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您甭問，最遠的就是448團，就在班英呢。您的作戰經驗教給他們，他們都不聽啊，除了咱們連隊梳理轄區之外，他們都不進行梳理的，今兒上午，一個火箭炮車隊加上榴彈炮車隊在班翁峽穀被敵人全殲了，這幫人怎麽就不吸取教訓呢？現在敵人隻要知道是我們連的轄區，都不敢再來了，這麽好的經驗，他們卻一次次被動挨打，真的，我都替這些死難的戰士們感到悲哀。”葉興剛有些氣憤的說道。
    要是大兵團作戰，現在戰爭最佳的方式是炮兵遠程攻擊，加上近戰炮火配合過來偷襲的部隊。如果文建凡有兵有炮，肯定是這麽打。
    “哦，這種規模的襲擊應該是越南正規軍做的，傳令下去，公路三公裏範圍之內，山高林密，發現越南人，直接殺無赦！狙擊手優先對付炮兵觀察哨，爭取在起霧之前，讓448團撤到扣屯。老子倒要看看，是老子的連隊厲害，還是他們的王牌師厲害。還有，你做好你自己的事！等你到了領導位置再來給老子高談闊論！”文建凡也是恨死了那幫狗腦子的領導，但人微言輕，改變不了這個世界，隻能改變自己。
    “連長，449團都在撤退，咱們還往前，有那個必要麽？”葉興剛覺得真沒必要再去一趟班英。
    “有必要，他們要負責收攏傷兵和烈士遺體，不給他們充足的時間，怎麽收攏？越軍現在四麵八方的過來，咱們看似處於不利地位，但是別忘了，咱們的越南語不是白學的，喬裝偵查我們幹過，化裝成越軍難道就不行？他們打遊擊戰，最多也就是小範圍的排連級單位，我們也是以排為單位，三條線交替掩護，身後還有首長答應的炮火支援，再埋設地雷遲滯他們的行動，組織一個團打伏擊應該不難吧！你們梳理了這麽久，找到敵人的規律了嗎？都進行了總結嗎？”
    話雖是這麽說，但這個世界文建凡敢相信首長的許諾嗎？頂層領導宣布撤軍，基本上就不會再主動發動戰爭，更不會因為某一支小部隊而自毀承諾。文建凡隻不過是個小人物，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嘿，您還別說，真的找到了不少越南人的規律。他們依托地形與工事的靜態防禦、小規模機動襲擾、分層火力殺傷三大核心特征，尤其是夜間騷擾戰術，他們分兵幾路，迂回包抄，這些招法對付普通部隊還行，但和我們玩夜戰，他們還差得遠！”葉興剛說到得意之處，居然還眉飛色舞起來。
    “滾蛋，這些還用你說啊！我是說他們隱藏的特點，別給我說是山洞，還有呢？”文建凡不耐煩的說道。
    “這個還真有，他們的河灣拐角處，一般都藏著武器彈藥，有時候還有糧食。還有他們的主要倉庫一般都在指揮部附近，每個公安屯都有個彈藥庫，民兵都是去公安屯領武器彈藥。”馬保國解釋道。
    “還記恨我不？生活總會有起伏，也會有遭受到不公的時候，你沒抱怨，這點做得很好。如果路上有潰兵，你就是他們的頭。如果一切順利，我就是你的頭，你今後的生活和工作安排，我都給你包了。媳婦自己娶，我不負責驗貨，其餘的事情，老子也給你包了，房子、電器、家具都給你置辦齊。”文建凡問道。
    “我說連長，您要不也冤枉我一頓吧，我一直把您當頭的，您不能厚此薄彼啊！”葉興剛覺得不需要想事的人生才是最舒服的，老婆孩子熱炕頭，安定的工作就可以了。在部隊當了軍官又能怎樣，不還是得聽領導安排上戰場麽。越軍這是擺明了不服氣，還要繼續幹架的意思，不然怎麽會來得這麽快呢！
    “行啊，我家門房少個看大門的，你來這位置就給你咯。”文建凡開了句玩笑。
    部隊裏就這樣，跟你熟的，無話不談，什麽玩笑都可以開，生死戰友情嘛！可是對於還沒上過戰場的指導員來說，這就成了赤裸裸的無視了。他有些憋屈，感覺自己沒被接納。
    當三輪摩托車暢通無阻進入到448團核心地帶的時候，摩托車上四個人，三個都搖起了頭。
    “指導員，你說如果我們是越軍，這麽大搖大擺的開進來，你覺得會有啥後果？”文建凡啟發式的問道。
