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晴的目光再次落在冷嘯軒身上。
    冷嘯軒正巧也看向她，眼神一觸即分，眉頭蹙起，略帶些不自在。他壓低聲音，語氣裏帶著一絲難掩的無奈：“我出來辦點事，沒想到我媽非要跟著，結果我們路過這裏時稍微走散了一下。她看到了楊大夫人，一時激動，不知道怎麽就被她騙了進去。”
    楊子晴心裏一動，那個“激動”兩個字，瞬間揭開了她的疑問。她勾起唇角，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這下，倒是能理解了。
    末世前，楊家的家業比冷家強得多，背景更深厚。她父親是三兄弟裏最出色的那個，手裏握有最大的權力股份。父親出了事，冷宣歲不惜以冷家之力來保護楊家股份，卻無意間觸動了她那個貪婪的好大伯三叔的利益。尤其是大伯楊廣源，張狂到為了自己的利益買凶製造車禍，再通過經濟壓迫、產業打擊，硬生生將冷家逼得遠走他鄉。
    冷母一直暗中嘲笑她和冷嘯軒的關係，說她是在攀高枝。而這其中的恩怨，也和那個劉氏脫不了幹係——冷母曾被她羞辱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因為誰都知道冷嘯軒和楊子晴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冷母恨劉氏入骨，劉氏也看不起故作清高的冷母。兩人向來水火不容。
    而如今，居然因為一場母女鬧劇，竟把冷嘯軒也卷了進去。真是，愚蠢至極。
    酒吧經理看見楊子晴久久沒有開口，心裏明鏡似的猜到她和這兩位男士的關係並沒有親近到可以隨便鬧事的地步，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楊小姐，您看，這一個是親媽帶進去的，另一個也是自願進來的。我們酒吧可沒有強行扣押人，您鬧了起來，恐怕也不好交待。”
    楊子晴冷眼一掃，語氣依舊懶散，卻透出一股不可忽視的威壓：“所以說，酒吧的規矩就是閑人免入？”
    酒吧經理愣了愣，沒想到楊子晴會這麽直接，話音剛落，楊子晴已經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黑色磁卡，輕輕晃了晃，眼裏閃過一絲冷光：“這卡據說除了基地最深處，其他地方都能通行。你覺得，你這小小的酒吧，能比得上研究所的禁區嗎？”
    酒吧經理瞪大眼睛，驚愕之色顯而易見：“黑…黑卡？”他吞吞吐吐，眼神裏滿是震驚。黑卡是身份的象征，代表著不容置疑的權力和地位。他從未見過有人拿著黑卡來進一個酒吧，心底的驚慌一觸即發：“您…您請進！”
    他頓時小心翼翼地退開，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恭敬地為她們引路。楊子晴環顧四周，眼中透露出一絲不屑。這所謂的“高檔場所”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酒吧內部果然如她所料，裝飾奢華，舞台上的歌手穿著暴露，卻依舊不失清新。唱著柔和的歌曲，台下的客人們大多麵帶微笑，似乎正在享受這場藝術盛宴。
    真是個高雅的地方。
    楊子晴心裏冷笑，目光一挑，低聲對經理說道：“他們要找的人，你知道在哪？帶我們過去，早找到了早走。你可不想影響生意吧？”
    經理的臉色愈發難看，但也隻能強顏歡笑地點頭，低聲應承：“是、是，楊小姐，跟我來。”他心裏已經開始惴惴不安。楊子晴身後的冷嘯軒和楊曄不時掃視四周，顯然有些不自在，但他們還是小心翼翼地跟著她走。
    楊子晴保持冷靜，目光無波無瀾，但心裏卻早有一絲預感——這地方，注定不簡單。
    她跟在兩人身後，冷靜而堅定：“找到人就走，別惹事。鬧大了雖然不至於叫顧時敘親自出來擺平，但麻煩肯定少不了。這裏能消費的，個個不是善茬。”
    經理走得更快了，帶著他們沿著樓梯下行。下麵的走廊昏暗且寬闊，紅色的地毯鋪得厚厚的，牆上掛著各式霓虹燈，照得四周的包間名字一閃一閃，煞是耀眼。
    “芙蓉苑”“牡丹房”“夜色窟”——有清雅的，也有粗俗的。一些包間的門微微開著，裏麵傳出刺耳的音樂聲，夾雜著低沉的喘息與呻吟，還有斷斷續續的淫穢語言。這些聲音讓人不禁渾身不適。
    楊子晴麵色依舊冷靜如水，她的步伐穩健，視線如冰，似乎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身旁的兩人則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心中滿是愧疚與內疚，卻又不知如何表達。
