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在頭頂炸響的餘韻還未散，柳如煙的笑聲就順著通風管鑽進來，像淬了冰的鋼絲。"蘇淺，你跑不掉——"尾音像根細針，紮得人耳膜生疼。
    白瓔的幹擾器"滋啦"迸出火花，監控屏黑成一片。
    掩體內突然靜得能聽見葉嵐背包裏金屬匣碰撞的輕響。
    蘇淺的指甲掐進掌心，目光掃過牆上密布的通風管道——管道口的鐵網生了鏽，邊緣翹起的刺劃破她指腹，血珠滲出來，倒讓腦子更清醒了。
    "備用出口？"她壓著聲音問林昭。
    老人枯枝似的手還攥著她胳膊，"隻有通風管。"他咳了一聲，"但外麵至少二十把槍對著。"
    沈暮羽把槍往掌心一拋又接住，金屬碰撞聲在寂靜裏格外響："硬衝？"
    "不。"蘇淺抹掉指腹的血，"裝投降。"她掃過賴星瀾攥著袖珍手槍的手，"他們要活的，混亂時突圍。"
    白瓔扯下機械項圈，指甲蓋大的零件在掌心轉了兩圈："我幹擾他們通訊，自動防禦機關還能撐三分鍾。"她走到控製台前，機械臂從袖口滑出，"夠你們做武器。"
    賴星瀾沒說話，彎腰撿起牆角的鋼筋。
    他西裝袖子挽到肘，露出結實的小臂，鋼筋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沈暮羽踢開廢棄的工具箱，摸出兩把改錐，刀柄在掌心敲了敲："夠捅兩個。"
    蘇淺踮腳夠通風口，指尖摳住鐵網邊緣，腕骨被金屬硌得發白。"管道裏有煤氣。"林昭突然開口，"當年做實驗時留的。"他指了指她腰間的打火機，"燒了能炸。"
    柳如煙的聲音又響起來，這次更近了。"開門。"帶著命令式的冷，"我數到三——"
    "一。"
    白瓔的機械臂插進控製台，藍光順著線路竄動。
    防禦機關的紅燈開始閃爍，頭頂的射燈"啪"地滅了。
    "二。"
    賴星瀾把鋼筋遞給蘇淺，自己抄起半塊碎磚。
    沈暮羽貼在門後，改錐藏在袖裏。
    葉嵐把背包往蘇淺懷裏塞得更緊："鑰匙。"
    "三——"
    鐵門被撞開的瞬間，強光湧進來。
    柳如煙的手下舉著槍衝進來，卻在看清眼前時愣了——蘇淺舉著雙手，賴星瀾和沈暮羽站在她兩側，葉嵐縮在牆角，林昭扶著牆咳嗽。
    "聰明。"柳如煙踩著高跟鞋進來，發梢掃過槍口，"把背包扔過來。"
    蘇淺彎腰，手指擦過背包帶。
    通風管裏傳來"嘶嘶"聲——是煤氣閥被她悄悄擰開了。
    "扔！"槍管抵上她後頸。
    蘇淺鬆手。背包"咚"地砸在地上。
    柳如煙的手下剛要去撿，白瓔的機械臂突然彈出，精準戳中天花板的防禦機關。
    六支麻醉針"咻"地射下來，兩個手下悶哼著栽倒。
    "陷阱！"有人喊。
    賴星瀾的碎磚砸中最近的槍管，沈暮羽的改錐紮進另一個人的手腕。
    蘇淺彎腰抓起背包，衝向通風管。
    柳如煙的槍指向她，卻被賴星瀾撞開——他的西裝被劃破，露出心口的槍傷，血浸透襯衫，"走！"
    白瓔的機械項圈突然爆炸，藍色電弧竄向通訊設備。
    噪音刺得人耳朵發疼，柳如煙的手下互相碰撞，槍口亂指。
    蘇淺踩著賴星瀾的肩膀爬上通風管，鐵網被她扯下來，鏽渣落進眼睛。
    她摸出打火機，火苗湊近管道縫隙——煤氣遇火的瞬間，"轟"的一聲，氣浪掀得她向後仰。
    掩體裏炸開火光。
    柳如煙的尖叫混著玻璃碎裂聲，蘇淺順著通風管往外爬，後背被金屬刮得火辣辣疼。
    等她滾到外麵的灌木叢裏時，賴星瀾正捂著傷口，沈暮羽扶著葉嵐，白瓔的機械臂缺了半截，林昭被秦霄架著——那個流浪傭兵不知何時出現的，肩上還扛著把狙擊槍。
    "跟蹤柳如煙三天。"秦霄把林昭放下，槍口還冒著煙，"她背後有楚天行。"他扯下染血的繃帶，"永恒之鑰第一部分，在楚天行總部。"
    蘇淺擦了擦臉上的灰："你早知道？"
