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在劇痛中醒過來。
    林炎的懷抱比冰還冷。
    她仰頭看他，銀紋幾乎褪盡的臉上全是冷汗，睫毛沾著濕意，卻還在扯嘴角：“醒了？”
    “別說話。”她抓住他手腕，脈搏弱得像遊絲。
    周圍傳來此起彼伏的喘息——莫皓靠著牆砸了下拳頭，白瓔的機械臂冒起藍煙，龍霄捂著胸口單膝跪地，淩塵的劍插在地上撐著身體。
    能量還在漏。像有人拿針在紮他們的命門，每一秒都比前一秒虛。
    “撐不住了。”莫皓罵了句，“那老東西玩真的？”
    “不是老東西。”白瓔的機械音發顫，“剛才說話的...是初代實驗的‘容器’。我們都是他的——”
    “養料。”蘇淺接得太快，咬得牙齦出血。
    她想起白瓔之前的話，想起林炎臉上消退的銀紋，想起自己融合的兩顆心髒突然發燙，“所以他要把我們榨幹，喂給那個核心。”
    林炎的手指動了動，攥緊她的手。
    蘇淺吸了口氣，強迫自己抬頭看四周。
    黑暗裏偶爾有微光閃，像星星被按了快進鍵。
    她盯著看，心跳突然和那光的頻率合上了——咚，閃；咚，閃。
    “光有規律。”她鬆開林炎的手，踉蹌著站起來，“跟我心跳一樣。”
    “你瘋了？”莫皓扯她袖子，“亂跑找死？”
    “不找更死。”蘇淺甩開他，“林炎的能量快沒了，白瓔的機械臂撐不了十分鍾，龍霄的龍血在倒流——再等，我們連渣都剩不下。”
    林炎扶著牆站起來，把她護在身後：“我跟你去。”
    陸凜突然從陰影裏走出來。
    他向來蒼白的臉泛著青，指尖卻劈裏啪啦敲著虛擬鍵盤——黑客的本能，“我跟。”
    艾莉絲攥緊背包衝過來：“我懂古籍符號！”
    龍霄抹了把嘴角的血，拍碎胸口鱗片：“龍族認路。”
    淩塵抽劍，劍鋒嗡鳴：“我護後。”
    白瓔的機械臂突然噴出火花，她扯斷幾根線路，金屬手指指向微光方向：“往南。”
    蘇淺數著心跳。
    第一下，光在左前方；第二下，偏右半寸；第三下，高了三寸。
    她順著那軌跡走，鞋底擦過地麵時，有細碎的符文亮起——暗金色，像被踩醒的星星。
    “停。”艾莉絲突然蹲下，指尖撫過地麵，“這是古精靈文，意思是...‘被偷走的心跳’。”
    “精靈？”蘇淺抬頭，就看見一團光從頭頂落下來。
    那光是淡綠色的，裹著個巴掌大的小人兒，翅膀像蟬蛻，眼睛是兩顆琥珀：“你們終於發現我了。”
    “你是...”
    “空間守護者。”精靈飄到蘇淺麵前，“但我被鎖在這裏，隻能看，不能動。”她的翅膀耷拉下來，“那個壞東西抓了我，逼我用魔法維持空間，吸你們的能量。”
    “壞東西是誰？”陸凜的鍵盤停了。
    “他不讓我叫名字。”精靈縮成小球，“但我知道，他的魔法核心就藏在空間最深處。隻要毀掉核心，空間就會碎，他也會疼！”
    “怎麽找核心？”蘇淺問。
    精靈飄起來，翅膀劃出金光：“核心的位置和地上的符文有關。它們平時藏著，等有人的心跳和空間頻率對上...就會顯形。”她歪頭看蘇淺，“剛才你的心跳，和空間頻率一模一樣。”
    “所以那些微光...”
    “是符文在喊救命！”精靈拍著小手，“它們不想幫壞東西，所以趁你心跳的時候閃給你看！”
    陸凜的鍵盤突然炸出藍光。
    他盯著浮在空中的數據流，額角青筋直跳：“符文排列...是星圖！古星圖！”
    艾莉絲翻出背包裏的羊皮卷，比對地麵的光：“對！這是《深淵星典》裏的‘逆十字’！核心應該在逆十字的交點——”
    “正北偏東三十度！”龍霄突然吼，“我聞到龍火的味道了！”
    眾人對視一眼，同時動了。
    林炎始終護著蘇淺，他的呼吸越來越輕，卻還是把她往懷裏帶：“靠緊我。”
    “你自己都快...”
