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妤輕輕地戳了戳小月兒。
    那孩子再不是之前的活潑，而是一副麻木迷茫的呆滯樣子。
    而老年婦女一聽秦妤的問話就來氣，還搖晃了一下懷裏的小月兒：
    “什麽哪裏來的，上次不是跟你們說了嗎，這個是老三，就夏招娣那個死女人說的，把老三丟家裏，她去照顧老二，結果呢，非但沒照顧好老二，還說我們遺棄，我們還得給老二出撫養費，我的個天老爺，這臭婆娘真不是個東西，真的每天都想弄死她，賤貨！生不出兒子的死賤貨，又給我弄個賠錢貨！”
    老年婦女估計搞不清楚這些政府機構，所有找他們問這些事的，她全部看作是“你們”。
    秦妤來這裏不是聽這些話的，所以感覺到自己已經假冒成功，就伸手一把推開了霸住門口的婦女：“你要罵夏招娣，你等她在了罵，別跟我說，走開，讓我看看你們對另外的女孩子是不是很好，有沒有受傷……”
    秦妤隻管大步地進了這戶人家，老年婦女跟在後麵“哎哎哎”地喊，秦妤壓根不管，直接推開他們家的房門，四處查看。
    老年婦女幾次阻止，但是因為手裏抱著孩子，也阻止不了秦妤什麽。
    很快，秦妤把這家人的三間屋子全部看完了。
    沒有孩子。
    沒有暮暮。
    隻有一間房的窗口下，坐著一個十來歲的瘦弱女孩在納鞋底，應該是夏招娣的大女兒。
    秦妤不死心，過去對小女孩問話：“小妹妹，我問你，夏招娣現在住這裏，是吧？”
    女孩惶恐地看看她，還沒有回答，老年婦女衝進來“呸”了一聲：“誰要她住這裏，都是被我們休掉的爛貨了，誰還會要她！你別找了，你到底找什麽！”
    秦妤不管她的叨叨，繼續問：“那她住哪裏？”
    老年婦女：“我怎麽知道，誰管她住哪裏，最好她死了！”
    秦妤轉頭，嚴厲地瞪住她：“你這樣是不對的，好好說話，我再問你，夏招娣最近幾天有回來過嗎？”
    老年婦女跺腳：“她敢回來嗎？她回來我打死她，她自己沒用，生不出兒子就算了，竟然因為二妮的事還要我們賠錢，還差點讓我們家前進的工作沒了，我看見她我打死她！”
    看起來，那個女人確實不在。
    秦妤隻好退出去：“你再想想，她會住哪裏，我跟你說，你要是能把她住哪裏告訴我們，那你們二妮的撫養費，就可以找她出了呀，你說對不對？”
    老年婦女眼睛猛地一亮：“是這樣嗎？但是她不是被福利院開除了嗎，她開除了，哪裏還有錢，最後不是又找我們麻煩？”
    秦妤：“你傻啊，婦聯還是很幫著她這種離婚婦女的，找到她，到時候我跟領導說說，給她一份工作，她不就有錢了嘛，所以你想想，她不住在這裏，她能住哪裏？”
    老年婦女眼珠子亂轉：“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但是我兒子可能知道……啊，也不知道的，誰知道這個爛貨在什麽地方，這樣吧，要是我知道了，我來告訴你，行不行？”
    秦妤：“你兒子什麽時候回來？”
    “你是在婦聯工作的對嗎，到時候我到婦聯找你，行不？”
    “我問你兒子什麽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跟你說了我不知道！”
    老女人開始不耐煩，聲音比秦妤的還大。
    秦妤也不敢太激進，萬一這些人起疑，她更加問不到地址。
    她隻繼續假裝：“對，那時候你到婦聯來找我，好了，你去忙你的，你們家是我們婦聯的重點關注對象，鑒於之前你們虐待過老二，現在我要單獨問問你們家老大，你們有沒有虐待她。”
    “你胡說什麽，我們哪有虐待，是那個賤貨自己掉進火盆的……”
    秦妤突然發力，把她推出房間，還迅速關上門：“我不是問你，你出去，我跟這個孩子說話。”
    “哎，你，你幹什麽，你到底是不是婦聯的……”老太婆在外頭拍門。
    秦妤隻管轉身問小女孩：“她們對你好嗎？”
    小女孩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不好。姐姐，他們對我和妹妹都不好，他們總打我，我餓。”
    秦妤心裏五味雜陳，這種時候，她也不能有太多時間來安慰這個孩子，隻能給一點錢。
    她把兜裏的錢和票都掏了出來：“小妹妹，我想問你一件事，你隻要跟我說實話，這些錢就給你，你藏起來，要餓了，你想買什麽就可以去買。”
    小女孩警惕的看看她，沒拿錢：“你，要問什麽？”
    “你媽媽夏招娣，最近有回來嗎？我有事情要找她了解一下。”
    女孩看看錢，看看秦妤：“你，不會對她做什麽吧？”
    秦妤心裏天人交戰，最終還是說了實話：“我不是要對她做什麽，而是她把一個男孩抱走了，男孩的家人急得不得了，我隻是想找到那個孩子，你可以幫幫我嗎？”
    小女孩喃喃：“這……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
    秦妤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幾個詞：“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你媽媽帶走了別的孩子，是不是？”
    小女孩搖搖頭：“不，我不知道，我就是聽見我奶奶和爸爸商量，現在我爸娶不到媳婦，我媽又生不出孩子，要不然就讓我媽出去抱一個男孩回來，他們就讓她回來住，以後也會把二妹接回來，好好的養，要是我媽媽不抱一個孩子回來，那就把老三賣了，換點錢去買一個男孩。”
    找了一天，總算到這會兒，算是有了著落。
    這姑娘的這些話，足以證明，抱走暮暮的，就是夏招娣！
    秦妤緊張得頭發都豎起來了。
    但是她努力的控製自己的激動，把手裏的錢塞給小姑娘：“小妹妹，你說的這些對我很有用，你把錢藏好，再告訴我，你覺得，你媽媽要是抱走了孩子，會躲去哪裏呢？”
    小姑娘手裏攥著錢，鬆開，攥緊，鬆開，攥緊，最終她把錢揣進兜裏：“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肯定告訴你，我還希望你把我奶奶爸爸和媽媽都抓走，我和二妹三妹自己過。”
    秦妤：“……！”
    這孩子，這是受了多大委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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