    "確認你們值不值得合作。"秦霄踢開腳邊的碎石，"柳如煙要鑰匙不是為了研究，是為了......"他頓了頓，"更髒的東西。"
    林昭突然拽住蘇淺的衣角："楚天行總部有三重防線，硬闖是死。"
    "不硬闖。"蘇淺摸了摸被燒得焦黑的袖口，"裝成柳如煙的人。"
    秦霄從懷裏掏出一遝證件，照片上是陌生的臉："我能改虹膜。"他盯著蘇淺的眼睛，"但找到鑰匙後，必須毀了它。"
    "為什麽？"
    "因為我爹就是死在鑰匙實驗裏的。"秦霄的聲音沉下去，"我娘抱著我躲進山林時，他的血還沒涼。"
    蘇淺捏緊背包帶。
    金屬匣隔著布料硌著她的掌心，像塊燒紅的鐵。
    她點頭："我答應。"
    夜幕降臨時，眾人站在林邊。
    賴星瀾換了件柳如煙手下的黑西裝，領口沾著沒擦淨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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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暮羽的改錐藏在袖裏，白瓔的機械臂裹了層黑布，像普通的護肘。
    秦霄遞來虹膜貼，涼絲絲的貼在蘇淺眼皮上。
    "走。"他說。
    眾人踩著枯枝往山下走。
    楚天行總部的霓虹燈在夜色裏閃爍，像隻睜著的眼睛。
    然而——
    夜幕裏，一行人踩著碎石接近總部鐵閘。
    蘇淺的虹膜貼微微發癢，餘光瞥見門崗的紅燈在賴星瀾西裝上投下暗紅影子。
    “停。”
    聲音像冰錐紮進耳底。
    莫寒川從門柱後轉出來，黑色大衣下擺掃過水泥地。
    他右手插在口袋裏，指節抵著凸起——是槍。
    蘇淺的匕首柄硌進掌心。
    賴星瀾往前半步，西裝內袋的槍被他摸得發燙。
    沈暮羽的改錐在袖中轉了半圈，金屬刮擦聲細不可聞。
    “蘇小姐。”莫寒川笑了，眼尾細紋像裂開的蛛網，“柳如煙的人，可沒資格進這裏。”
    暗處傳來槍械上膛聲。
    三十支槍口從花壇、窗台、圍牆後探出來，在眾人腳邊織成死亡的網。
    秦霄的狙擊槍換到左手，右手摸向腰間彈夾——他早該料到，柳如煙的線早被截了。
    白瓔的機械臂繃直，黑布裂開一道縫，露出底下泛冷的金屬。
    葉嵐攥緊背包，金屬匣撞著大腿，撞出鈍痛。
    林昭拽她往牆根縮，枯瘦手指摳進磚縫。
    “你怎麽——”蘇淺話沒說完。
    “你以為柳如煙的證件能騙誰？”莫寒川歪頭，“她三天前就被楚天行關了。”他抬下巴，“你們的虹膜貼，是我讓秦霄給的。”
    秦霄瞳孔驟縮。
    他摸彈夾的手頓住——懷裏的證件袋不知何時被劃開道小口，照片邊緣沾著淡藍纖維——是白瓔機械臂的潤滑油。
    “好玩嗎？”莫寒川的槍指過來，“現在，把背包交出來。”
    蘇淺後退半步，後背貼上賴星瀾的胸膛。
    他的心跳透過襯衫傳來，快得像擂鼓。
    沈暮羽的改錐尖抵住袖口，隨時能紮穿布料。
    “不交。”蘇淺說。
    莫寒川的拇指壓下扳機。
    “等等。”白瓔突然開口。
    她機械臂彈出細管，往地上噴了團藍霧。
    武裝人員咳嗽著後退，槍口亂晃。
    “跑！”蘇淺拽著葉嵐往左側跑。
    賴星瀾撞開兩個撲過來的人，沈暮羽的改錐紮進第三個的手腕。
    秦霄舉槍射擊，樓頂的探照燈“啪”地爆了。
    莫寒川的槍響了。
    子彈擦過蘇淺耳尖，在牆上濺出火星。
    她踉蹌著撲進灌木叢，轉頭時瞥見——
    二樓窗戶的玻璃上，有個紅點在晃動。很小，很亮，像顆將落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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