    “閉嘴。”他低頭咬她耳垂，像以前耍無賴時那樣，“我還沒抱夠。”
    蘇淺眼眶熱了。
    她反手勾住他脖子，把臉埋進他肩窩——那裏還剩一點溫度，像火種。
    他們跑過三道暗門，跨過七片符文海，終於在第八個轉角看見光。
    那光不是閃的，是燒的，紅得像血，裹著個水晶球，裏麵有團黑東西在蠕動。
    “核心！”艾莉絲喊。
    “別急。”陸凜突然拽住她，“屏障。”
    眾人這才看見。
    核心周圍浮著層透明的膜，上麵爬滿黑紋，像活的蛇。
    龍霄揮拳砸過去，拳頭陷進去半寸，疼得他悶哼；淩塵的劍刺上去，火花四濺，劍刃崩了個口；白瓔的機械臂射出激光，被黑紋吞得幹幹淨淨。
    “這是...”蘇淺摸向胸口，兩顆心髒同時灼燒，“他發現我們了。”
    黑暗裏響起那沙啞的笑，比之前更近：“想毀我的核心？先過了我的‘吞靈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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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炎突然把蘇淺推開。
    他的銀紋又冒出來了，比之前更亮，卻帶著血色：“我撐陣。”
    “不行！”蘇淺撲過去，被他用能量牆攔住。
    “聽話。”他的聲音在發抖，“你說過...要帶我去看海。”
    蘇淺攥緊拳頭。
    她能感覺到，林炎的能量在瘋漲——用命換的。
    屏障上的黑紋被銀紋撕開一道縫，陸凜衝過去敲鍵盤，艾莉絲翻書喊符文，龍霄吼著噴出龍火，淩塵的劍刺進縫隙...
    “撐住！”蘇淺喊。
    林炎的銀紋開始崩裂。
    他看向她，眼睛裏有淚：“蘇淺...我好像...要睡了。”
    屏障的縫突然變大。
    核心的紅光驟亮。
    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動了。
    蘇淺的手指摳進掌心，指甲幾乎刺破皮膚。
    她望著林炎崩裂的銀紋，喉間發緊。
    陸凜的虛擬鍵盤藍光暴漲，數據流如蛇般鑽入屏障縫隙，黑紋嘶嘶作響，卻又迅速愈合。
    艾莉絲扯開羊皮卷，念出古精靈咒文，符文從地麵騰起，撞在屏障上炸開金芒——黑紋裹住金芒，像吞吃獵物般緩緩消融。
    龍霄的龍火噴在屏障上，燒得空氣扭曲。
    黑紋卻越聚越厚，將火焰吸成縷縷黑煙。
    淩塵的劍嗡鳴著刺進縫隙，劍刃與黑紋糾纏，火星濺到他臉上，燙出紅痕。
    他咬著牙，手腕青筋暴起，劍卻再難推進半分。
    “不夠！”白瓔的機械臂突然彈出激光網，交叉切割屏障。
    黑紋被切出蛛網裂紋，卻在眨眼間複原。
    她的金屬手指捏得咯咯響：“能量反噬！”
    蘇淺胸口的兩顆心髒燒得她眼前發黑。
    她突然想起精靈的話——符文在喊救命。
    她踉蹌著蹲下，掌心按在地麵暗金符文上。
    符文燙得她縮手，卻在接觸瞬間，地麵泛起漣漪。
    那些被黑紋吞掉的金芒、藍光、龍火，突然順著漣漪湧回她掌心。
    “蘇淺！”林炎的聲音像碎玻璃，“別...引火...”
    她沒聽。
    心髒的灼燒感蔓延全身，她能看見符文的脈絡在地下流動，像血管般連接著屏障。
    她咬著唇，將掌心的能量順著脈絡推出去。
    屏障上的黑紋突然扭曲，縫隙瞬間擴大三倍。
    陸凜的鍵盤炸出刺目藍光，數據流如鋼針般紮進核心水晶球。
    艾莉絲的咒文拔高，金芒裹著符文穿透縫隙，釘在核心表麵。
    龍霄的龍火凝成火球，淩塵的劍挑著火球，一同撞向核心——
    “哢嚓！”
    水晶球出現細紋。
    眾人瞳孔驟縮。
    黑紋卻突然暴長，如活物般纏住陸凜的手腕，勒得他指節發白；纏住艾莉絲的卷軸，將羊皮卷撕成碎片；纏住龍霄的龍角，扯得他仰頭嘶吼；纏住淩塵的劍，將劍刃生生掰彎。
    林炎的銀紋徹底崩裂。
    他踉蹌著栽倒，蘇淺撲過去接住他。
    黑暗中那沙啞的笑聲更近了，混著核心的紅光，像滾油潑在傷口上：“一群螻蟻。”
    屏障突然泛起黑霧。
    眾人的攻擊被黑霧反彈，陸凜被掀翻撞牆，艾莉絲滾進符文堆，龍霄的龍火反噬燒到自己鱗片，淩塵的劍“當啷”落地。
    蘇淺抱著林炎，看著黑霧裹住核心，細紋緩緩愈合。
    “還...沒結束。”蘇淺抹掉嘴角的血，抬頭時眼裏燃著光。
    她摸向林炎冰涼的臉，將他染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說要去看海...我帶你去。”
    黑霧突然翻湧。
    核心的紅光更盛，像要衝破水晶球。
    眾人喘著粗氣爬起來，陸凜重新敲鍵盤，艾莉絲撿起半卷殘頁，龍霄擦掉嘴角的血，淩塵握緊斷劍——
    屏障外，傳來指甲刮玻璃般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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