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內燭火劈啪炸響。
    蘇淺指尖摩挲陸凜留下的光腦碎片，碎片還帶著他體溫裏那股冷鐵味。
    沈暮羽靠在柱子上揉太陽穴，眼尾青黑；龍霄攥著劍柄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石桌被他捏出裂痕；靈虛盤坐在地，枯瘦的手指抵著額頭——他們都聽見了地底那聲悶吼，比昨夜近了十倍。
    “暗影使者的警告...”紫月攥緊帛書，指節發白，“血月當空時，終末會撕開天幕。”
    夜辰的銅鈴突然劇烈震顫，撞出刺耳的嗡鳴。
    莫皓掌心的碎屑炸成紅光，映得他眼尾猩紅：“三日後的決戰，你們最好別讓我死得太難看。”
    蘇淺抬頭。
    廟外血月已爬至半空，月光像浸了血的紗，糊在眾人臉上。
    她數了數——雲澈在調息，靈淵守著角落的封印石，淩塵擦拭長劍，玄風在畫陣圖，聖耀閉目禱念光明咒，艾莉絲抱著古籍翻頁時手指發顫。
    “都過來。”她把光腦碎片按在石桌上，“商量對策。”
    龍霄最先開口，聲音像滾雷：“幹架的話，老子能扛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淩塵嗤笑，劍鋒敲了敲地麵，“對方要是帶二十個影衛，你連半炷香都撐不住。”
    沈暮羽揉著後頸坐直：“我查過白瓔給的實驗記錄。終末要開的禁區能改寫規則，但怎麽阻止他們？”
    “加強實力？”靈虛搖頭，“三天時間，連突破小境界都不夠。”
    “找援軍？”墨羽合上光腦，屏幕映得她眼底泛藍，“北邊的仙門被機械海圍了，西邊的獸域在鬧獸潮，最近的援軍...至少五天。”
    空氣沉得像灌了鉛。
    蘇淺盯著艾莉絲懷裏的古籍，突然想起三日前在遺跡裏，艾莉絲翻到某頁時突然倒抽冷氣：“神秘空間的開啟方法...需要七脈同頻的水晶球共鳴。”
    “水晶球！”她拍桌站起，“艾莉絲，你之前說的那個藏著上古力量的神秘空間，現在能開嗎？”
    艾莉絲愣了愣，翻到古籍某頁推過來。
    泛黃紙頁上畫著水晶球，周圍七道符文像火焰：“需要七人分別注入對應屬性的力量，引導水晶球共鳴。但...需要消耗大量精神力。”
    “總比等死強。”龍霄把劍往地上一插，震得石屑亂飛，“老子來當力量源。”
    雲澈睜開眼，指尖浮起青色靈氣：“我補靈氣。”
    靈淵抬手，封印石泛起金光：“我守陣眼。”
    玄風把陣圖往中間一鋪：“我布困靈陣，防幹擾。”
    聖耀掌心亮起聖光：“光明之力能穩定波動。”
    莫皓突然笑了，指尖血光纏上碎屑：“算我一個——反正死了也虧。”
    蘇淺摸出頸間的混沌心髒，黑金心髒在胸腔裏發燙。
    她看向艾莉絲：“剩下的那個位置...是我？”
    艾莉絲點頭：“你的雙心能調和七脈，是關鍵。”
    眾人圍成圈。
    水晶球被放在正中央，表麵還沾著之前戰鬥的裂痕。
    蘇淺把光腦碎片按在球上——陸凜的力量殘留突然湧出，在球身織出銀線。
    “開始。”她深吸一口氣，混沌心髒先震，黑金心髒跟著轟鳴，兩股力量順著手臂湧進球體。
    龍霄低吼，周身騰起赤色氣浪；雲澈的靈氣如青藤爬滿球身；靈淵的金光凝成鎖鏈，捆住球上裂痕；玄風的陣圖亮起，在眾人腳下畫出星芒；聖耀的聖光像溫水，裹住所有人的精神力；莫皓的血光最暴烈，在球身炸開又被蘇淺的雙心壓下；艾莉絲捧著古籍念咒，每念一句，球身就多一道符文。
    水晶球開始發燙。
    蘇淺額頭沁汗，後頸青筋凸起——她能感覺到七股力量在球內打架，像七頭野獸互相撕咬。
    混沌心髒突然劇痛，她咬破嘴唇，血腥味湧進喉嚨，雙心的力量猛地暴漲，把七股力量強行糅成一股。
    “亮了！”靈虛指著水晶球。
    原本灰撲撲的球體泛起幽藍，表麵的裂痕開始愈合，藍光裏隱約能看見旋轉的星圖。
    “再加把勁！”沈暮羽突然拔劍，劍氣劈開廟門灌進的冷風——他聽見了腳步聲，成百上千的腳步聲，踩碎落葉，震得地麵發抖。
    “來了。”雲澈的靈氣突然潰散。
    他看向廟外，黑霧正順著門縫往裏鑽，黑霧裏浮著猩紅的眼，像燒紅的鐵珠。
    “是神秘勢力的人！”墨羽抽出短刃，“首領在最前麵！”
    廟門轟然炸裂。
    穿黑甲的男人踏著碎木進來，紅瞳裏翻湧著黑霧，身後跟著二十個影衛，個個手持淬毒的長矛。
    他盯著發光的水晶球，嘴角勾起冷笑：“想搶禁區的力量？晚了。”
    “攔住他們！”龍霄揮劍衝上去，劍風卷飛三個影衛。
    淩塵的劍更快，在男人麵前劃出一道弧光——被他抬手捏碎。
    “小把戲。”男人抬手，黑霧凝成鎖鏈纏向眾人。
