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門扉之外
    青銅門碎片在葉凡掌心震顫，暗金血漬突然活過來般遊走。東南方的嬰孩啼哭化作實質音刃，將海麵劈出萬丈深淵。深淵底部懸浮著三百盞青銅燈，燈芯燃燒的竟是凝固的時光。
    "璃兒..."葉凡握緊碎片，血漬突然刺入他腕間龍鱗疤痕。劇痛中，他看見天門內的景象——兩個璃兒的魂魄正在星砂與菌絲間撕扯，她們腳下踩著初代燭龍的眼球，每根睫毛都刻著《紅塵劫典》的殘章。
    深淵突然湧出瀝青般的黑潮，浪尖托著玉髓化的蓬萊屍骸。這些屍骸的天靈蓋自動掀開，腦漿凝成血色卦象。葉凡的星砂劍隻剩半截玉髓劍柄，卻在他揮動時引動九天神雷。雷光中，某具屍骸突然開口，發出的竟是青鳶的聲音："師兄可知，天門不過是更大的囚籠？"
    劍柄刺入屍骸眼眶的刹那，深淵底部傳來編鍾轟鳴。三百青銅燈同時調轉方向，燈光匯聚處浮現瑤池真容。這次她不再是殘影，而是血肉俱全的實體，隻是心口處盛開的並蒂蓮已變成青銅質地。
    "潮生三百年，汐滅一瞬間。"瑤池指尖輕點，葉凡腕間的血漬突然離體，在空中凝成琉璃鑰匙，"該讓師兄看看門外的真相了。"
    鑰匙插入虛空鎖孔的瞬間，整片海域的時間突然倒流。葉凡看見自己倒退著行走，星砂劍的碎片從海麵飛回手中，玉髓化的部分逆向褪成青銅。當倒流停止時，他站在三百年前瑤池剜心的懸崖邊，懷中抱著剛出生的璃兒。
    "師兄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青鳶的菌絲從嬰孩繈褓中滲出。葉凡驚覺懷中的根本不是璃兒，而是裹著菌絲的燭龍逆鱗。真正的啼哭從懸崖下方傳來，那裏懸浮著九重青銅門，門縫中伸出三百雙瑤池的手。
    星砂劍突然恢複完整，劍身纏繞著不屬於這個時空的金焰。葉凡揮劍斬斷菌絲繈褓，逆鱗墜入門縫的刹那，現世海域突然傳來璃兒的尖叫。時空在此刻交疊，他看見成年的女兒正在天門內被菌絲吞噬，而三百雙手同時抓住她的魂魄。
    "原來因果在此..."劍鋒調轉刺入自己心口，本命精血染紅青銅門扉。現世與過去的門縫同時開啟，葉凡抓住兩界重疊的瞬息，將星砂劍擲向三百年前的瑤池真身。
    劍鋒穿透時空的刹那，天門內的璃兒突然睜開豎瞳。她撕下左臂星砂凝成的皮膚，露出下麵蠕動的青銅經文："娘親，您教的血祭術該這麽用才對！"
    瑤池真身突然僵住，她心口的青銅並蒂蓮寸寸龜裂。現世海域掀起十萬丈巨浪，每滴浪花都映著不同時空的悲劇。璃兒趁機扯斷纏繞魂魄的菌絲，暗金血液在天門內凝成新的鎖鑰。
    "甲辰年卯時...寅時三刻..."她染血的手指在虛空書寫倒錯的時辰，天門結構開始崩塌。初代燭龍的眼球突然爆炸，飛濺的晶狀體碎片化作三百顆星辰，每顆都刻著《紅塵劫典》的正逆經文。
    青鳶的菌絲從星辰縫隙滲出，裹住璃兒即將消散的魂魄："好師侄，你娘親沒教過你，燭龍遺骸最怕什麽嗎？"
    回答她的是深淵底部傳來的龍吟。葉凡的星砂劍攜著兩界之力歸來，劍身同時存在與不存在。當劍鋒刺穿青鳶本體的瞬間，所有時空的渡魂蓮燈同時熄滅。
    黑暗持續了整整三息。
    當光明重現時，璃兒懸浮在重組的青銅門前，腕間並蒂蓮的根莖紮入門扉。瑤池真身化作玉髓雕像，指尖仍保持著結印姿勢。葉凡的鬢角全白，手中星砂劍隻剩虛影，卻比任何時候都耀眼。
    "爹爹看好了，"璃兒的聲音響徹諸天萬界，"這才是真正的《紅塵劫典》！"
    她扯斷心口菌絲，暗金血液在虛空凝成河圖洛書。青銅門轟然開啟的刹那，門內湧出的不是仙氣，而是粘稠如實質的黑暗。三百顆星辰經文突然調轉方向，在黑暗表麵燒出萬千裂痕。
    裂痕中浮現的景象令葉凡道心震顫——無數重青銅門套疊成無限回廊，每扇門後都蜷縮著璃兒的破碎魂魄。而在回廊盡頭，伏羲的菌絲本體正盤踞在天道輪盤上，輪軸竟是初代燭龍的脊椎。
    "師姐...你竟然..."青鳶的殘存菌絲突然自燃，"把雙生子煉成門鑰..."
    璃兒的身影在門扉間閃爍，每次現身都在回廊刻下星砂銘文。當第九萬次閃爍完成時，所有青銅門同時震顫，門縫中滲出瑤池的血淚。葉凡的星砂劍虛影突然凝實，劍尖燃起跨越三百年的混沌金焰。
    "該結束了。"劍鋒刺穿璃兒心口的刹那，無限回廊轟然崩塌。伏羲的菌絲本體發出不屬於這個維度的尖叫，天道輪盤上的燭龍脊椎寸寸斷裂。
    黑暗退散時，海麵漂浮著青銅門融化後的鐵水。璃兒蜷縮在星砂凝成的繭中，發間並蒂蓮開敗九次，最終定格在純白模樣。初代燭龍的墓碑重現，碑文新增的四行血字正在滲入海底：
    門外有門
    劫外生劫
    雙生歸虛
    方見本真
    東南方的嬰孩啼哭化作輕笑，最後一塊門碎片沉入歸墟。當漣漪散盡時，葉凡看見碎片上的血漬凝成璃兒七歲時的笑臉，而她背後的星空裏，三百扇青銅門正在悄然重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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