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晴看著那個應侍，故意露出略帶幾分凶悍的微笑，壓低聲音道：“老板跟那位經理在談大生意。以前我們老大和朋友談事時，誰要是不長眼跑過去打攪……嗬，這條胳膊腿兒怕是要被剁下來喂喪屍的。”說著，她還誇張地縮了縮脖子。
    應侍一下子被唬到，神色中多了幾分敬畏。雖說他心裏很納悶這兩位陌生人的來頭，可經理方才並沒讓他報信，而且樓下又來了大批客人要招呼。他自己不過是打工糊口，犯不著為了一樁“神秘交易”去蹚渾水，於是借機一溜煙跑去忙了。
    看著對方走遠，楊子晴悄然收起笑容，腦子裏轉個不停。她和鄭磊的打算，是一定要在這家明麵上做酒樓生意、暗地裏卻接各種“見不得光”勾當的“香泉飯莊”裏，揪出一個真正管事的人，然後把人弄走審問。可沒想到鄭磊下手這麽快，就確定了那肥胖經理就是目標。瞧剛才經理的神色，大概率沒猜錯。
    大廳裏人聲漸漸嘈雜起來，正是午飯前最忙的時段，無人留意這邊。楊子晴抓住時機，閃身進了男廁。隻見鄭磊早就把那經理放倒在角落，經理此刻口歪眼斜地倒在洗手台邊，一副被徹底擊暈的模樣。
    “好，搞定了。”鄭磊衝她點點頭，目光示意“你來接手”。
    楊子晴上前碰了碰鄭磊的胳膊，小聲囑咐：“空間裏時間比外麵慢三倍多。給你三分鍾‘外界時間’，等於十分鍾‘裏麵時間’。足夠你審問。等會兒我再把你們放出來。”
    鄭磊點頭表示明白。下一秒，兩個人連同昏迷的經理便一齊消失在廁所裏，仿佛從未出現過。
    四周再次變得空蕩蕩，隻剩下楊子晴一人靜立。她深吸口氣，心中不由暗暗吐槽：真不知道鄭磊怎麽選在這樣一個鬼地方辦事——男廁環境差不說，還隨時會有人進來。等他把那經理審完，自己再把兩人放出來，這中間萬一闖進個人可就尷尬了。
    她稍稍動了下身體，想：既然人都到手了，還不如先閃出去，找個更安全的地方。可是又轉念一想——如果這個經理知道的情報有限，審不出來關於“陳冉”的信息，那他們恐怕就得重新回頭再找其他目標。萬一陳冉此刻就在這飯莊裏，錯失時機可不好。
    就在她皺眉思索之際，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有人在大聲嚷嚷：“廁所在哪兒？憋了一肚子尿了！”聽口音就知道是個粗獷漢子，腳步聲朝男廁這邊直衝過來。
    楊子晴暗罵一句“糟糕”，立即決定先挪個地方也好，免得被撞見沒有同伴在。她剛想推門而出，門外卻倏然一暗。下一秒，一個人影趁她抬腳的空當，已然跨進男廁，和她迎麵撞上。
    等看清來人臉龐的那一瞬，楊子晴幾乎心頭一跳，指尖下意識地收緊。對方麵容英俊得近乎冷冽，銀灰色綢緞質地的西服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微光，正是方才樓下曾掃過一眼那道身影——顧優。
    她竭力按捺心頭那股驚異，麵上卻裝作毫不相識，微微低頭，想側身讓過。
    哪知道顧優隻輕輕挪了一步，就把她去路擋得死死的。他甚至伸手把廁所門帶上，隔絕了外麵噪音，低聲笑道：“這位朋友，看著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楊子晴心中警鈴大作， 麵上卻絲毫不顯， 她略微調整了一下麵部肌肉， 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更加疑惑和茫然。 目光狀似好奇地落在對方身上， 先是掃過那身剪裁得體、 質感 ?? 的銀灰色綢緞西裝， 陽光從窗外灑落， 在那光滑的麵料上 折射出幽冷的光澤， 仿佛流動的金屬一般。 這才緩緩抬起頭， 語氣中帶著一絲少年特有的清冽和疑惑， 反問道：“您是……？” 為了讓偽裝更逼真， 她甚至刻意壓低了嗓音， 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 青澀稚嫩。
    顧優嘴角微微勾起，反手幹脆利落地鎖死了廁所的門，發出“哢噠”一聲輕響，在這逼仄的空間內顯得格外清晰。他低下頭，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那張原本矜持優雅、清雋俊美的臉上，此刻卻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眼神中更是充滿了掌控一切的自信和玩弄獵物的興味。
