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不滿地對她齜牙，像是被冒犯了，眼中閃爍著不滿的光芒。
    顧時敘微微點頭，語氣沉穩卻不乏肯定：“它確實需要多鍛煉，我打算每天帶它跑兩圈。”
    楊子晴挑了挑眉，似乎有些疑惑，隨即搖了搖頭：“跑步真能有效果嗎？”
    她伸手摸了摸牛奶蓬鬆的毛發，心中泛起一絲不安。平時它雖然懶散得像個小懶豬，但每當需要它出力時，它的確也能活蹦亂跳地跑得歡實。不過，它的體型始終沒見絲毫變化，倒像是個不倒翁，肥肥的，安穩得很。
    顧時敘沉默片刻，目光投向那隻正用眼睛死死盯著他們的牛奶。略顯深思地開口：“那……節食怎麽樣？”
    牛奶瞬間如臨大敵般，猛地轉頭，焦急地瞪向楊子晴。楊子晴頓時有些為難，她低下頭，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它可是個貪吃鬼，簡直能吃下一整個世界。前些日子，它偷偷地趴在她的枕頭上，一邊啃薯片一邊撕雞腿，吃得那叫一個暢快。
    她不禁懷疑，牛奶賴在她身邊是否就是為了她那無限的糧食儲備，而她心甘情願地為它提供一切。
    節食……這簡直是對它胃口的極大背叛，簡直是剝奪了它活下去的希望。
    顧時敘的語氣突然變得輕柔，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警告：“如果它再胖下去，關節就會不靈活，到了野外，跑不動怎麽辦？”
    楊子晴沉默了，抿緊了嘴唇，思考片刻後終於下定決心：“好吧，試試看，節食也不是不行，先觀察效果吧。”
    牛奶一下子撲到楊子晴懷裏，怨恨地拱了拱她的胸膛，像個被拋棄的小孩，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憤怒。它大概在心裏想著：我才不管什麽節食，我就要吃！
    顧時敘忍不住微微一笑，眉目間透著一絲寵溺，卻很快收斂了笑容，合上手中的文件，遞給楊子晴：“看看這個。”
    楊子晴接過文件，快速掃了一眼，隨即坐直了身子，開始認真翻閱。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專注，腦海中各種信息在飛速轉動。
    牛奶鬧了會兒，發現楊子晴沒有理會自己，轉頭怒氣衝衝地瞪著顧時敘。顧時敘眼神清澈，麵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隨意一瞥，牛奶頓時氣得齜牙瞪眼，尾巴猛地甩了甩，仿佛要把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出去。
    顧時敘站起身，走向廚房，端來一杯牛奶和一盤培根吐司，輕輕放到楊子晴麵前。牛奶見狀，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眼中閃過一絲急切的光芒，毫不猶豫地爬過去，狗腿地蹭到楊子晴腳邊，開始舔著吐司。
    楊子晴邊翻閱文件邊看了一眼牛奶，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似乎有些好笑：“他們的研究進展得真快。”
    她把目光移到文件上，心情突然變得有些輕鬆。昨天那個奇怪的樹——後來被命名為玄鐵樹，顧時敘給了下麵的人一些樣本。一夜之間，相關的密度、硬度、強度、延展性、導電性等數據已經完備地列在紙上，甚至有人建議用這種材料改造現有的槍支，增強威力。
    楊子晴對其中的一份提案印象深刻，署名是洛永盛。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前世他是蘇城基地研究院的成員，後來轉到騰陽基地，天賦極高，可惜性格有些怪，和人相處不太融洽，名氣也比不上瞿新。
    “洛永盛……”楊子晴低聲自語，心中泛起一陣輕微的波動。
    顧時敘點點頭：“下麵的提議還需要開會討論，選出最具價值和可行性的方案。下一步就是試驗階段。你有什麽想法？”
    楊子晴微微一笑，略帶思考地說道：“我覺得洛永盛的提議不錯。昨天我們弄到的玄鐵樹有二十四棵，重約七八噸，雖然不是所有部分都能利用，但還是能提取出一些有價值的材料。像是製造槍支、子彈，需求量小，材料利用率高。相比之下，做車輛、建築什麽的，材料顯得有些不夠。”
    顧時敘點點頭，示意她繼續：“對，槍支是個好選擇，但刀斧武器也能考慮。不過這都是精細活，阿元說，現在切割這些材料都非常費力，投入生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楊子晴咬著培根，心不在焉地聽著，忽然發現屋子裏靜得有些異樣，轉頭四處張望：“阿元呢？”
    顧時敘無奈一笑：“他今天早上早早出去了，忙著呢。”
    “那齊明、李雲呢？”楊子晴繼續問，目光環視一圈，屋子裏確實寂靜無聲。
    “他們去找鄭磊散步去了。”顧時敘輕描淡寫地回答，嘴角卻帶著些許意味。“趙姨剛才去輝子房裏送早餐了。”
    整個別墅，空蕩蕩的，寂寞的氣氛仿佛在無聲地蔓延。
    楊子晴低下頭，看見牛奶規規矩矩地坐在自己腳邊，一副乖巧的樣子，頓時有些詫異。它什麽時候學會乖巧了？
    顧時敘似乎看透了她的疑惑，輕聲問道：“今天有什麽安排？”
    楊子晴隨口答道：“一會兒要去醫院給老鄭和輝子檢查一下，之後沒什麽特別的安排，準備回去種菜，順便清點一下農場的物資，看看能不能給別墅添些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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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顧時敘微微頷首，“那我去工廠一趟，要不要一起去？”
