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建凡是我兒子，我的安全他會保護的，哦！”常媽媽也想去看看。
    “建凡，我就知道你在這裏，你放心，現在的九龍城寨不像以前，秩序好多了。我找了幾個人陪你一起去，一個是高級督察劉sir，一個是王導的助理小杜，還一個是演戲的小陳，他是個高手，還有黑幫身份。有他們幾個人在，你的安全沒問題。”
    “那就事不宜遲，我需要大量的素材和實地考察，而且時間很緊，咱們現在就出發。老羅，你負責我同學們的生活和飲食，午飯之後就帶他們去淺水灣沙灘，我爭取夜宵之前回來。”文建凡不敢耽誤立即就和常老師上了車。
    五個人寒暄了一番，算是認識了，雖然組合很奇怪，一個億萬富翁、一個內地的女同誌、一個高級督察、一個小助理、一個黑幫份子，就這麽堂而皇之的進了九龍城寨裏麵。
    “這裏是世界上最有名的‘三不管’地帶，七四年香江三千名警察掃黑之後，秩序比以前好了一些，你想拍什麽就和我說，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小杜哥說道。
    “嗯，其實我更想知道陳哥的生活。”文建凡希望問出一些特別的素材。
    “嗬嗬，我本來是警察，結果被人告密，說我是黑幫份子，結果警隊把我開除了，我沒辦法，隻好混堂口咯。”老陳無奈的解釋道：“我想做個好人，所以我當演員，但我沒怎麽學過，隻好做打星。這裏西麵是平民區，你一進來應該就聞到魚蛋的味道，香江的魚蛋，都是從我們這裏出去的。”
    “那黑社會會騷擾正常人的生活嗎？”
    “一般是不會的，我們有自己的營生的嘛。”
    此時飛機從頭頂飛過，文建凡抬起頭，“我的天呐，機場旁邊不是不能建高層的嗎？”
    “嗬嗬，三不管嘛，人越來越多，不往上加房子不夠住啊。”小杜自小就在這裏長大，他當然很熟悉，“那邊就是水龍頭，我們住戶都要從這裏挑水挑回家。六十年代的時候，這裏才改造了一下，但是你看看上麵，那些電線都是接的私線，還經常停電的。”
    進入樓道，看見最多的就是雜物，牆上還有漲水時被淹沒過的水線。“這裏漲過大水？”從小在河邊長大，自然知道這些水線是什麽意思。
    “漲過，這裏衛生環境惡劣，橫街上汙水橫流，路麵常年陰暗潮濕，每逢狂風暴雨更是災難，必定水浸街，高度有時會深到大人的腰。我家那時候就住在一樓，隻要漲大水，我就爬到上麵的那張床上睡覺，家裏的家具和鞋子都浮在水裏，隻能等水退了再收拾屋子咯。”小杜說話間並沒有什麽委屈的意思。
    越是往裏，魚蛋的味道就越濃，還夾雜著鹵煮的味道。抬起頭，還能看到不少的招牌，剪頭的、診所的、餐廳的、小賣店、還有一家專門賣狗肉的店鋪，很多條狗都關在籠子裏麵，文建凡估計這老板應該是桂省玉林人。
    “這裏不收稅，很多逃港過來的醫生都在這裏開診所，他們的行醫執照不被香江政府認可，隻能在這裏做個黑醫，收費不高，醫術不比外麵的大醫院差的。”作為黑幫，鬥毆受傷是常事，而且香江的中醫十分發達，治療各種病症還真是一把好手。
    “咱們上樓看看吧，我想各處都看一看，陳哥，看完了這邊，黑社會的地盤我能進去參觀嗎？”文建凡問道。
    “能，不過別瞎闖，我帶你進去，有的地方是要收費的。”老陳說道。
    小杜邊走邊說，他主要講述的是九龍城寨的人情味，大家互幫互助，都是過的苦日子，誰家有好吃的基本上都會拿出來分享。
    老陳的話不多，但為人很實在。
    “小杜哥，陳哥，你們有沒想過自己當導演？”文建凡問道。
    “想是想，但我現在不行的，等我學了我師父的本領，那個時候應該就可以了。”小杜率先說道。
    “我也不行，我演個角色都演不好，怎麽當導演啊。其實我想掙些錢，安安穩穩的生活。”陳哥也打了退堂鼓。
    “人還是要有夢想的，萬一哪天就實現了呢？再說，人沒有夢想，和鹹魚又有什麽區別呢？還有一個問題更嚴重，男人怎麽能說不行呢？又不是太監！你們加油，隻要有好的劇本，你們找我，或者找我哥，環球出版社的羅主編都行，我給你們投資。”文建凡鼓勵道。