    “別裝了，從你踏入香泉飯莊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卻又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和壓迫感，“我對你的氣息再熟悉不過了，楊子晴小姐。”他頓了頓，似乎很享受此刻獵物驚慌失措的表情，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道，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嘲諷，“你的精神力比我弱得多，感應也遲鈍得多，而且你似乎有所顧忌，從一開始就不敢全力調用精神力，這簡直就如同不設防一般。你知道嗎？剛才，我已經用精神力在你身上掃了好幾遍了……”他饒有興致地盯著楊子晴微微縮小的瞳孔，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她精致絕倫的臉龐上逡巡，最終落在那雙清澈銳利、如同蘊藏著無盡鋒芒的眼眸上，語氣愈發意味深長，“這雙眼睛，我可是印象深刻啊，清澈而銳利，如同劃破夜空的閃電一般，和那天晚上簡直如出一轍，裏麵清晰地倒映著我的影子……顧時敘那家夥能察覺到你的存在，真是 一點都不奇怪，不過，你似乎比他差了那麽一點，楊子晴 ，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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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優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險的弧度，原本清冷疏離的麵容，一瞬間仿佛鮮活了起來，如同冰山融化，露出了其下暗流湧動的危險和致命的吸引力。他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耐人尋味的反問，“是麽？”那語氣，與其說是疑問，不如說是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玩弄。
    “砰砰砰！”就在這時，廁所門外驟然爆發出 一陣震耳欲聾的敲門聲，伴隨著粗俗不堪的叫罵聲，“裏麵誰啊！把門給老子鎖起來了！大男人 上個廁所 還害羞 是吧！？”
    “哈哈，別是搞什麽小動作啊。我要上廁所，快點讓開！”
    一陣起哄喊叫伴隨更猛烈的拍門聲，似乎外頭那幫人已經等不及了。
    楊子晴原本緊繃如弦的嬌軀，在顧優那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後，竟是如同被春風拂過一般，慢慢放鬆了下來。她那雙清澈卻又帶著一絲銳利的眼眸，如同不經意般地輕輕瞥了顧優一眼，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男人……精神力竟然又精進了！”楊子晴暗自心驚，“上次交手，我還能勉強分辨出他高出我多少，可如今他明明就站在我麵前，我卻感覺他深不可測，如同浩瀚星空一般，根本無法窺探其深淺！”要知道，按照顧優剛才所說，他竟然已經用精神力細致地觀察過自己了，而她卻對此一無所知，毫無察覺！“我楊子晴即便精神力不算頂尖，那也是實打實的木係五階異能者啊！”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楊子晴銀牙緊咬，貝齒輕齧著下唇，心中更是如同翻江倒海般波瀾起伏。“顧家的人……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們一個個都是天生的妖孽不成？！”先是那個顧準，雖然她楊子晴不懼與之一戰，但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她依然略遜一籌，敗在了顧準的手下。而顧時敘，雖然她目前對他的具體情況還沒來得及詢問，但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他的雷係異能恐怕已經完全進化，實力至少也達到了恐怖的四五階，甚至更高！而且，他的精神力也已經覺醒，隻是深淺如何，她還不得而知。
    “現在，又冒出來一個更加深不可測的顧優……”楊子晴越想越覺得心中憋悶，一股強烈的不甘和挫敗感湧上心頭。“麵對這些天之驕子，難道我楊子晴就隻能永遠避其鋒芒，或者耍弄一些旁門左道，才能勉強與他們抗衡嗎？！”這絕不是她楊子晴想要的人生！一念及此，楊子晴原本想要與顧優針鋒相對的念頭，便不由自主地消退了大半。“顧時敘那家夥在身邊的話，我自然可以狐假虎威，借他的勢來與顧家這些人抗衡。”楊子晴心中飛快地盤算著，“但現在，孤身一人的我，還是老實一點為妙。”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