    蘇淺咬著牙，雙心的力量幾乎要燒穿胸腔，水晶球的藍光越來越亮，星圖裏露出一道裂縫，像巨獸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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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艾莉絲尖叫，“就差一點！”
    聖耀的聖光被黑霧腐蝕，玄風的陣圖裂開蛛網紋，靈淵的金光被鎖鏈絞碎。
    蘇淺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鼻孔流出，滴在水晶球上——血珠剛觸到球體，星圖的裂縫突然暴漲，一道白光轟然炸開。
    黑霧被白光衝散。
    男人踉蹌後退，紅瞳裏閃過震驚。
    水晶球的藍光凝成實質，在眾人頭頂展開一扇門，門後是旋轉的星雲，隱約能聽見古老的歌謠。
    “進去！”蘇淺拽住最近的沈暮羽，往門裏一推。
    龍霄扛著靈虛跳進去，雲澈拉著靈淵，玄風拽著聖耀，艾莉絲抱著古籍，墨羽拖著夜辰和紫月——最後隻剩蘇淺和男人。
    男人盯著她，紅瞳裏翻湧著暴怒：“你以為躲進去就能活？”
    蘇淺後退半步，腳底碰到門沿。
    她望著男人身後湧來的影衛，又看了眼門內眾人伸出的手，咬了咬牙，轉身衝進白光。
    門在她身後閉合。
    男人抬手按在門上，黑霧順著門縫往裏鑽：“想逃？”他紅瞳裏的黑霧凝成鎖鏈，“老子陪你們玩到底。”
    門內，星雲突然旋轉得更快。
    蘇淺趴在地上喘氣，聽見身後傳來細微的裂痕——那是男人的力量在啃噬門扉。
    她抬頭。
    眾人都盯著她，眼神裏有希望，有緊張，還有藏不住的恐懼。
    而門的另一邊，男人的冷笑穿透門板，清晰得像在耳邊：“三天後...血月當空時，我會親手撕開這破門。”
    蘇淺膝蓋撞在星塵鋪就的地麵上。
    沈暮羽及時托住她後腰，掌心觸到她後背浸透冷汗的衣料——雙心共鳴的反噬開始了，她睫毛劇烈顫動，混沌心髒在頸間灼出紅痕。
    “小心腳下！”龍霄的龍吟混著劍鳴炸響。
    他的赤焰劍挑開一道突然竄起的藍光，那光刃擦著靈虛的枯瘦手腕劃過，在牆上烙出焦痕。
    “空間在排斥外來者。”艾莉絲的古籍自動翻頁，紙頁發出蜂鳴，“古籍說這裏是‘源界’，每道星軌都是活的——”
    “閉嘴！”莫皓甩出血色屏障，擋下三道光刃，“先解決後麵的麻煩！”
    門扉轟然碎裂。
    黑霧裹著黑甲首領灌進來，二十個影衛如影隨形，長矛尖滴落的毒液在地上腐蝕出青煙。
    首領紅瞳掃過蘇淺，抬手召出黑霧鎖鏈：“跑啊？”
    “沈暮羽！”蘇淺扯住他衣角，聲音發顫，“帶他們往星軌中心——”
    “想分兵？”首領冷笑，鎖鏈驟然暴漲，纏住龍霄的劍柄。
    龍霄怒吼著揮劍，劍刃卻像砍進泥潭，黑霧順著劍紋爬向他手臂。
    “我來！”雲澈指尖凝聚青雷，劈碎鎖鏈。
    靈淵拋出封印石，金光撞散逼近艾莉絲的影衛。
    玄風咬破指尖畫陣，血線在地麵遊走，暫時困住兩個影衛。
    聖耀的聖光裹住蘇淺。
    她勉強抬頭，看見星軌中心有團幽藍光暈，光暈裏浮著塊半透明石牌，石牌上的古字正隨著眾人的動作明滅——那是艾莉絲說的“源核”。
    “去源核！”她拽著沈暮羽往光暈跑，“拿到它才能控製空間！”
    “攔住他們！”首領揮袖，黑霧凝成巨手拍向蘇淺後心。
    沈暮羽旋身拔劍，劍氣撕開黑霧，卻被巨手拍飛撞在星軌牆上。
    他咳出血沫，仍死死攥著蘇淺手腕。
    龍霄砍斷最後一截鎖鏈，赤焰劍燃起灼熱火苗，一劍劈向首領麵門。
    首領側身躲過，長矛刺穿龍霄左肩——血珠濺在星軌上，竟被星軌吸收，化作更亮的光。
    “這空間...在吸我們的力量？”靈虛的聲音發顫。
    他枯瘦的手按在牆上，星軌順著他指縫鑽進體內，他瞳孔驟縮，“它在改造我們！”
    “管不了那麽多！”淩塵的劍劃出銀弧，逼退三個影衛，“先到源核！”
    蘇淺咬著牙往前衝。
    她能感覺到雙心在發燙，不是痛苦，是興奮——混沌與黑金的力量正順著星軌往源核湧去。
    石牌上的古字突然全部亮起，光暈暴漲，將她整個人吞沒。
    首領的瞳孔驟縮。
    他甩開壓在身上的龍霄，黑霧凝成翅膀騰空而起：“抓住她！”
    影衛們發了瘋似的撲來。
    玄風的陣圖在腳下裂開，聖耀的聖光開始暗淡，靈淵的封印石隻剩微弱金光——眾人離源核隻剩三步。
    蘇淺的指尖觸到石牌。
    石牌突然震動。
    星軌瘋狂旋轉。
    一聲古老的歎息從四麵八方湧來。
    首領的黑霧翅膀擦過蘇淺發梢。
    而石牌裏，一道更熾烈的光，正順著她的指尖，往整個源界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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