    “真的？你真的肯投資？”小杜激動地說道。
    “當然，不管你的劇本我們三個誰看過，隻要誰同意了，投資一定到位，虧錢了也給你保底。”文建凡的話他們自然會信，不是誰都能一個電話調動幾個方麵的人啊。
    “陳哥，其實你的經曆就可以拍幾部電影了。臥底與反臥底，黑幫派臥底進警局，警局派臥底對黑幫進行滲透。你想金盆洗手，黑社會老大不肯，你找來殺身之禍，不得已拾起刀槍殺出一條血路，雖然報了仇，但也落了個終身殘疾的下場。還有你們黑社會是怎麽搶地盤的，為了一個場子互相械鬥，條子來了你們就跑，幫派互相之間的攻擊，最好來幾個大場麵，在大街上進行幾百人的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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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建凡的一番話把兩位哥哥說得都愣住了，這故事這麽容易就出來了麽？怎麽自己就想不到呢？
    “文導，要不你收我當徒弟吧？我也想學導演。”陳哥是真心佩服文建凡的思維和能力。
    “陳哥，我不混黑道的，你要有什麽事，我還得去黑社會救你，步入黑道那也就成了早晚的事，你要是想脫身，就跟我混吧。我不在你就給我哥當司機，他去哪裏你去哪裏。我哥很好說話，你可以拿固定工資，也可以拿他的提成，他最多就是找你切磋切磋，工資，香江的工資多少錢一個月我不知道，那就暫定一萬，幹得好年底多發一個季度的工資。你可以住家裏，也可以自己買房子，做得久送你一套也不是不行。”文建凡沒同意，倒是給了他一條出路。
    一路上到了天台，已經到了十四層。飛機從頭頂飛過，似乎每一顆螺絲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這他麽的要是不小心掉下來一架，整個城寨都得成為一片火海。
    “文導，我考慮考慮。”一萬元少麽？一萬元多麽？老陳心裏一直在糾結，黑社會來錢快，隻要不亂花，還是能留住很多錢的。隻是這錢來的不是那麽幹淨。
    考慮考慮其實就是變相的拒絕，文建凡也就沒再多說什麽，靠錢打動人是最不明智的想法，人各有誌嘛。
    隨意地敲開了一戶人家，文建凡道明來意，在房裏參觀了一下，十來個平方的房子，外麵居然沒有光線照射進來，屋裏不開燈的情況下，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三張一米二的上下鋪，四個半大的孩子擠在簡便的桌子旁做作業，很顯然，這家還有大人沒回來。文建凡隨口問了一下簡單的情況，小孩子的回答讓文建凡聽出了他們並不是粵省人，而是豫省味的粵語。留下幾百塊，文建凡下了樓。
    “這裏好多都是偷渡過來的，沒有身份證就找不到好工作，隻能在城寨裏麵討生活了。”小杜哥說道。
    一路走下來，經過僅容一個人側身而行的過道，魚蛋、扣肉的香味直衝天靈蓋，其中還夾雜著各地的方言，川話、豫省話、吳儂軟語，唉，都是勤勞的國人呐。
    文建凡歎了一口氣，生活在這裏，大多都是迫不得已的吧。
    “陳哥，帶我去看看東邊唄。”文建凡提議道。
    “行，看了別說出去啊。”
    東邊更像是商業區，或者直接叫“紅燈區”更為合適一些。旗袍、美女、露出來的雪白的大腿、賭檔裏的煙霧繚繞，還夾雜著“脫衣舞表演”，當然毒檔也是少不了的存在，黃賭毒嘛。
    “小杜哥，這裏的學校在哪？我想看看。”文建凡說道。
    “就在龍津路的路上，不需要身份證明，直接就可以去讀書，如果家裏有錢，就出一百港幣，沒有就不用交。救世軍主任王國清就是負責城寨服務的，你直接找他了解更好。他還在這裏創辦了幼稚園。”小杜哥帶著幾分感激的說道。
    同為國人，自然是感同身受，讀不起書，意味著將來可以選擇的行業不多，即使偶爾發達了，因為缺少知識，對前途也不會有很深的認識，一朝回到解放前也是很有可能的。