    為妙。”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
    她眼波流轉，麵上卻是不動聲色，朱唇輕啟，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退讓：“就算你認出了我又如何？顧優，你突然把我攔在這裏，究竟想要幹什麽？不妨開門見山地說清楚！”
    顧優敏銳地捕捉到楊子晴那原本冷若冰霜、劍拔弩張的表情，竟是在不知不覺間緩和了下來，眼神深處更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退意。他那雙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微微閃爍了一下，“哦？這女人竟然軟化了大半？”顧優心中有些詫異，但天生敏銳的直覺，以及強大的精神力，卻讓他清晰地捕捉到了楊子晴隱藏在平靜表情之下的那一絲絲不甘、憤懣，以及深深的警惕之意。“嗬嗬，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
    令顧優有些意外的是，楊子晴竟然如此幹脆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這倒是和他預想中的截然不同。畢竟，根據上次短暫交手時，楊子晴留給他的印象，以及事後他所搜集到的關於這個女人的情報來看，他還以為顧時敘表弟身邊的這個女孩子，根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退避隱忍”為何物的“愣頭青”！被自己這樣突兀地攔住去路，換做是一般的女人，恐怕早就嚇得花容失色，六神無主了吧？而以楊子晴那桀驁不馴的性子，顧優原本以為，她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就想方設法從自己手中逃脫！
    與此同時，顧優心底竟是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望之情。他微微眯起眼睛，再次仔細地打量了楊子晴一番，語氣中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探究：“你真的是楊子晴？雖然我沒有見過你的照片，那天晚上在顧家也沒有仔細看清你的容貌，但即便如此，我也能肯定，你原本的樣子，絕對不是現在這副模樣！”
    雖然眼前的這個“男人”，身材依舊單薄纖細，五官也算是清秀端正，但他那濃眉大眼，以及略顯突兀的麵部棱角，卻無一不在昭示著他男性的身份。“難道……顧時敘那家夥，竟然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一想到顧時敘若是對著這樣一張平平無奇的“男人臉”，也能親親我我，卿卿我我……顧優就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反胃和惡寒，簡直無法想象那辣眼睛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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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優麵無表情地盯著楊子晴，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楊子晴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那一絲細微變化，心中頓時冷哼一聲：“哼，真是莫名其妙！一會兒口口聲聲說我是楊子晴，一會兒又懷疑我冒名頂替，顧優這個男人，到底想搞什麽鬼？！”早知道如此，她剛才就不該輕易承認自己的身份！反正以顧優那陰晴不定的性子，也未必就真的有多麽確定自己的身份！可現在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再想反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楊子晴正準備開口反駁，卻忽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湧來，瞬間掃過她的全身。“這是……精神力掃描？！”楊子晴心中猛地一驚，還沒等她做出任何反應，就感覺到口袋裏的易容配飾，微微震動了一下。“不好！”楊子晴臉色驟然一變，幾乎是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口袋，怒視著顧優，語氣冰冷地質問道：“你幹什麽？！”