    她變化太大了，似乎變得更加冷酷無情，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對她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終於，他們來到一個包間前，經理小心翼翼地停下腳步，聲音壓得極低：“就是這裏，楊家的夫人小姐在這裏……”
    楊曄沒有絲毫猶豫，貼上門邊，悄無聲息地推開了一條縫隙。裏麵傳來男人粗重的笑聲和女人的嬌嗔，夾雜著一陣陣讓人作嘔的聲音。楊子晴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她站在門外，視線如刀，冷冷地掃視著那屋內的混亂景象。
    “楊薇——”楊曄已經推開門，快速衝了進去。
    屋內立刻陷入混亂。一名中年女人一看到楊曄，立刻尖叫起來：“你們幹什麽？！”她臉色猙獰，像一隻被激怒的母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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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曄毫不客氣地用腳踹翻她，眼也不眨地拉住楊薇，迅速把她護在身後，像是要從這個充滿肮髒交易的地方帶走一隻無辜的羔羊。
    同時，冷嘯軒也走了進去，他看了一眼房間內的景象，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瞪視著倒地的劉氏，厲聲質問：“我媽在哪？你把她帶到哪裏去了？”
    劉氏被踹倒在地，尖叫著：“你們這些不懂事的混賬！”
    楊子晴定睛一看，竟然是他——黃為民，黃老二！
    她想起當初自己為了追蹤劉英進入a區，曾趴在黃老二家外麵偷聽牆角，結果反而被設計，導致a區險象環生。因為那件事，黃老二也受到了一些牽連，變得不再受諸葛雲馬待見。再加上他對陳冉的覬覦，楊子晴還暗中使絆子，讓他更加不好過。沒想到這個老頭子現在竟然又在這裏醉生夢死。
    “生命力倒是挺頑強。”楊子晴在心裏暗暗評價道。
    不用多說，劉氏肯定是想把楊薇獻給這個人。這個糟老頭子最喜歡這種年紀的女孩了，簡直是個變態。
    她有些不厚道地想，楊薇不樂意，是不是因為對方是個猥瑣惡心的糟老頭？
    她原本不想把事情鬧大，但對方是黃老二，那就另當別論了。
    黃老二現在是否重新得到諸葛雲馬的寵信，她不得而知，但諸葛雲馬的寶貝兒子還在地牢裏待著，也不差再添一筆了。
    她手腕一抖，一把飛刀擦著黃老二的耳朵釘入了沙發背後的牆壁，她站在門口，冷冷地說道：“吼得倒是挺大聲，這位長官還是什麽的，你帶的親兵夠不夠厚啊？”
    同時，她示意冷嘯軒把劉氏拖出去逼問冷母的下落。
    黃老二一直認為當初那件事是楊子晴做的，對她恨之入骨。無奈她現在如日中天，地位節節攀升。現在仇人相見，更是分外眼紅，他指著楊子晴，咬牙切齒地罵道：“又是你！你這個小賤人！”
    正要拖起劉氏的冷嘯軒，聽到那一聲冷冽的話語，他手中的動作瞬間僵住，眼中閃過一抹怒氣，但隨即被壓製下去。一隻手緊緊揪住劉氏的衣領，另一隻手瞬間準備出招。
    但他還沒來得及動作，楊子晴已比他更快一步。隻見她一個甩手，一條粗壯而堅韌的藤蔓狠狠纏住了黃老二的脖子，反手一拉，黃老二整個人如同被暴風掃過的樹枝一般，狠狠被扯了起來，轟的一聲砸在茶幾上，幾麵玻璃碎片和酒瓶四散開來，酒液濺得滿地都是。
    黃老二趴在碎片和酒液中，半天沒能爬起來，臉色蒼白如紙，嘴裏不停地喘著粗氣，顯然被嚇得不輕。
    包廂裏原本準備衝上來的人，一看這一陣勢，立刻全都怯縮了，愣在那裏，沒人敢動。幾個女人尖聲叫了起來，眼神中滿是恐懼。
    楊子晴緩步走了過去，堅硬的靴底狠狠踏在黃老二幹瘦的臉上，冷聲開口：“打從你把主意打到陳冉身上，我就一直想著要收拾你。你知道你為什麽能活到現在嗎？”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卻讓人聽得渾身發冷。
    黃老二渾身顫抖，另一邊的臉被玻璃碎片劃得血肉模糊，手臂和胸口也被碎片刺得鮮血淋漓，地麵上已經開始匯聚血泊。他渾身打顫，嘴裏不斷喊著：“饒命，饒命啊！”
