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脫口而出，語氣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疑問。
    少女的回答卻出乎意料的簡潔，仿佛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去你家。”
    “……”
    艾倫握著少女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能感覺到掌心傳來少女手背的冰涼，以及一種細微的，如同小動物般的顫抖。
    “我……我在被人追。”少女的聲音壓得很低，像一縷夜風，飄忽不定，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哈……”果然是這樣嗎？
    如此精致，宛如人偶般美麗的少女，在這個深夜，狼狽地蜷縮在垃圾堆裏，口中說著被人追逐，這樣的場景，怎麽可能是日常生活中會發生的橋段？
    但轉念一想，自己穿越而來，莫名其妙卷入軍隊紛爭，甚至還和一個素不相識的將軍達成了某種奇怪的“信任”，他的日常生活早就偏離了常軌，變得一團混亂。
    也許似乎再多一個麻煩，也並不會讓情況更糟糕。
    不……艾倫輕輕搖了搖頭，試圖驅散腦海中這略顯荒謬的想法。已經夠亂了，他並不想再節外生枝，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應付超出掌控之外的變數。
    “對不起……”艾倫的聲音放緩，帶著一絲歉意，他想要拒絕，想要撇清關係，想要回到自己原本計劃好的軌道上。
    “我……”他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一個能夠讓自己全身而退的借口。自己和她素不相識，沒有任何理由將自己卷入未知的危險之中。
    “是你救了我，不是嗎？”少女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抬起頭，在昏暗的巷道中，綻放出一個柔和的笑容。那笑容並不耀眼，卻仿佛一縷溫暖的光，瞬間驅散了艾倫心中的猶豫和抗拒。
    少女的笑容，帶著一絲感激，一絲期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如同夜空中一閃而逝的星光，短暫卻令人難以忘懷。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夜風穿過狹窄的巷道，帶來一絲涼意，也吹散了空氣中淡淡的蘋果香氣。
    艾倫看著少女那雙清澈的綠色眼眸，那裏倒映著巷道昏暗的燈光，也映出了他此刻略顯動搖的身影。他知道，自己原本想要說出口的拒絕，此刻如同哽在喉嚨裏一般，再也無法吐露。
    片刻的沉默後，艾倫低聲呢喃著，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也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妥協。
    “……已經很晚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少女再次綻放出笑容，這一次，她的笑容更加明媚，宛若黑夜中突然亮起的光，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非常感謝。”
    或許真的是舍不得放開手吧，或許是被少女的笑容所打動，又或許僅僅隻是出於一種微妙的責任感。既然已經牽起了手，似乎就沒辦法輕易放開了。
    在返回臨時住所的路上，垃圾堆的味道依舊揮之不去，如同一個無形的幽靈，緊緊跟隨著艾倫和少女。腐敗的氣息，混雜著潮濕的泥土味，在夜風中飄散，卻似乎對身旁的少女沒有任何影響。
    即便周身環繞著令人不悅的垃圾氣味，少女依舊散發著一種奇異的美麗，一種超脫於塵世之外的純淨感。
    或許正是這份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美麗，使得艾倫不願意輕易放開牽著少女的手。
    ……
    “……真是家徒四壁不為過呢，和我家一樣呢。”少女一走進房間，便開始饒有興致地四處打量，目光掃過簡陋的家具，粗糙的牆壁，最終落在堆放在角落的工具箱上。她轉過頭，毫不客氣地評價道。
    “不過，寬敞程度倒是比我家大很多。”少女又補充了一句，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揶揄。
    “你……你這個人，算了。”艾倫有些驚訝於少女的毒舌，他原本以為，如此文靜柔弱的外表下，應該是一位性格溫順的少女，卻沒想到，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如此犀利。
    “況且這裏也不是我的家。”艾倫糾正道，語氣略顯生硬。
    這隻是他在火車站台旁臨時租借的住所，除了必要之物外再無其他，根本算不上一個真正的家。
    “還有，你趕緊去洗澡。”艾倫指了指房間角落裏一間狹小的盥洗室，皺著眉頭說道。“在垃圾堆裏待了那麽久，都習慣了嗎？”
    少女裝模作樣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又聳了聳肩，語氣平靜地說道，“可能確實是吧。”
    少女被艾倫半推半就地推進了盥洗室。
    木板門吱呀一聲合上，緊接著，嘩啦啦的水聲便從裏麵傳了出來。
    直到這時，艾倫才有空坐下來，仔細整理紛亂的思緒。他究竟是犯了什麽傻，才會一時心軟，撿了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回來？
    要說是x衝動吧，其實這具身體，還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再怎麽說也太早了。
    艾倫捫心自問，卻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許，僅僅隻是一瞬間的同情心作祟吧。
    隻是想了一會兒，艾倫又開始習慣性地擺爛了。
    似乎他的人生信條，就是在徹底擺爛和稍微振作之間來回搖擺，永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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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明天，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問題。”
    艾倫歎了口氣，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喃喃自語，“我又何必擔心這些有的沒的。”    少女已經洗完澡，換上了……呃，換上了什麽？
    “看起來你似乎很苦惱呢。”少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一絲輕快的笑意。
    “什麽？”艾倫猛地回過頭，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愣在原地，一時之間，竟有些語無倫次。
    “你……”艾倫指著少女，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我……？”少女歪了歪頭，似乎對艾倫的反應感到有些疑惑。
    “你這是什麽打扮啊，你不是有衣服嗎，趕緊換上啊！”
    艾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慌亂。
    少女剛剛沐浴完畢，濕漉漉的灰色長發還未完全擦幹，幾縷發絲調皮地貼在白皙的臉頰上，整個人周身散發著淡淡的水汽，如同剛剛從霧氣中走出的精靈。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少女身上，竟然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衣。那襯衣款式寬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片雪白的肌膚。
    一眼望去，不管是上麵還是下麵，都空蕩蕩的，恐怕就連內褲都沒有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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