    顧優神色淡然，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依舊沒有收回精神力，而是語氣平靜地解釋道：“你上次在顧家展現出的隱身能力，以及你和顧時敘身上所共有的那種神秘而古怪的氣息，都讓我十分好奇。”他頓了頓，語氣微微加重，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所以，我隻是想稍微‘檢查’一下，看看你們身上，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僅此而已。”
    “關你什麽事？！”楊子晴原本還想強硬地懟回去，但話到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內心深處，對顧優的手段，充滿了深深的忌憚和畏懼。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顧優的精神力，強大到令人絕望的地步，剛才那一瞬間的掃描，已經足以證明這一點。“若是他的精神力再增強幾分，恐怕就能直接強行將我口袋裏的易容配飾奪走！”楊子晴心中暗自估量著雙方實力差距，越想越感到心驚膽戰。“如果他再強硬一些，如同上次在顧家那樣，對我施展那種繩索般的精神力禁錮，或者如同海水般的精神力壓迫……”楊子晴想到上次在顧家的狼狽遭遇，心中就越發沒底。“以我現在的實力，真的能扛得住顧優的攻擊嗎？”這個問題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就算我勉強能夠抵擋住他的攻擊，一旦在這裏和他徹底鬧翻，恐怕整個香泉飯莊都要被驚動！到時候，肯定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這裏畢竟不是農場空間，一旦發生衝突，我根本無法躲進農場避難！這可真是太糟糕了！”
    楊子晴內心如同 一團亂麻，懊惱自己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怎麽偏偏就在這裏遇上了顧優這個煞星！她一邊在心中暗暗叫 晦氣，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顧優的神色。突然，她靈機一動，心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既然顧優對我和顧時敘的秘密如此好奇，或許……我可以主動向他坦白一部分，以此來換取他的信任，或者至少讓他對我放下戒心？”想到這裏，楊子晴心念一動，默默催動了體內的異能力量，解除了易容效果。刹那間，她原本高挑挺拔的身材，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瞬間矮了好幾公分，原本合身的男裝，也變得有些鬆垮，空蕩蕩地掛在身上，顯出幾分滑稽之感。她抬手摘掉頭上的鴨舌帽，任由一頭柔順烏黑的齊肩長發傾瀉而下，遮住了她原本棱角分明的臉龐。她隨意地抓了抓頭發，抬起頭，用略帶一絲賭氣和無奈的語氣，對顧優說道：“現在，你滿意了吧？顧優少爺！”
    顧優眼眸微垂，長長的睫毛如同鴉羽般輕輕顫動，遮掩住了眼底複雜難明的情緒。他注視著眼前這個容貌大變，仿佛變了一個人般的楊子晴，沉默了片刻，才緩緩抬起頭，語氣依舊平靜而淡漠，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無關痛癢的鬧劇一般：“我剛才隻是說你們身上有古怪，並沒有非要窮追猛打，刨根問底的意思，楊小姐不必如此緊張。”
    楊子晴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原本緊繃的神經，也略微放鬆了一些。她有些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顧優這家夥……竟然就這樣輕易地放過我了？他把我攔在這裏，難道僅僅隻是為了確認我的身份而已？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楊子晴心中疑惑更甚，但表麵上卻依舊不動聲色，隻是微微咬了咬牙，語氣依舊帶著一絲警惕和試探：“顧優少爺，你把我攔在這裏，到底要幹什麽？不妨直說吧！這次我可是沒有主動摸進你們顧家的地盤，也沒有做任何有違你們顧家利益的事情！你總不至於是想要算上次的舊賬，或者是想要拿我來逼迫顧時敘做些什麽吧？！”