    會合了常老師，一行人就簡單的分開了，文建凡請他們吃飯，他們也直接拒絕了。
    “媽，我想拍一部勵誌故事，讓人看到九龍城寨裏的溫馨一麵。就拍幾個年輕人互相扶持的故事。我們一起去探訪一下龍津路上的小學，那裏一定有我想要的答案。九龍城寨的人們已經生活在黑暗之中，他們的生活太苦了，總要讓他們找到些希望。”文建凡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兒子，電影的目的是什麽，是揭露，是批判，是美好，是希望，我支持你。”常老師很開心的看到了文建凡的成長。
    短暫的在龍津路小學看了一圈，又聯係上了王國清先生，“我們現在處境也很艱難，最主要的還是捐助的力量不夠大，我們也負擔不起太多。”
    確實，錢能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文建凡要了銀行賬號，去銀行轉了一千萬法國法郎，這是他的誠意，資助一所小學和中學應該是足夠了。
    “兒子，你知不知道你捐款的時候超帥的。而且你沒發現好多女同學都對你有好感嗎？尤其是上次來過的任冶湘和薛白。不過你還小，可不許這個年紀就談戀愛，知道麽？”常老師徹底把文建凡當自己兒子看了。
    晚上的宵夜文建凡並沒有露麵，他還在寫他的劇本。人物、情節、見到的，聽過的，都寫了進去，就連在過道裏見到的老鼠和拐角處點蠟燭的吸毒者都沒放過。有黑暗，也有陽光，更多的是希望。主角四個，配角兩個。一個墮落，一個進了社團。
    劇本寫完，三位老師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略微修改了一些情節，電影就差不多可以開拍了。選誰做主角，誰做配角？
    “你是導演，當然這個權利是你的。”趙老師說道。
    “靦腆的那我選蔣君南，開朗的許亞軍，瘦小的就蔡國慶，凶狠的李政，市儈的牛寶軍，再來個女生，要不就許向陽吧。”文建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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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試試吧，有幾個不一定能行呐。”常老師對弟子們的實力了如指掌。
    “再加個女生吧，隻一個女生不太好。”鍾老師想了想說道。
    “那就加王麗華。”文建凡對這個大方又瘋癲的女生印象很深。
    “行，那就先開會，讓他們先圍讀，讀好了，理解角色了就開拍。”鍾老師說道。
    “劇組的工作人員明天一大早就到，咱們明天就開拍，今天先讓他們圍讀劇本吧，不行的話我再給他們講講戲。”文建凡沒同意老師的決定，“剩下的同學去幫我徒弟教舞，另外還要學習一門舞蹈，他們的任務也重，我這邊拍完就拍歌舞劇。”
    拍電影現在這麽草率的嗎？趙老師和鍾老師有些暈。內地一部戲拍一年都屬於快的，文建凡居然想用暑假拍兩部戲，這太顛覆他們的認知了。
    “哥們兒，姐們兒，打起精神來，你們都是第一次拍戲，我不是，所以現在我是老大，我說的話就是聖旨，不容許反駁。你們現在就是我的演員，我會拿著香江的習題給你們做，能做就做，不能做等別人做完了可以抄，但不要被我發現，我要看看你們的作弊水平怎麽樣。”文建凡大手一揮，常老師把弄來的試卷發到同學們的手裏。
    都是一些文科題目，不難，但是大家的學習情況也就那樣，比小學生強點兒。
    沒有要給下馬威的意思，就是簡單的鍛煉他們的服從性。看著抓耳撓腮的哥們兒，姐們兒，文建凡心裏有譜了。“好了，現在交卷吧，把自己名字寫上，再來進行劇本圍讀。誰要不認真，今晚的大餐沒他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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