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的腳尖磕到硬物。
    是塊焦黑的岩石。
    她踉蹌著栽進林炎懷裏，手腕被攥得生疼——他指縫的血早凝了，卻仍不肯鬆半分。
    龍霄的龍尾“啪”地甩在兩人身側，尾尖鱗片崩落幾片，護著靈虛落地。
    靈虛的權杖冒完最後一縷黑煙，“哢”地裂開條縫。
    “終端廢了。”陸凜踹開腳邊閃著火星的金屬殘片，發梢沾著灰霧，“信號全斷。”
    白瓔的機械臂嗡鳴著收回，銀甲表麵多了道劃痕：“空間扭曲率超過200。”她抬頭，灰霧裏浮動著幽藍光線，像被揉碎的星子，“和實驗室那次不一樣。”
    蘇淺抹了把臉上的血——不知是誰的。
    風刮得人睜不開眼，可她能聽見，霧裏有某種呼吸聲，一下，一下，比心跳慢，比雷聲沉。
    “能量波動。”靈虛突然按住胸口。
    他的白發被風吹得纏上權杖裂痕，“和初代實驗體的共鳴頻率...重疊了。”
    林炎的瞳孔縮了縮。
    他是0號實驗體，這點蘇淺比誰都清楚。
    她拽了拽他衣角：“能具體點？”
    “迷域在‘呼吸’。”靈虛的指尖亮起微光，觸到腳邊岩石，石麵立刻爬滿金色紋路，“每七秒，能量密度漲3。這些紋路...是實驗時用來穩定核心的錨點。”他突然踉蹌，權杖裂痕裏滲出綠光，“它們在引導我們往某個方向走。”
    “往哪？”淩塵攥緊剛撿回的劍，劍刃還沾著實驗室崩塌時的碎石。
    靈虛抬手指向霧最濃的地方。
    那裏的幽藍光線正聚成細流，像條發光的河。
    “走。”蘇淺扯了扯林炎，“找出口。”
    一行人剛挪動兩步，地麵突然塌陷。
    龍霄的龍尾猛地掃過去，卷住要掉下去的玄風；聖耀的聖光在腳下鋪開，托住下陷的岩石。
    等塌陷停止，眾人背後的霧裏，傳來“哢啦”一聲——像鎖鏈崩斷。
    “有東西醒了。”夜辰的聲音比風還冷。
    他枯瘦的手指摳進掌心，“我在暗域聽過這種動靜。”
    紫月的法杖亮起紅光。
    她盯著霧裏某個點，喉結動了動：“能量濃度...暴漲到15了。”
    蘇淺的後頸起了層雞皮疙瘩。
    她見過太多危險逼近的前兆，這次不一樣——不是敵意，是...饑餓。
    “退！”她喊。
    太晚了。
    灰霧被撕開道口子。
    團黑紫能量滾出來，瞬間膨脹成小山。
    那東西沒有具體形狀，卻長著雙赤焰般的眼睛，每眨一次，周圍的幽藍光線就被吞掉一片。
    “守護獸。”艾莉絲的聲音發顫，她懷裏的水晶球裂了道縫，“古籍裏說過，迷域用活物守核心。”
    能量獸的尾端甩出道黑芒。
    龍霄的龍尾橫擋，鱗片碎了三片；聖耀的聖光盾被灼出個洞，玄風的陣盤剛展開就被掀飛。
    蘇淺被氣浪撞得撞在岩壁上，林炎撲過來護她，後背擦出條血痕。
    “分散！”蘇淺抹了把嘴角的血，“雲澈、淩塵，左右牽製！龍霄、聖耀，護盾！陸凜、白瓔，找弱點！”
    雲澈的劍劃破空氣。
    他吼了聲“接招”，劍氣劈在能量獸身上——隻濺起幾點火星。
    能量獸甩尾，他被抽得撞進霧裏，淩塵罵了句“操”，揮劍衝上去補位。
    龍霄的龍鱗護盾“嗡嗡”作響。
    他的龍角滲出血珠，尾巴纏著靈虛的腰：“這獸的能量...和實驗體同源！”
    “核心在腹部！”陸凜的手指在終端殘片上飛劃，“頻率37.6！幹擾它！”
    白瓔的機械臂彈出激光槍。
    她眯眼瞄準，激光射中能量獸腹部——那裏的黑紫突然翻湧，露出團暗紅，“找到了！”
    能量獸發出刺耳的尖嘯。
    它前衝的動作頓了頓，轉而撲向白瓔。
    龍霄的護盾“哢”地裂開條縫，聖耀的聖光變得忽明忽暗。
    莫皓突然甩出把黑刃，刃上纏著黑霧，紮進能量獸右眼：“媽的，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但那傷口隻存在了兩秒。
    黑紫能量翻湧著補上，莫皓被反震得撞在岩壁上，吐了口血。
    “撐不住了！”淩塵的劍被震飛，手臂全是血痕，“這獸的傷...自愈太快！”
    蘇淺的心跳得要炸。
