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胡秀娟鋪好床，往房間掃視了一圈。
    “沒桶？”
    “嗯。”
    王武點了點頭。
    “盆呢？”
    “能跟房東借。”
    王武咧了咧嘴。
    男人過日子就這樣，能湊合就湊合。
    要是女人，住下第一天，就得先把日常所用都備齊了。
    “洗澡呢？”
    大嫂胡秀娟又問道。
    現在是5月份，雖說早晚不怎麽熱，可中午氣溫還是很高的。
    大嫂胡秀娟又是跟著礦上的婦女，大下午的，一路走過來的。
    這身上腳上，都是出了汗的。
    要是不衝衝洗洗，晚上睡覺總覺得不舒服。
    女人愛幹淨。
    至少也得擦擦身子。
    “院裏有接水的地方，就是咱沒盆，毛巾也沒有。”
    王武撓著頭，“嘿嘿”傻笑，剛來第二天，啥也沒準備。
    借來的盆，洗腳可以，洗澡就不合適了，毛巾更是不會外借的。
    “你這孩子，啥也不準備，行了，你去借個盆來，洗洗腳湊合一宿吧，別的明天我給你送來。”
    大嫂胡秀娟點著他道。
    “嗯嗯。”
    王武跑去借了個木盆來，打了水。
    屋裏倒是有暖水瓶，熱水到鍋爐房去打，一分錢一壺，這都不在話下。
    端著盆回來了。
    大嫂胡秀娟把鞋襪脫了，扔到一旁，等洗完腳，再打一盆水來洗洗，回頭掛窗戶口，一晚上就能幹。
    王武看著大嫂脫下鞋襪的腳，可真白呀。
    腳腕上麵，有兩道襪子勒的印子。
    這小腳丫......
    “瞅啥呢？過來一起洗。”
    胡秀娟見這傻小子在一旁發愣，喊了他一句。
    “這......我......”
    “別你我的，跟你小子說，我得給你立立規矩，那麽大孩子了，別再邋裏邋遢了，都要娶媳婦了，快過來。”
    “好嘞大嫂，聽你的。”
    “這還差不多。”
    大嫂胡秀娟見他那麽聽話，心裏很高興。
    大小夥子好調理。
    這孩子也是可憐，從小沒爸媽，跟著這家吃，那家住的，沒人關心。
    來到這芒山礦幾年，幾個嫂子多關心了他一些，吃穿上沒讓他委屈過。
    就是這生活小習慣，往後也要給他慢慢改。
    王武搬來小馬紮，在大嫂對麵坐下，脫了鞋襪，跟著把腳放進木盆裏。
    水溫剛剛好，血液隨著腳底板，順著血管湧動。
    泡腳解乏，真舒服呀。
    這木盆小，兩隻腳放進去，就得大腳疊著小腳。
    大嫂胡秀娟，完全把他當孩子看，還用腳給他搓搓。
    真柔嫩。
    倆人的腳放一塊，更能顯出胡秀娟皮膚的白皙。
    “以後每天回來，不管多晚，洗洗腳，知道了沒有？”
    大嫂像教育孩子般，對他道。
    “嗯嗯。”
    “還是要盡快娶個媳婦，我剛來的時候，你大哥生活比你還邋遢，我照顧段時間，他也跟著愛幹淨了。”
    打回到這個屋，大嫂一直跟他提“娶媳婦”。
    先前說一兩句，他沒在意。
    這會兒老提，他就覺得奇怪。
    “大嫂，你們不會又在給我張羅媳婦吧？我現在沒那個心思，男人重要的是事業，有事業，就什麽都有了，要是沒混個樣子出來，娶媳婦也是給別人養的。”
    王武直白道。
    大嫂心裏“咯噔”一下。
    家裏四妹、五妹可等著嫁他呢。
    他沒心思可不行。
    那倆今年都不小了，四妹徐小翠27歲，五妹楊彩霞26歲。
    這都奔著三十去的人了，他再洋活幾年，不全給耽誤完了。
    再說了，他自己也不小了呀，今年22歲了。
    現在還有個三姐整天在他麵前晃悠，那三姐長得可是有模有樣的，說不準哪天就給他晃暈了。
    “瞎說什麽呢，男大當娶，女大當嫁，等這段時間，家裏的事處理好，你不要再推三阻四的了，好好考慮婚姻大事。”