    楊子晴低下頭，眼神冰冷：“不是因為你的大靠山，而是，我不想為你這種人髒了手。”她的嘴角上揚，帶著一絲冷笑，“別逼我殺了你。”
    她從來不是個善良的人，但她也不屑於因一隻跳梁小醜而讓自己沾染鮮血。黃老二雖然惡心、凶狠，但她並不認為這個人值得她費力去除掉，尤其是這麽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小人物，根本威脅不到她。
    她的靴尖輕輕一挑，踢在黃老二的腦門上。黃老二當即暈了過去，腦袋猛地向後仰去，鮮血緩緩從額頭滲出，濺得四周一片狼藉。這一幕引得屋裏的人又是一陣尖叫。
    楊子晴掃了一眼四周，見沒人敢再作聲，冷冷道：“想死的人，自己找死。你們在這裏等著，別惹事。”她的眼神一一掃過，大家全都默不作聲，生怕引來更大的災難。
    突然，門外的冷嘯軒喊道：“問到地方了，小晴，我們走。”
    楊子晴冷冷點頭，轉身朝外麵走去。她的腳步沉穩而有力，毫不猶豫。剛走出幾步，忽然，一聲巨響從樓梯口傳來，整個酒吧似乎在震動。她的臉色驟然一變，眼中閃過一絲警覺，立刻轉身朝聲音來源處走去。其他人跟上，但很快，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
    樓梯口的鐵門，竟然在不知何時被封住了！
    “剛才還能通過，怎麽現在多了一道鐵門？”楊薇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驚恐，她看著那道突如其來的障礙，臉色大變。
    這裏的空間比之前的包廂更低矮，似乎矮了兩米。原本通向外麵的樓梯口，現在被一扇厚重的鋼鐵大門牢牢封住。楊子晴上前敲了敲門，試探了一下，發現這道門並不是簡單的障礙，竟是由精鋼打造，連她的敲擊聲都顯得微不足道。她冷冷地後退幾步，迅速拔出手槍，毫不猶豫地開了一槍，子彈撞在鐵門上，隻留下一個淺淺的坑洞，反彈的力道險些讓她手中的槍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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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我說過，鐵門能炸開嗎？”她冷靜地問。
    楊曄上前，嘴角微勾，“給我來幾道風刃試試。”他凝聚起風刃，揮灑出去，幾道風刃砍在門上，卻隻留下幾道淺淺的劃痕。
    “他們要把我們困在這裏？”冷嘯軒的聲音低沉而冰冷，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我們隻是進來一趟，怎麽會突然封門？”
    楊子晴沒有立即回應，她轉頭看向廚房方向，隻見一群外聘的工作人員正好奇地從門縫裏探出頭來。她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然伸手抓住一個麵色憨厚的廚師，冷冷問：“這道門是怎麽回事？平時會關嗎？你們是怎麽打開的？”
    “我...我...”那廚師頓時嚇得一臉蒼白，“下麵有煤氣、食材，之類的東西，每天我們都得上去處理，關門的時候是從外麵鎖上的。這門厚得很，鋼做的，平時隻有外麵的人才能打開。要是你們真想進，我...我真不知道，真的！”
    站在一旁的洗碗工忽然開口，小聲道：“我聽說，重要的地方都得裝這種門。這是我們這裏最先試驗的地方。”
    “其他出口呢？”楊子晴眼神一凜，目光如刀般掃過這些人。
    主廚連忙搖頭：“沒有，根本沒有！就隻有這一扇。”
    楊子晴的眼神微冷，顯然已經得到了答案。她環顧四周，忽然從腰間拿出兩個黑色的長條炸彈，輕描淡寫地道：“你們覺得這能炸開嗎？”
    廚師的臉色瞬間煞白，連忙搖頭：“別，別！會塌的，真的會塌的！”
    楊子晴沒有理會他，冷笑一聲，將炸彈擺在手中，“就算塌了，我們也能出去。”
    冷嘯軒眉頭一皺，語氣嚴肅：“問題是，如果外麵已經做好了嚴密的防備呢？”
    楊曄冷靜地分析道：“就算外麵有埋伏，我們也得出去。總不能在這裏等死。”
    如果隻有他們三個人還好辦，但冷嘯軒還帶著他母親，楊曄也帶著他妹妹——劉氏直接被眾人自動屏蔽了，沒有人關心她的死活。
    “累贅就是多。”楊子晴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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