    她摸向胸口——混沌心髒和黑金心髒融合處發燙，像團火。
    林炎突然攥緊她的手，他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用我的力量。”
    “不行！”蘇淺想抽手，可他的手指像鐵鑄的，“融合還不穩定——”
    “沒時間了。”林炎的瞳孔泛起金紋，那是實驗體暴走的前兆，“你要活。”
    能量獸的赤眼鎖定蘇淺。
    它張開“嘴”——其實是團旋轉的黑洞，吸得眾人立足不穩。
    龍霄的護盾徹底碎裂，聖耀單膝跪地，聖光隻剩豆大一點。
    雲澈和淩塵被吸得踉蹌著往前，劍“當啷”掉在地上。
    蘇淺的混沌心髒突然爆發出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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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股力量在她體內翻湧，她眼前發黑，卻聽見林炎低啞的聲音：“我在。”
    “轟——”
    比之前更沉的悶響從霧裏炸開。
    能量獸猛地頓住，赤焰般的眼睛轉向霧深處。
    蘇淺順著它的視線望過去——灰霧被某種力量撕開條縫，露出一線幽藍，像極了初代實驗日誌裏記載的“源核之光”。
    可那光隻閃了一瞬，就被霧吞沒。
    能量獸發出更尖銳的嘶吼，攻勢突然暴增三倍。
    龍霄的龍尾在發抖，聖耀的聖光開始閃爍，雲澈的嘴角溢出血。
    蘇淺被吸得離黑洞隻剩三步，林炎拽著她的手在滴血，卻仍在往後拖。
    “撐住。”林炎的聲音像碎玻璃，“再...撐一下。”
    霧裏的幽藍又閃了閃。
    蘇淺盯著那光，突然想起白瓔提過的實驗記錄——源核，是所有實驗體的命門。
    而現在，它就在霧的最深處，像塊磁鐵，吸引著能量獸，也吸引著他們。
    能量獸的黑洞已經碰到蘇淺的鞋尖。
    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混著眾人的喘息，還有霧裏越來越近的、類似齒輪轉動的聲音。
    那線幽藍突然大亮。
    能量獸的動作再次頓住。
    它的赤眼劇烈閃爍，像是在掙紮。
    蘇淺趁機拽著林炎撲向旁邊的岩石，龍霄的龍尾卷住她的腰，把她甩進安全區。
    “那光...”靈虛的權杖綠光暴漲，“是源核在回應我們？”
    沒人能回答。
    能量獸突然掉頭，朝著幽藍閃光的方向衝去。
    它撞碎霧裏的岩石，掀起的氣浪把眾人掀得東倒西歪。
    等塵埃落定，霧裏隻剩個巨大的洞，幽藍的光從洞底滲出來，像團將熄未熄的火。
    “追嗎？”莫皓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睛發亮——那是看見機會的光。
    蘇淺盯著洞底的光。
    她能感覺到，混沌心髒和黑金心髒都在發燙，像在催促她往前。
    林炎的手指還扣著她手腕，體溫高得不正常，可他的眼神很清醒：“源核，可能是出口。”
    “也可能是陷阱。”白瓔的機械臂指著洞壁——那裏不知何時爬滿了金色紋路，和靈虛之前觸發的錨點一模一樣，“實驗體的錨點，在引導我們進去。”
    “進去。”蘇淺抹了把臉上的血，“不管是不是陷阱，我們要活著出去。”
    眾人對視一眼。
    雲澈撿起劍，淩塵拍了拍他肩膀；龍霄甩了甩龍尾，鱗片上還沾著血；陸凜把終端殘片揣進兜裏，指節捏得發白；莫皓盯著洞底的光，嘴角扯出個笑。
    蘇淺走在最前麵。
    林炎沒鬆手，他的血滴在岩石上，綻開小紅花。
    霧裏的幽藍越來越亮，照得眾人影子扭曲成奇形怪狀。
    就在他們要踏進洞的瞬間，身後突然傳來“哢嚓”一聲——像某種古老的鎖，被打開了。
    蘇淺猛地回頭。
    灰霧裏，不知何時多了道門。
    門是金屬的，刻滿實驗體的編號，0號排在最上麵。
    門緩緩打開，露出裏麵的黑暗，和...