    這會兒還是先別跟他提他四嫂、五嫂的事。
    萬一被他一口回絕了，以後就不好再提。
    這事慢慢來。
    王武見大嫂說的挺認真，也不敢多頂嘴。
    回了句：“到時候再看吧。”
    倆人這會兒都洗好了，也沒毛巾，甩甩水，晾會兒吧。
    “等會兒把水倒了，再打一盆來，我把襪子洗洗，一晚上就能幹，不耽誤明天穿。”
    知道他沒帶換洗的，跟他說了句。
    “嗯嗯，大嫂，等會兒你先睡，我有點事。”
    胡秀娟狐疑地看著他。
    “去三姐那？”
    “去她那幹嘛，我哪都不去，就在屋裏，看到我桌上放的筆紙沒，我現在寫小說呢，往報社投稿，要是投中了，那可就不得了，千字好幾十塊錢，到時候就不去酒館唱歌了，在家寫作就不少掙錢。”
    王武笑著解釋道。
    “你不是才上個小學嗎？還能寫小說？”
    胡秀娟看著麵前的王武，隻覺又熟悉又陌生。
    他變化怎麽那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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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唱歌又是寫小說的。
    “這跟上幾年級沒關係，寫小說是講故事，認識幾個字就能寫，我先投投稿，試試運氣。”
    “行，你忙你的，總歸是好事。”
    要是真行的通，總比在酒館唱歌強，那地方總覺得不是個正經地。
    “嗯嗯。”
    過去把洗腳水倒了，又打了水來，大嫂把二人的襪子洗了，掛在窗戶口晾著，先睡下了。
    五月份穿的少，就一件，外麵披個外套。
    今晚倆人擠在一張床，隻能脫了外套，穿著衣服睡。
    不得勁也隻能這麽湊合。
    王武坐到桌前，開始檢查起稿子來。
    已經寫夠兩千字了，他要校正下，再把這兩千字工整地抄一遍，明天一早就寄出去了。
    本來回來的就晚，等把這些工作做完，看了眼牆上的掛鍾，已經十一點了。
    大嫂胡秀娟早已熟睡，打起輕鼾聲。
    王武也很乏了，起身拉伸下筋骨，“咯吱”作響，很是舒暢。
    打了個哈欠，疲憊地關上燈，過去睡了。
    他躺到另一頭，頭挨著胡秀娟腳那頭睡。
    剛躺下，被胡秀娟迷糊地來了一腳。
    “啊！！！”
    這一腳踹的地方位置不對......
    “你怎麽睡那頭去了？”
    胡秀娟嘴裏不清楚地，睡意朦朧問道。
    “啊？”
    王武心說，不然呢？
    “快過來睡。”
    “啊？”
    又蹬了他一腳。
    “來了，來了。”
    王武求生欲很強，趕忙爬過去。
    再來幾腳他們就能論姐妹了。
    胡秀娟一把摟住他。
    “怎麽回來那麽晚？礦上活多嗎？吃了沒？”
    “啊？”
    “回頭跟礦長說，別總上夜班，我和家裏孩子都擔心。”
    這......
    胡秀娟發癔症呢？
    把他當成大哥了？
    “快睡吧，明天還要上工，你怎麽穿著衣服睡？唉喲，我也是。”
    說著，她就開始解衣扣。
    “怪不得睡得不舒服，跟背個水袋子一樣，你也脫了......”
    又去扯王武的衣服......
    王武心“砰砰砰”直跳。
    幸虧嗓子眼細，要是嗓子眼粗，這會兒就要跳出來了。
    這一天，盡都是出乎他意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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