    “越軍有這麽大膽？不可能吧？”梁棟有些懵，這怎麽可能呢！戰爭在他眼裏，就應該像電影裏演的一樣是爭奪陣地的戰鬥。
    “當我們連起碼的警惕心都喪失了之後，失敗就必定會接踵而至。敵人現在就是要抓我們的尾巴，能砍下多少算多少。六大王牌師，打垮了一個，還有五個師呢，從柬埔寨撤軍，這都接近二十天了，走都該走到這裏了。而且我們從沒有成建製的消滅越軍一個團的兵力。他們這種山地，打遊擊最合適，三五成群，隨便設立一個阻擊陣地，一人一把衝鋒槍，一百五十發子彈，打傷五十個戰士，咱們就得兩百個戰士去抬擔架，部隊行軍打仗怎麽打？不怕被越軍包餃子？”
    文建凡的話說得梁棟麵紅耳赤，在他的認知裏，每一次戰鬥，都是咱們解放軍贏了，敵人隻會潰逃而已，可以說，被電影故事完全洗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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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車，文建凡直接找到了他們李團長，“團長，墊後的是我們部隊，這裏我們要埋雷了，你們現在就得撤，一直撤到扣屯去。”
    “可我們沒接到撤退的命令啊。”李團長有些懵。
    “這位是梁棟指導員，我和他是剛從直升飛機上下來，奉命埋地雷的，你們要不撤，我們怎麽辦？趕緊撤吧。”文建凡給足了448團團長麵子，沒把自己的失望說出來。
    哪怕在優秀的戰士，也需要一個好的領導，情報上的不對稱造成了信息差，畢竟他們這個團也沒怎麽經曆戰鬥，遊擊隊本就是打完了就跑的，這反而給了他們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很厲害，能追著敵人打，還把敵人打的屁滾尿流的，說是夜郎自大，或者說是井底之蛙，一點都不為過。
    “這一路上我們都已經清掃過了，你們現在暫時是安全的，請你們團趕緊離開這裏。”文建凡再次催促道。
    部隊之間傳授技巧，121師就曾經對150師說過，寧走山脊，不走山穀，白天能見度高，我們人多，不怕被襲擾。晚上越軍總是小規模的多路騷擾部隊，盡量別走夜路。遠離越南人。
    當師傅教的都是錯誤知識，十公裏的路因為不走山穀走山脊而多走了五十公裏，在敵人的區域裏活動，大部隊像隻縮頭烏龜，各種害怕，150師這個徒弟能有個好？
    “不行啊，我們沒接到師部的命令，不能撤退啊。”李團長拒絕了文建凡的要求。
    “我知道，你們師最晚參戰，肯定是想多獲得戰果。可是你們想過沒有，三十年的戰爭教會了越南人很多戰鬥技巧，他們全民皆兵，我們這麽多支部隊參戰，成建製的消滅了越軍的哪個團？一個山頭，一挺機槍、兩把衝鋒槍就能扼守住一個隘口，處處都是天險，後麵是越軍的五大王牌師，前麵是越軍的堵截，頂層領導又當著全世界的麵宣布了撤軍，你們沒有作戰經驗，留在這裏等死嗎？”文建凡厲聲喝道，這是他做的最後一次勸說工作。
    “啊，這，我們沒接到撤退命令，不能隨意撤退的啊！”李團長還是很為難的說道。
    “那就撤到809高地，這裏我們要埋雷了。我們接到的任務是最後撤走，趕緊集合你的部隊吧，時間不等人，敵人應該就在我們附近。而且809高地的峽穀裏應該還有我們手上犧牲的戰士遺體，你們現在就去帶走吧。”良言難勸該死的鬼，但真的丟下他們不管，文建凡又做不到。
    部隊裏講究的是令行禁止，下級服從上級。對於沒有戰鬥經驗，沒有對形勢有個基本判斷，還沉浸在解放軍戰無不勝的神話裏的官兵來說，文建凡的言語是驚世駭俗的，顛覆了他們的三觀。
    葉興剛進來匯報，之前占領的地域都零星地出現了敵人的影子，但都隔得很遠。三號a公路出現了敵人，沒道理三號b公路沒有敵人啊。倒不是越軍在醞釀什麽陰謀，而是他們也擔心咱們的頂層領導是虛晃一槍，還是拱衛河內要緊，所以出戰的部隊並不多。