    顧優原本捕捉到她冷冽中帶著緊張的神情，卻意外看見她麵色漸漸放軟，心中微微詫異。他生性敏銳、精神力又強，自然能感受到她那份暗暗的不甘與惱火，還有骨子裏警惕的防備。但她能當即承認自己身份，這點倒著實出乎他的意料。畢竟，他根據上回交手與後續調查所了解的“楊子晴”，可不像是這種會立即示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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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裏略有幾分失望，眼神卻沒動：“你真是楊子晴？雖說沒見過你的照片，那晚也沒看清楚，但我至少知道你不該長這副模樣吧。”
    他審視著眼前“男相”的楊子晴——身形依舊顯得單薄，但臉部線條硬朗，濃眉大眼的確更像個青年男子。傳聞她是顧時敘的心頭好，若顧時敘真的跟這張臉親昵非常……那畫麵讓顧優腦中一閃而過，唇角卻沒起半絲笑意，隻是神色疏淡地看著她。
    楊子晴見他目無表情，心裏卻莫名煩躁：這人一會兒說“你就是楊子晴”，一會兒又擺出懷疑的架勢，早知如此，自己便死咬著不承認好了。可話都說出來了，如今再否認，也顯得虛張聲勢。
    她正想再說些什麽，卻倏地感受到一道細微的精神力波動在自己身上掠過。口袋裏那枚用於易容的特殊配飾竟輕輕顫動了一下。她臉色一變，猛地捂住口袋，語帶惱火：“你幹什麽！”
    顧優不急不緩，沒有收回精神力：“你上次能隱身，你和顧時敘都有蹊蹺。”
    “關你什麽……”楊子晴話到嘴邊，硬生生止住。這家夥的手段比想象中還要強悍，若再增加幾分力道，就能把她口袋裏的東西給拖出來了。上回他繩索般的精神力禁錮和那如海水般無形卻巨大的壓力，她還記憶猶新。真要在這裏動手，不光打不打得過先另說，也會把這處飯莊整個驚動，後續還怎麽進農場？
    她一邊暗自叫苦，怎麽運氣這麽背，剛好碰上顧優，一邊重新打量對方，眉梢一垂，決定先服個軟。她心念微動，主動解除了易容效果，隻見她的身形一下子矮了好幾公分，衣服也顯得有些鬆垮。她把帽子摘下來，及肩的黑發垂下後隨手抓了兩把，側頭問：“這樣就滿意了？”
    顧優眨了眨眼：“我隻是說你們很古怪，也沒非要逼著你當場現形。”
    這話倒讓楊子晴心中微微一顫。她咬牙問：“那你這番動作究竟想幹嗎？這次我可沒闖你們顧家的地盤，也沒妨礙你們的利益。你想算舊賬，還是要拿我去逼迫顧時敘什麽？”
    說到最後，她原本已經收斂的氣勢又忍不住往外冒，顯然心中殺伐之意陡升。她不是個願意服軟的人，隻是迫於形勢，才不得不暫時收斂鋒芒。
    顧優看她說話時臉色轉變得極快，明明滿懷憤懣卻又極力克製，覺得這姑娘著實有意思。外麵都道他為人溫文謙遜，可他內裏卻是最冷漠寡淡的那個，鮮有人能讓他有太多情緒波動。然而此刻跟這個女孩對話，他竟覺得有點新鮮。
    他原本知道的楊子晴——木空雙係兼具精神力，深夜敢隻身潛入顧家大樓，被發現後還能頑強脫身，如同部隊裏的王牌女兵般，剛硬、自信、遇強更強。顧時敘有那樣的處境與脾氣，能找上這樣的同伴的確合情合理。
    可現在看上去，楊子晴纖細得似乎吹口氣就會倒，年紀不大，皮相稚嫩，卻又流露出與外表不匹配的堅韌。一邊壓著火氣，一邊又暗藏鋒芒。那種矛盾與真實，令顧優覺得她忽然變得“有血有肉”起來，不再是他從資料裏拚湊出的單薄形象。
    他悄然收斂心緒，神色仍是淡淡：“你異能多變，讓我和顧準都吃過虧，還跟顧時敘關係匪淺。今天碰巧遇見，過來打個招呼、問問狀況很合理吧？顧準至今還在床上躺著，你可別說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頓了頓，見楊子晴還是滿臉戒備，便又淡聲問：“不過你也提醒了我，那晚潛入顧家，你到底想查什麽？”
    楊子晴沒想到他繞了一圈，卻沒先追究她如今在此地的動機，心中緊繃的弦倒微微鬆了幾分。她瞥了一眼這個容貌近乎挑不出瑕疵的男人，略帶狐疑地皺起眉：“這事你們顧家不是比我更清楚嗎？”
    顧優並不動怒，聲線仍舊平和：“我查到一些線索，但你作為‘外來者’，或許看到了某些我們內部忽略的東西。這才問你。要不是今天恰好遇到你，也不至於多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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