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天花板的水泥塊砸在腳邊，蘇淺被賴星瀾拽著往樓梯口跑。
    牆縫裏簌簌掉碎石，沈暮羽護在她另一側，袖扣暗格裏的微型弩上了弦。
    "站住！"
    六七個持槍的人從樓梯轉角衝下來，槍口齊刷刷對準他們。
    為首的刀疤男歪頭笑，身後的楚天行仿生人立在陰影裏，銀徽章閃著冷光。
    "永恒之鑰在我手裏？"蘇淺扯了扯被賴星瀾攥得發疼的手腕，鑰匙貼著胸口燙得慌。
    她掃一眼滿地碎磚，又瞥向牆角漏油的鐵桶——方才爆炸崩開的油跡正順著地麵蔓延。
    "想突圍？"刀疤男扣動扳機保險，"先——"
    "當啷！"
    金屬撞擊聲炸響。
    一道黑影從通風口躍下，雙刃短刀劃開空氣，直接紮進刀疤男持槍的手腕。
    血濺在牆上，刀疤男慘叫著踉蹌後退。
    "秦霄？"蘇淺認出那道利落的身影。
    他穿褪色的皮夾克，刀鞘上還沾著暗紅血漬，正是林昭提過的流浪傭兵。
    "林昭救過我妹妹。"秦霄反手抽刀，另一柄刀捅向第二個槍手的膝蓋，"他說過，若有一天你們需要人擋刀——"他踢飛地上的鐵管，砸中第三個槍手的下巴，"我這條命，今天還。"
    蘇淺被賴星瀾拽到秦霄身後。
    沈暮羽的微型弩"咻"地射出，釘穿最後一個槍手的手背。
    "跟我走！"秦霄踹開牆角的破木箱，露出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磚縫，"三年前楚天行炸倉庫時，我挖了條老鼠洞。"
    碎石還在往下掉。
    蘇淺攥緊銷毀器第一個鑽進去，賴星瀾護著她後背，沈暮羽推著白瓔的機械臂，葉嵐抓著機械臂的齒輪跟在最後。
    通道裏黴味嗆人，秦霄的短刀在牆上劃出血痕——是標記方向。
    走了約莫十分鍾，頭頂傳來悶響，應該是地下室徹底坍塌了。
    "到了。"秦霄踢開塊鬆動的磚，黴灰撲了滿臉。
    眾人魚貫而出，眼前是片廢棄倉庫區，鐵皮屋頂鏽出窟窿，月光漏下來，照得滿地碎玻璃像撒了把銀鹽。
    賴星瀾抹了把臉上的灰，槍口仍對著秦霄："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那？"
    "楚天行的人追了我三天。"秦霄扯下塊破布擦刀，刀身映出他泛紅的眼尾，"我蹲在通風管裏換彈夾，聽見你們說話。
    林昭的聲音...像極了他臨死前托我照顧妹妹時的調調。"
    蘇淺摸出鑰匙。
    幽藍的刻痕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團要燒穿皮膚的火。
    葉嵐湊近看，機械眼鏡片閃了閃："楚天行的仿生人能定位鑰匙的能量波動。
    剛才那批人隻是前鋒，大部隊很快會——"
    "叮。"
    顧明川的懷表突然從賴星瀾口袋裏掉出來。
    表殼凹了道痕，照片裏的小女孩衝他們笑，背後寫著"小棠，六歲"。
    蘇淺撿起表，金屬還帶著餘溫。
    她翻到後蓋，裏麵塞著張泛黃的紙——是"永恒計劃"實驗體家屬名單，顧明川三個字赫然在列。
    "他引楚天行去地下室，是想借爆炸毀掉名單備份。"沈暮羽突然開口，"但楚天行留了後手。"
    話音未落，蘇淺的通訊器震了震。
    是顧明川發來的語音，雜音裏混著粗重的喘息："...別信我...楚天行在追蹤器裏...裝了炸彈定位...我在...廢棄汽修廠..."
