始，這個地點就是基地計劃洗劫的目標之一。隻是礙於路途遙遠，加上基地周邊也有物資集中點，再加上基地初期人手短缺，各種原因讓這個目標一直被擱置了下來。
    顧時元給的幾個地點中，這個是最遠的，但卻未必是最危險的。根據楊子晴的記憶，前世基地拿下這裏時，並沒有付出太多代價，隻是因為物資太多，來回運輸用了好幾天，動靜挺大，十分轟動。
    楊子晴到達基地西大門的時候，廣場上已經有很多人聚集。大家各自形成了小隊，有些小隊比較安靜，成員站在一起，顯然是固定的團隊，或者已經定下了人數。而有些小隊還在吆喝招人，那些是臨時組隊，還差成員。
    “噯，來個強攻的，火係優先，冰係也行，風係土係也要啊！”
    “木係！要個奶媽，補位的！”
    “來個長腿的，速度要快！”
    “誰耐打抗摔！能抗的來！”
    這樣的喊叫聲此起彼伏，這是基地每日清晨在四個大門內必然上演的一個獨特風景。
    因為基地很多建設的靈感來自小說和遊戲，人們在生活裏也就時不時地弄點小說遊戲裏的元素出來，或許是個名詞，或許是個習慣，甚至是一種行為模式。比如一家服裝製造廠，大家不叫它服裝店或製衣店，而叫它“裁縫店”；賣刀具護具的，叫“武器鋪”；新來的人獲得一塊空地，興建自己的活動場所，那叫“某某新手村”。累得要死沒力氣了，會說“血量不夠了”，異能耗盡了則是“魔法值空了”。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倒也充滿了苦中作樂的風趣自嘲之意，人們樂在其中。
    像這樣做任務前在路口廣場喊人組隊的場景，不就是小說裏常見的畫麵嗎？人們一開始模仿覺得怪異，但日子一久，就覺得理所當然了。
    楊子晴慢慢走過廣場，有特別熱情的隊伍上來拉人，楊子晴隻是淡淡搖頭拒絕，一路走到隊伍的末端。前方的大門已經在進行檢查，出基地的檢查比較鬆，很快就要輪到她了。不過，看著前方的情形，楊子晴臉色忽然一變。
    那什麽破儀器怎麽又出現了？！
    她看到大門口處，豎立著一個安檢門模樣的裝置，每個想要出去的人都得通過那道門。旁邊連著一台顯示屏，幾個工作人員在那兒維持秩序。
    該死，她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那安檢門是新出爐的空間係檢測儀器，名字簡單粗暴，叫“測空儀”，也被人戲稱為“照妖鏡”。它可以檢測一個人是否為空間係，空間裏有無物品、物品多少等等。顧時元之前拿回來的那個儀器就是它的前身，聽說故障率很高。沒想到這麽幾天就出了新一代測空儀。
    真是倒黴透頂，這玩意兒是普通空間係異能者的噩夢，對她楊子晴來說更是大忌。她雖自稱是木係加空間係雙係，但她的農場根本不是這種低劣儀器能檢測出來的。本來這種“扮豬吃老虎”的事情多好玩，但眼下這種情況隻會暴露她空間係無法被檢測的事實，到時候就麻煩大了。
    失策，失策。
    楊子晴不動聲色地退出了隊伍，向後退了一步，正要轉身離開，卻差點和一個人撞上。
    “怎麽又不排了？”清朗低沉的聲音響起。
    楊子晴一抬頭，訝然道：“顧時敘？”
    顧時敘穿著一身黑色作戰服，利落幹練，站在那兒就有一種旁人沒有的氣質，說不清的強大氣場。更別說他肩上還站著一隻雪白的小貓一樣的小獸，簡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低頭看著她，淡淡地說：“這麽吃驚做什麽？今天我的行程和你一樣，一起走吧。”
    “行程？路線？”楊子晴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朝他身後看去，卻一個人也沒看到。“你這是？”就在這時，小奶貓忽然跳到她懷裏，她下意識伸手抱住，滿臉的不解。
    “公事。”顧時敘拉住她的手，帶她重新走回隊伍裏，“如今我們在基地裏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出城作戰。組織上派我做個前哨，先探探情況。”
    楊子晴滿頭黑線，組織上？不就是你自己給自己安排的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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