    “蘇淺！”林炎拽她的手突然收緊。
    她轉回頭。
    洞底的幽藍已經變成刺目的白，像要把一切都燒成灰燼。
    能量獸的嘶吼從更深處傳來，比之前更憤怒，更瘋狂。
    而在那白光裏，有什麽東西在動。
    很小，很輕，像片葉子。
    但蘇淺看清了。
    那是——
    “小心！”龍霄的龍尾掃過來。
    白光突然爆炸。
    靈淵突然頓住。
    他的指尖泛起淡金色光暈，按在胸口那道幽藍紋路——那是封印之地的印記。
    “共鳴。”他聲音發顫，“封印之力...與迷域能量。”
    “能壓製能量獸？”蘇淺抹了把臉上的血，混沌心髒跳得發燙。
    靈淵點頭：“源。”他指向能量獸撞出的大洞深處，“在那。”
    龍霄甩尾護著眾人往前挪。
    洞底碎石紮腳，聖耀的聖光勉強照亮前路。
    直到玄風的陣盤突然亮起，他踢開塊焦岩——岩石縫隙裏嵌著塊水晶，幽藍泛紫，表麵流轉銀紋，像凝固的星河。
    “就是它！”艾莉絲的水晶球裂痕處滲出微光，“古籍裏...星隕晶！”
    能量獸的嘶吼突然逼近。
    黑霧裹著赤焰從洞外撲來，龍霄的龍尾橫擋，鱗片碎成粉末。
    蘇淺攥緊林炎的手衝過去，指尖剛觸到星隕晶，水晶突然“嗡”地震顫。
    強光驟起。
    蘇淺被卷進白光裏。
    失重感湧來，她死死拽住林炎的手腕，聽見陸凜罵了句“操”，莫皓的黑刃當啷落地，靈虛的權杖裂開更多細紋。
    風灌進耳朵，混沌心髒和黑金心髒同時灼燒，像要融成團火。
    “抓緊！”林炎的聲音被風聲撕碎。
    他另隻手扣住岩壁，卻被白光扯得懸空。
    龍霄的龍尾纏上蘇淺腰肢，鱗片割得她生疼，可下一秒，所有觸感突然消失。
    寂靜。
    蘇淺摔在地上。
    鼻尖縈繞著陌生的甜腥氣。
    她抬頭——光線是靛青色的，像被泡在某種液體裏。
    遠處飄著半透明的巨繭，表麵爬滿發光的脈絡；腳邊的“地麵”泛著熒光，紋路呈螺旋狀，踩上去軟得像活物。
    林炎跪在她身側，指腹擦過她臉頰的血：“沒事？”
    “不知道。”蘇淺扶著他站起。
    身後傳來響動——玄風捂著額頭爬起來，聖耀的聖光微弱得像螢火蟲，龍霄甩了甩龍尾，鱗片上沾著靛青黏液。
    莫皓突然衝過去踹了腳熒光地麵：“什麽鬼地方？”
    沒人回答。
    空氣裏飄來若有若無的歌聲，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又像直接鑽進腦子裏。
    蘇淺摸著發疼的太陽穴，看向林炎——他的瞳孔金紋未褪，正盯著遠處某個方向。
    那裏的巨繭突然顫動，裂縫裏滲出暗紅液體，滴在熒光地麵上，發出“滋啦”的腐蝕聲。
    “這不是迷域。”白瓔的機械臂嗡鳴著掃描空氣，“能量頻率...完全陌生。”
    靈淵站在最邊緣。
    他的封印印記亮得刺眼，指向巨繭方向：“源...在更深處。”
    蘇淺攥緊林炎的手。
    混沌心髒仍在發燙，像在提醒她什麽。
    遠處的歌聲越來越清晰，混著液體滴落的聲音，在靛青色的光線裏，織成張看不見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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