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的指尖抵著窗欞。
    玻璃裂紋裏漏進的光，正好落在鏈墜上。
    “葉嵐。”她沒回頭，“林昭到底是誰？為什麽每個人都提他？”
    葉嵐的手機屏幕暗了一瞬。
    “初代實驗核心研究員。”她把手機塞進外套口袋，“唯一一個公開反對重啟實驗的人。”
    賴星瀾在教堂後排踱步，皮鞋跟磕著斑駁的地磚。
    沈暮羽靠在門邊，指節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槍柄——那是他從地下室守衛手裏奪來的，還帶著硝煙味。
    “找到他能怎樣？”賴星瀾突然開口，聲線像繃緊的鋼絲。
    葉嵐抬眼：“或許能扭轉局麵。”
    蘇淺轉身。鏈墜在她頸間晃了晃，“他在哪？”
    “城郊廢棄莊園。”葉嵐摸出張皺巴巴的地圖，折角處沾著咖啡漬，“十年前他搬去的，楚天行的眼線沒覆蓋到那片。”
    沈暮羽看了眼窗外漸沉的天：“晚上走。”
    賴星瀾扯過蘇淺的手腕，指腹蹭過她腕間沒消的淤青——那是地下室守衛抓的。
    他沒說話，隻是把自己的圍巾繞上她脖子，羊毛紮得她鼻尖發癢。
    莊園鐵門倒在地上，鏽跡斑斑的門環滾進草叢。
    蘇淺踩過碎玻璃。
    月光太亮，照得滿地狼藉像被翻找過十遍：沙發墊被劃開，填充物散成雪；書架傾倒，舊書攤了一地，紙頁上的字跡被撕得七零八落。
    “有人比我們早到。”白瓔蹲下，指尖劃過木櫃上的劃痕——是激光切割的痕跡，邊緣焦黑。
    蘇淺蹲在牆角。一片碎紙片粘在她鞋尖，她捏起來，吹掉灰。
    泛黃的紙頁上，鋼筆字已經褪成淺褐：“如果你看到這張紙條，說明我已落入他們手中。記住，找到‘永恒之鑰’。”
    “永恒之鑰？”沈暮羽彎腰看，“什麽東西？”
    “不知道。”葉嵐翻著一本實驗日誌殘頁，“但灰燼議會要的，應該和這個有關。”
    轟鳴聲從遠處炸開。
    莊園外的路燈次第亮起，光束掃過圍牆。
    擴音器的刺啦聲裏，楚天行的聲音像塊冰：“蘇淺，你以為能逃多久？交出筆記，我放你同伴一條生路。”
    賴星瀾把蘇淺往身後拽了拽。
    他的西裝後背被夜露打濕，貼在肩上，“別信他。”
    蘇淺點頭。
    她瞥見白瓔摸向腰間——那裏別著她自製的電磁幹擾器，能讓方圓五百米的監控癱瘓三分鍾。
    “後門。”沈暮羽指了指牆根處半人高的豁口，“我先探路。”
    密林中的風帶著鬆針味。
    白瓔的幹擾器“滋啦”響了最後一聲，徹底黑屏。
    蘇淺聽見身後腳步聲逼近，混著對講機的沙沙聲——楚天行的人追上來了。
    “這邊！”
    蒼老的聲音從樹後傳來。
    蘇淺抬頭。
    樹影裏站著個佝僂的老人，白發被風吹得亂蓬蓬，手裏舉著盞老式煤油燈，“跟我來。”
    賴星瀾擋在蘇淺身前，眼神像淬了毒的刀：“誰？”
    “林昭。”老人咳了兩聲，喉間帶著痰音，“你們找的人。”
    葉嵐的呼吸突然急促：“您是……”
    “沒時間解釋。”林昭轉身往林深處走，燈影在他背上搖晃，“跟緊。”
    地下掩體的鐵門藏在塊凸起的岩石後。
    林昭摸出串銅鑰匙，最大的那把插進去，“哢嗒”一聲。
    潮濕的黴味湧出來。
    掩體裏擺著張木桌，桌上堆著泛黃的圖紙。
    林昭掀開塊油布，露出台落灰的投影儀，“永恒之鑰。”他按下開關，牆上投出張實驗記錄，“完整的病毒抑製方案。”
    “灰燼議會要重啟實驗？”蘇淺盯著牆上的公式，“他們不是要阻止病毒？”
    “他們要的是‘完美秩序’。”林昭的手指劃過圖紙上的紅筆批注，“用病毒清洗世界，再用他們的方法重建。”
    沈暮羽皺眉：“所以我們需要這把‘鑰匙’？”
    “分三部分。”林昭從抽屜裏摸出三個金屬匣，“分別藏在實驗室、舊醫院、廢棄地鐵站。”
    “拿到就能阻止他們？”蘇淺問。
    林昭抬頭。他的眼睛在陰影裏發亮，“理論上可以。但代價……”
    他沒說完。
    掩體的通風口突然傳來細微的震動。
    林昭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
    他盯著通風口，喉結動了動，像是聽見了什麽。
    蘇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隻有風穿過鐵網的聲音。
    但林昭的手，正死死攥著圖紙邊緣，指節泛白。
    林昭突然轉身，枯瘦的手指拍向木桌下的暗格。
    金屬抽屜彈出，露出塊布滿灰塵的監控屏。
    他快速撥動旋鈕，雪花點的屏幕逐漸清晰——十幾個持槍人影在密林中穿梭，戰術手電的光刺破夜色。
    “柳如煙。”沈暮羽眯眼，槍口微微抬起。
    畫麵拉近，為首的女人紮著高馬尾，耳後紋著灰燼議會的蛇形標記，正是柳如煙。
    監控突然發出刺啦聲，柳如煙的臉占滿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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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嘴角扯出冷笑：“蘇淺，最後一次機會。”她身後的人已摸到掩體入口，金屬靴跟磕在岩石上，“交筆記，留你們全屍。”
    蘇淺攥緊鏈墜。
    鏈墜貼著心口發燙——那是上一個世界任務的紀念品，提醒她不能退縮。
    “不交。”她聲音輕，但每個字都咬得清晰。
    賴星瀾的手指扣住她手腕，另一隻手從西裝內袋摸出袖珍手槍。
    他壓著她的手背貼在自己心口：“我在。”
    白瓔扯下頸間的機械項圈，指甲蓋大小的零件“哢嗒”彈出。
    “幹擾器還能用三十秒。”她將零件按在監控屏上，藍色電弧竄過，“夠你們衝出去。”
    葉嵐抓起三個金屬匣塞進背包，背帶勒得肩膀生疼。
    “鑰匙不能丟。”她把背包甩給蘇淺，“拿著。”
    沈暮羽踹開掩體側門，鬆針混著土腥氣湧進來。
    他回頭，槍柄撞了撞賴星瀾的肩：“我斷後。”
    林昭突然抓住蘇淺的胳膊。
    他的手像枯枝，卻有力：“去舊醫院。”他指了指她懷裏的背包，“第二把鑰匙在停屍房通風管。”
    槍聲在頭頂炸響。
    掩體入口的鐵門被撞得晃動，柳如煙的笑聲混著金屬摩擦聲傳來：“蘇淺，你跑不掉——”
    白瓔的幹擾器迸出火花，監控屏瞬間黑屏。
    掩體裏陷入死寂，隻剩柳如煙的尾音在通風管裏回蕩，像根細針，紮進每個人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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