    回國的通道是敞開的，大路附近也比較安全。隻要不亂跑，安全回國一點問題都沒有，文建凡的話並沒起到什麽實質性的作用。
    “連長，現在怎麽辦？”梁棟很高興看到文建凡吃癟，但他能感受到文建凡內心的急迫感。
    “能怎麽辦，丟掉幻想，準備打仗，通知下去，緊急運送十天的軍需物資，咱們隻怕要被他們拖累了。”文建凡匯總著手上的情報，大部分炮團撤回去了，121師的火炮基本上都用在納隆的戰鬥上，哪裏還有什麽炮火支持喲。
    沒有遠程火炮的支持，就意味著行軍速度必須要快，坐標不被鎖定，敵人的炮火就威脅不到。近戰也是個麻煩，四處漏風的牆壁是支持不了整個冬天的，惡劣的環境和越南人民的汪洋大海隨時都有可能吞掉這支狂妄的部隊。
    “通知下去，連隊休息，明天他們再不走，咱們就撤退。他們是人，咱們也是人，沒道理要被別的人拖累咱。”做好兩手準備是文建凡唯一的選擇。
    前線戰場準備全線撤退。150師受到命令，由南向北清剿西北方向的殘敵，然後從平孟回國，完成軍委要求的16日全部返回國內的指令。
    十一日上午，448團撤走了，說是撤退，還不如說是搜索前進。走了約莫兩公裏的路，團前指率尖兵分隊和2營沿班英西側小路進至班英以北約2公裏的那嘎南側，附近一座獨立石山上出現了越軍伏兵，居高臨下用機槍猛烈掃射2營後續部隊。這種小襲擊時有發生，哪支部隊都碰到過，組織起來迂回包抄打掉他們的火力點就安全了。
    文建凡還在指揮戰士們布雷，前方不管戰況怎麽樣，該做什麽還是要做的，敢堵截的永遠隻是小部分兵力，整支連隊都沒放在心上。有戰鬥經驗和無戰鬥經驗的區別很大，襲擊2營的這股越軍兵力並不多，隻有重機槍，沒有炮火，也不敢下來衝擊，顯然沒有實力吃掉2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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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團前指成員卻產生了驚慌失措的情緒，除了命令2營本隊就地隱蔽防禦，同時發電向團指報告遇襲的情況外，就是湊在一起研究地圖，長時間無法判明越軍的企圖，向團指的報告也說不清楚。
    這有什麽企圖，對於越南人來說，我們是侵略者，他們打擊侵略者而已，拖慢我們的行軍速度，一步一步蠶食我們，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越南人的戰術特點在於戰場經驗豐富，以攻為攻，以攻為守；戰場嗅覺靈敏，三五成群就敢打埋伏；戰法多端，花樣百出；炮兵支援有力，運用靈活；唯一欠缺的就是大兵團作戰的能力。
    越軍對其“積極防禦”戰略方針的解釋是：“反對誘敵深入”、“固守第一線、在第一線取勝”。根據越南北部的地形特點，越軍明確提出要實行“區域性防禦”，要求各部隊打地區保衛戰。
    我軍的優點就是擅長大兵團作戰，信念比較堅定，除此之外就是炮火足，想要找到更多的優點，還真的不容易。
    “詢問一下448團，看看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都撤退了沒有？”文建凡對著葉興剛說道。
    不一會兒的功夫，葉興剛回話了：“他們的師和團還都在原地沒動了，二營被困在那噶，還有大批烈士和傷員。”
    “我草！他們不去救援等在原地幹嘛？生怕敵人吃不下嗎？”文建凡捂著額頭，這特麽的是群豬嗎？還在山裏幹什麽，不知道跑的嗎？“通知他們二營，我們去接應他們，讓他們向我們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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