    "砰！"
    通訊突然中斷，隻剩電流雜音。
    蘇淺攥緊懷表："他被抓了。"
    "楚天行要的不是鑰匙。"秦霄突然冷笑，"他要的是你們手裏的銷毀器——能徹底抹掉實驗數據的東西。"
    葉嵐的機械手指快速敲擊白瓔的核心："根據林昭的筆記，實驗核心在秩序守護者總部地下三層。
    鑰匙能開保險門，銷毀器能燒穿主服務器。"
    "去總部。"蘇淺把銷毀器塞進外套內袋，"今晚。"
    賴星瀾扯住她袖子："楚天行的人——"
    "我熟。"秦霄拋了拋短刀，刀身劃過月光，"他們的巡邏隊每小時換班，監控盲區在西側圍牆第三塊鬆動的磚。"
    沈暮羽摸出微型弩檢查："我掩護。"
    葉嵐推了推機械眼鏡："白瓔能黑掉門禁。"
    蘇淺看了眼懷表裏的照片，小棠的辮子翹著，和顧明川耳後那道舊疤弧度像極了。
    她把懷表塞進賴星瀾手裏："如果我回不來——"
    "沒有如果。"賴星瀾捏緊她手腕，指腹壓著她脈搏，"我跟你一起。"
    眾人蹲在倉庫角落檢查裝備時，秦霄突然豎起食指。
    遠處傳來汽車引擎聲。
    由遠及近，像根繃緊的弦，"嗡"地彈在耳膜上。
    引擎聲撞破夜的寂靜。
    賴星瀾拇指壓下槍保險，指節泛白。
    沈暮羽側過身，微型弩口對準倉庫破門。
    秦霄的短刀在掌心轉了半圈，刀尖點地，濺起碎玻璃。
    葉嵐的機械手指搭在白瓔核心接口上，齒輪發出細不可聞的哢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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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來了。”賴星瀾低喝。
    話音未落，鐵皮門被踹開。
    強光手電掃過眾人，八支步槍黑洞洞的槍口探進來。
    為首的身影立在光圈中心——是白瓔。
    她穿著秩序守護者的戰術背心，肩章閃著冷光，麵容比平日更冷。
    “支援。”白瓔吐出兩個字，目光掠過蘇淺胸口。
    那裏，永恒之鑰的幽藍刻痕透過薄衣滲著光。
    葉嵐的機械眼鏡片突然蒙上白霧——是她刻意調高了熱感應，白瓔後頸的芯片接口泛著不自然的紅光。
    “誰發的消息？”沈暮羽的弩又緊了分。
    白瓔沒看他，隻盯著蘇淺：“顧明川。他說你們要去總部，缺人手。”賴星瀾的槍往白瓔眉心移了寸：“顧明川被抓了。”
    白瓔的睫毛動了動。
    遠處傳來警笛聲，混著金屬摩擦的嗡鳴——是楚天行的仿生人大隊到了。
    秦霄踢開腳邊碎磚：“現在內訌，都得死。”葉嵐扯了扯蘇淺衣袖，機械音壓得極低：“她的芯片型號...和之前襲擊我們的仿生人一樣。”
    蘇淺摸向銷毀器，指尖隔著布料觸到金屬棱角。
    白瓔突然抬步，戰術靴碾過碎玻璃。
    賴星瀾的槍扣上扳機，沈暮羽的弩箭擦著她耳際釘進牆裏。
    白瓔停在蘇淺三步外，低頭看她：“再耽誤半分鍾，楚天行的人能把這裏轟成渣。”
    警笛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秦霄甩了甩短刀：“信她一次。”葉嵐的機械手指在白瓔核心接口輕敲兩下——沒有回應。
    蘇淺攥緊鑰匙，鑰匙燙得像團火。
    白瓔的目光又掃過來，這次在銷毀器的位置多停了瞬。
    “走。”蘇淺咬著牙開口。
    賴星瀾的槍沒放下，沈暮羽的弩仍對準白瓔後心。
    眾人魚貫往外走時，白瓔落在最後。
    她抬手摸了摸後頸的芯片，指尖在月光下泛著金屬冷光。
    蘇淺腳步頓了頓。
    她回頭，正撞進白瓔的視線裏。
    那目光不再是往日的冷靜，像團燒得太旺的火，要把鑰匙和銷毀器都吞進去。
    葉嵐的機械眼鏡突然發出蜂鳴——白瓔的通訊器在震動，顯示著“楚天行”三個血紅色的字。
    蘇淺喉結動了動。
    她張了張嘴，又閉上。
    警笛聲更近了，混著仿生人大隊的機械轟鳴。
    白瓔已經走到門口，背對著她。
    蘇淺深吸口氣，伸手碰了碰賴星瀾的手背。
    賴星瀾側過臉，她壓低聲音：“等下——”
    “快走！”秦霄在外麵喊。
    白瓔回頭，麵無表情：“再磨蹭，全死。”蘇淺盯著她的眼睛，那裏麵沒有溫度，隻有算計的冷。
    她握緊銷毀器，心跳聲蓋過了警笛。
    終於，她開口：“白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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