    楊子晴微微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去工廠？是顧時元那邊的新建工廠？”
    “對。”顧時敘輕描淡寫地答道。“工廠解決了江城人民用水、用電的問題，也在修繕舊樓、建新樓、製造武器、改造家具等方麵起到了關鍵作用。更重要的是，它給了大家一個有希望的信號，生活會慢慢變得更好。”
    楊子晴微微一笑，心中有一絲暖意：“嗯，這也是一項重要的工作。”
    她站起身，準備和顧時敘一起去工廠。此刻，外麵的世界依然充滿未知，但每個人都在盡力為未來鋪設一條更加堅實的路。
    楊子晴走在手工加工廠裏，望著那些悶頭忙碌的女工們，動作利索而幹練，時不時傳來一聲聲帶勁的吆喝。她輕笑一聲，轉頭對顧時敘說道：“你真厲害。”
    顧時敘微微一挑眉，眼中閃過一抹自信的光芒，毫不謙虛地反問：“怎麽說？”
    楊子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卻帶著幾分深沉，“要是現在是走在大街上，你知道我會看到什麽嗎？”她淡然一笑，“男人愁眉苦臉，女人心事重重，稍微能有點本事的，不是高高在上，拽得像天王老子，就是氣衝衝地覺得整個世界欠了自己一筆。那些有點姿色的女性，要麽依附強者，要麽是自得其樂，隻有一小部分人敢活得稍微真實些；剩下的全是惶恐不安，生怕被一腳踹開。”
    她歎了口氣，目光有些飄遠，仿佛看到眼前一片荒涼的未來：“孩子們到處撿垃圾乞討，老人們活得淒慘無比。你看這個世界……幾乎沒給他們留下一條活路。”
    楊子晴的聲音沉了下來，突然感到一絲複雜的情緒在胸口翻湧。她再度看向那些沉穩工作的女工們，臉上的笑容溢不住，“但這裏的人，看起來好像全都能安穩地生活下去。”她的聲音柔和，帶著一絲難掩的敬意，“他們工作得那麽賣力，臉上是掩不住的笑容。即便顧時敘，你的臉色總是那麽冷靜寡淡，但其實，他們背後都有一份退路，一份堅定的底氣。”
    她的目光在車間裏掃過，所有人都那麽專注，那麽努力。甚至那些年紀尚小的童工，也都顯得勤勞伶俐，充滿感恩的心情。
    她的心底掠過一絲暖意，突然發覺自己似乎已經無聲地被這個地方的氣氛所感染。她低下頭，目光閃爍，看向顧時敘：“你給這些人的，不僅是一份工作，還是對生活的希望。”
    顧時敘的眼神微微變得深沉，他沒有回答，隻是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沉默了一會兒，心中卻暗自思量。楊子晴的這番話，說得直擊心底。難怪這些人不急著外出，難怪他們能在這裏過得安穩。隻有真正擁有希望的人，才不會對這個世界充滿焦慮與敵意。那些焦躁不安、滿是負麵情緒的人，注定隻能在世界的洪流中掙紮，而那些為了生存而拚搏的人，才有可能找到一線曙光。
    顧時敘心中突然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他做這些，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給這些人帶來一個安全的未來。讓每個人都能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而不是讓他們在絕望中互相吞噬。
    “你說得對。”他低聲回應，語氣依舊平淡，卻多了幾分堅定，“我做的這些，也許是為了給他們最合適的生活環境。”
    楊子晴默默點頭，心中卻升起一股暖流。顧時敘的方式或許並非所有人都能理解，但她知道，正是這種溫吞的方式，給了無數人活下去的勇氣。
    他輕歎一聲，目光投向遠處，淡淡地說道：“整座工廠，連同外麵的治安隊伍，總人數不過萬，生產帶動的外圍人員也才兩萬五千人。說實話，這數字連江城人口的零頭都不到。”
    楊子晴眼中閃過一絲不以為意，她輕輕搖了搖頭，“不能這麽算。”她的語氣突然變得老練且帶有幾分自信，“這些人總會有家庭吧？你不能指望每個人都是孤身一人。如果算上他們身後兩三個家人，你就等於解決了七萬五千人的生計問題。”她頓了頓，語氣更為篤定，“這個數字，絕對不小。而且，這隻是表麵上的影響，你還做了很多其他的努力。”
    她看向顧時敘，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微笑，“顧老板，您可別再謙虛了。”
    顧時敘忍不住一笑，微微搖頭，“這隻是剛剛開始。”
    今天顧時敘過來原本有其他的事，順道查看工廠的情況。楊子晴極力要求參觀手工車間，顧時敘倒也沒有反對，兩人悄無聲息地走過過道，直到最末端的一個車間。車間裏傳來機械的咯噔聲，和熟練的縫紉聲，空氣中彌漫著織物的清香。
    一個低沉的女聲從車間裏傳出，“把這裏再收緊些，腋窩下太鬆了，影響行動。”
    楊子晴停住腳步，聽見她話語中的精確與認真，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幾分敬佩。她透過門縫看到車間裏擺著幾張工作台、兩台縫紉機，牆角堆滿了布料，甚至有些動物皮革和羽毛掛在牆上。這些原材料看得出都是來自異獸。
    一位穿著簡潔利落的女性低頭專注地操作著工具，拆開線頭，熟練地在布料上勾勒著線條。她隨即招呼起一個男工人，“小李，過來，你力氣大，沿著這條線剪開。”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指揮的成熟和溫和。
    不過，聽到門口有動靜，她抬頭一看，見到兩人站在門口，立刻麵容一整，快步迎了上來：“顧隊長，不知道您來了，真是失迎，快進來坐。”
    車間內的其他工人也紛紛抬起頭，目光投向門口，看到顧時敘和楊子晴站在那裏。顧時敘依舊是一副冷靜的模樣，而楊子晴則是那種清麗脫俗、令人一眼難忘的容顏。兩人站在門口的那一刻，仿佛整個車間的氛圍都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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