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批發中心？”
    “是個不錯的選擇。”
    “哦，那看來你們的組織首領眼光不怎麽好。”楊子晴撇了撇嘴，那地方那麽遠，可不是什麽適合大隊人馬活動的地方。她目光掃向前方，皺起眉頭：“我好像有些東西忘帶了，我得先回……”
    她的話還沒說完，目光卻與顧時敘明亮沉定的眼神對上，突然語塞了。沉默了一瞬，她低聲說道：“那個測空儀……我不能照。”
    顧時敘沒有問為什麽，隻是抬頭看了看前方，淡淡笑了笑：“這有什麽難的？”
    輪到他們的時候，工作人員伸出手：“請從測空儀裏過一下。”
    顧時敘拿出了自己的身份卡：“我是江城的顧時敘，按規定，我無需接受檢查。”
    有人的地方就有特權，顧時敘作為江城的首領之一，自然享有許多特權。他這種等級的人，平時一般不會出基地，至少不會單槍匹馬地在人群中經過這種窄門被檢查。那絕對是掉分的事。
    不僅是測空儀，很多現在和將來的技術，隻要涉及到針對個人人體的檢查，他們都會有一定的豁免權。
    工作人員顯然認出了顧時敘，看到是他，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把身份卡刷了一下，然後雙手恭敬地遞回來：“顧隊長，您不需要接受檢查，但您身邊的這位小姐……”
    顧時敘嘴角微微勾起，抬了抬眼皮，工作人員一個激靈，立刻改口：“您請同行，一路順風。”
    就這樣，兩人輕鬆地通過了安檢。楊子晴搖頭歎道：“特權真是好用啊。”
    “好用的是實力。”顧時敘淡淡道。
    楊子晴想了想，還真是這麽回事。想到自己以後可能的窘境，她臉皮一厚，湊了過去：“那，有實力的顧隊長，以後我單獨進出免不了要過這道門，你能不能幫我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顧時敘看了她一眼，沒接話，隻是問道：“你的車呢？準備走著去嗎？”
    楊子晴有些失望地撇撇嘴，目光四處打量。
    基地外出來就是一個極為寬闊平坦的廣場，沿著圍牆一圈，全是露宿的幸存者。那些人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看起來十分可憐。楊子晴前世就是這其中一員，看了幾眼便覺得心中一陣感慨，不忍心再多看，指了指前麵的水泥馬路：“去前麵取車吧。”
    她看到遠處牆根下，一大片區域聚集著一群人。用布撐起的帳篷，木板搭的簡易房，碎磚壘的平房，甚至還有泡沫板拚成的小房子。雖然形狀各異，色彩斑駁，但卻自成一派，儼然是一個自治的小部落。
    男人們三三兩兩聚在屋前聊天，女人們忙著炊煮做飯，孩子們則被派出來到處找東西，楊子晴一眼就看出他們是在找吃的。
    可惜地上隻有些枯黃的草根，那些衣衫破爛的孩子找不到別的東西，隻能把草根挖出來。
    “快看，這裏有蒲公英！”
    有個孩子興奮地叫了一聲，其他孩子立刻圍了過去，發現那蒲公英的小孩小心翼翼地把它挖出來，像寶貝似的捧回去，其他孩子則全都露出羨慕的神情。
    “看！這兒有隻球鞋！”
    “快找找看，另一隻在哪兒！”
    楊子晴皺起眉頭：“他們就是從山區來的那一批吧。”
    因為窮得叮當響，又缺少人才毫無倚仗，被拒絕落戶基地的那幾千人。
    顧時敘也看著那些人，輕歎一聲：“他們來的第一天，就和基地發生了一些衝突。”
    楊子晴馬上明白了，大概是因為入基地辦理手續久等，結果他們不懂規矩，太過直接，得罪了某些實權人物。
    這就是為什麽那麽多幸存者被拒之門外，卻沒人敢有怨言。老老實實地等，頂多也就是多等幾天；可若是敢反抗，下場可能就是和這些山區來的落後群眾一樣，永遠進不去。
    進不去就意味著無法享受圍牆和軍隊的保護，意味著每夜每夜的高風險，意味著被隔離被孤立——就算再同情，也沒人願意和這些被基地放棄的人走得太近。
    “不過他們可能很快就要擺脫這種處境了。”顧時敘忽然說，“他們培養出了一個三階冰係。”
    正說著，一隊人從那片區域走了出來，清一色的男人。天氣炎熱，有好幾個都光著膀子，行囊不過是個破布包、蛇皮袋，腳上是破鞋甚至是草鞋。整體看起來就是一副地地道道的農民工風範。
    一個衣著光鮮、高大威猛的男人正對這些“農民工”中最前麵的一個人說：“……隻要你們這次能完成任務，再加上岱山你這一身本事，帶著你們的鄉親進基地的難度就會大大減小。我也會幫你們做工作，走程序，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擁有自己的亮堂房子了。”
    “太感謝您了，嚴哥！我岱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您的恩情！”那個男人激動地說。
    那兩人正說著話，抬起頭，就看到了顧時敘和楊子晴。高大威猛的男人先是一滯，隨後臉上露出喜色：“顧隊長，楊小姐，這麽巧，竟然在這裏遇見你們。你們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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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高大結實、肌肉爆發力十足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嚴哥。楊子晴好一陣沒見到他，有些意外於他的口氣，怎麽聽著好像跟顧時敘還挺熟的。
    果然，顧時敘向來對外人沒什麽笑臉，但此刻卻露出了一絲淡笑：“李主任，在工作？”然後轉頭向楊子晴解釋道，“上次我能及時趕去蒼溪隧道，就是多虧了李主任的通知。”
    楊子晴聞言，心中更為意外。
    “顧隊長可千萬別叫我什麽主任，我能有今天，多虧了顧隊長的提拔。您叫我小李或者阿嚴都行，千萬別喊主任。”李嚴連忙擺手，謙虛地說道，一麵心裏卻不由暗叫晦氣，怎麽偏偏這個時候遇上顧時敘？他那點小算盤可真是瞬間被戳破了。
    李嚴眼睛微微瞟向旁邊的楊子晴，想起她的事，立刻拍了拍胸脯，笑容滿麵地說道：“當日我去蒼溪隧道辦事，也是偶然聽到楊小姐的消息。早知道是楊小姐在那兒，我就豁出命去，也得先把楊小姐救出來！”
    楊子晴看著他，沒說什麽，隻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笑意。這李嚴，說話倒是越來越會打馬虎眼了。
    “你那次確實幫了我們不少。”顧時敘語氣淡然，卻帶著一絲感激。
    李嚴忙不迭擺手：“不敢當，不敢當，這都是應該的！有顧隊長和楊小姐這樣的領導在，我們也才有盼頭！”
    顧時敘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李嚴也識趣地沒有再糾纏。楊子晴在旁邊看得清楚，顧時敘雖然對李嚴客氣，但分明是有幾分疏遠的意思。
    她心裏不禁有些好笑，這個嚴哥，倒真是個“見風使舵”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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