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民兵團團長——俞天亮。
    他臉色陰沉：“民兵也是革命力量的一分子，要忠誠、要正義。靠山屯民兵，毆打裁判，比賽成績無效，為小組第三名。”
    此言一出，全場沉默了。
    孫建國臉色蒼白得可怕：“俞團長，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罰到我們靠山屯上麵來。”
    “嗬嗬！”
    俞天亮冷笑道：“放心，作為罪魁禍首，逃不掉。劉少雄，你出來指認一下，是他打你的，沒錯吧？”
    一道人影畏畏縮縮地出來，正是之前不舉旗的裁判。
    他指著孫建國說道：“是他，就是他。二話不說，就給我了一拳，像瘋了似的。”
    “你才瘋了！”
    孫建國大怒：“我跑到你麵前，快一分鍾了，你還不舉旗，這公平嗎?”
    圍觀的民兵，七嘴八舌地幫腔：
    “是啊，我們都看見了。”
    “確實是當裁判不盡責。”
    “我也懷疑，你就是故意的。”
    ……
    裁判狡辯道：“我當時還要判斷，他有沒有犯規，他就衝過來給我一拳。”
    這理由很蹩腳，大家紛紛表示反對。
    “那你怎麽不查碧山屯和六甲屯？”
    “你這明顯是偏幫。”
    “以前就聽說，有的比賽有黑幕，沒想到民兵大比武也有。”
    ……
    俞天亮的臉色黑如鍋底：“裁判質疑犯規是合理的，你們休得多言，否則我揪出來，一個個扣分。”
    民兵們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扣分。
    這個年代，集體榮譽高於一切。
    整個國家，凝聚力和向心力，可以說是史上最強，沒有之一。
    俞天亮的強壓，讓大家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靠山屯民兵，敢怒不敢言。
    俞團長，已經擺明是不要臉了。
    誰知道，再開口申辯，會有什麽樣的災難後果？
    唯有陸明洲一臉淡然，像沒事人一般。
    “帶走！”
    俞天亮大手一揮：“把目無組織紀律的孫建國抓起來，靠山屯民兵營，集體記大過一次。”
    “是！”
    馬上有人站出來，上前想抓孫建國。
    辦公樓二樓。
    真正的幕後主使，李武斌看著這幕鬧劇，心裏特別得意。
    你靠山屯實力是還行，但在權力麵前，一無是處！
    陸明洲啊陸明洲，師父想讓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
    他眼光一掃，發現一道熟悉的人影，不禁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想躲起來。
    糟糕，趙縣長怎麽來了？
    訓練場上。
    “住手！”
    趙長河怒不可遏，一聲大喝。
    俞天亮定睛一看，他不認識趙長河，但認識他身邊的翟紅兵。
    他心裏咯噔一下。
    這人看起來就像大領導，不會是衝自己來的吧？
    翟紅兵氣得嘴唇直哆嗦：“俞天亮，你就是這樣當團長的？”
    果然是衝自己來的！
    俞天亮暗暗叫苦，嘴裏卻是說：“翟主任，您聽我說，無規矩不成方圓……”
    翟紅兵眼中噴火，不客氣地打斷他：“不用跟我說，你跟趙縣長解釋。”
    趙縣長？
    俞天亮在一次大會上，遠遠看過趙長河一眼，難怪覺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來。
    這樣的大人物，怎麽會來這裏？
    一個小小的民兵大比武，按理說縣長根本不會關注，不符合常理啊！
    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他額頭上冒出細細的冷汗，此時不是想趙縣長為什麽會來的時候，而是要想怎麽脫身。
    “趙縣長，您、您聽我說，我這是秉公執法、主持公道……”
    “很好！”
    趙長河咬牙切齒地說：“我倒想知道，你是如何主持公道的。裁判在孫建國到終點時，為什麽不舉旗？”
    “這個……”
    俞天亮抹著腦門的汗，低聲回答：“是裁判培訓不到位。”
    當著趙縣長的麵，他不敢再拿犯規說事。
    犯規之名，本來就是牽強附會、子虛烏有。
    “很好！”
    趙長河再次開口：“在埋地雷環節，靠山屯女民兵手裏的鐵揪，為什麽會斷？”
    俞天亮心中又是一驚：“那是工具保管不到位。”
    他作為民兵團團長，甩鍋的功夫，倒是一流。
    趙長河都快被氣笑了。
    這麽拙劣的借口，還敢拿出來？
    “行，第三點，鐵揪斷了，為什麽不及時更換？”
    俞天亮結結巴巴地說：“那……那是因為，經……經費不足，數量有限。”
    “行，不說實話是吧？”
    趙長河懶得聽他東拉西扯：“民兵團政委、副團長在哪裏，叫他們過來？”
    王雲昌已經來了。
    他身兼公社書記，當然認識趙長河。
    但一想到自己光顧著跟副團長湯元祥聊天，根本沒有注意到場上的情況，不禁有些汗顏。
    “趙縣長，您來了？”
    趙長河根本不給他好臉：“你作為民兵團政委，說說吧，裁判培訓工作、鐵揪采購工作，到底有沒有做？”
    王雲昌連忙自證清白：“趙縣長，裁判工作會議，我親自主持的就有三次。規則講得很清楚，大家都是老裁判，不知道為什麽會出這種問題。”
    他八麵玲瓏，如何不知道俞天亮已經完了？
    堂堂縣長，居然不顧身份，親自處理小小的公社民兵團長。
    隻能說明一點，俞天亮玩過頭了！
    他一咬牙，接著說道：“至於鐵揪的采購，我審批和入庫的新鐵揪，就有30把，完全能滿足比武需求。”
    “好！”
    趙長河點點頭，臉色像烏雲一樣，濃得化不開。
    “俞團長，你還有什麽要說的？裁判工作，嚴重失誤。比武工具，嚴重失誤。這都跟你脫離不了關係。”
    “你還想取消靠山屯的成績。說吧，到底是何居心，又是誰人指使？”
    俞天亮嚇得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趙縣長，沒有誰指使，我就是自己的主意。”
    “很好！”
    趙長河下令道：“王雲昌，你以後兼民兵團團長。這俞天亮和一眾同夥，送縣革委會好好審查。”
    “是！”
    王雲昌不敢違抗，對身邊說：“上，把他們抓起來。”
    俞天亮兩人夾住手臂，倒推著往前走。
    他整個人都崩潰了，朝著樓上大聲哭喊：“李師長，快救我，我可都是聽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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