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黴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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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獄司屬於祖地內部的機構,在烈火長城這邊並沒有相關的勢力。可紫家人就不一樣了,它屬於家族勢力——哪怕紫家人掌握著刑獄司,紫家人的比例也隻有百分之四十,論純度還是紫家內部更純。
    “黎姐,拿到了。”
    一滴鮮血從地麵上浮起,莫黎掐著自己的手指,穩穩接住這滴血。接下來的事情有些複雜,數道符文從她手中浮現,將血液承接在空中。
    “鬼仙錄,我想要一個能通過血脈詛咒他們的術法,需要獻祭什麽?”
    不知為何,剛才逃竄時,老鬼的意識竟回到了鬼仙錄內。看樣子,自己能躲避改命殺招,和老鬼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你會永遠失去一半修為,或者喂我七枚詭兵詭晶。”
    這個價格對老鬼來說和白送沒區別,對如今富庶的莫黎而言,也隻是小錢。
    “七枚詭兵詭晶?小意思。”莫黎從腰間布袋裏摸出一個皮囊,解開繩結倒出七枚鴿子蛋大小的晶體。
    詭晶表麵流轉著幽紫光澤,隱約可見裏麵蜷縮的詭兵殘魂——這是她這些年獵殺高階詭物的戰利品。這些東西對她來說,除了換些修煉資源別無用處,用來換詛咒術法再合適不過。
    皮囊剛脫手,鬼仙錄突然從莫黎懷中飛出,書頁嘩啦啦自動翻開。一道漆黑的漩渦從書頁間浮現,瞬間將七枚詭晶吞噬殆盡。
    詭晶入錄的刹那,整本鬼仙錄爆發出刺目的紅光,書頁上的古老文字如活過來般遊走,最終凝聚成一道血色符文,懸浮在莫黎麵前。
    “血脈詛咒?五服牽。”老鬼的聲音帶著一絲滿足的喟歎,“此術以施術者血液為引,勾連目標五服之內的血親血脈,可令其修為反噬、氣運衰敗。祖地那群蠢貨最重血脈傳承,這術法正好剜他們的根。”
    或許紫家確實有心性純良之人,可那與莫黎有什麽關係?她不過是“列車難題”裏,那個拿著馬桶搋子路過的人而已。
    “隻是讓那群人倒黴嗎?那可真是……太妙了!”
    莫黎捏碎血色符文,秘術的相關信息一股腦湧入她的意識。
    “損失一部分法力而已,先來十次。”
    祖地紫家大宅,紫玉蓮生母正插花,瓷瓶突然炸裂,劃傷了她的手。
    紫家長老堂內,三長老推演陣法,心血驟湧,噴濺在沙盤上。
    紫玉蓮的幼弟把玩玉佩,玉佩無故碎裂,指尖冒出黑血。
    負責教養紫玉蓮的嬤嬤端藥,藥碗突然落地,雙腿瞬間麻木。
    遠在邊境的堂兄操練士兵,坐騎受驚,將他甩落馬下。
    紫家祠堂供奉的牌位中,紫玉蓮祖父的牌位突然蒙上一層黑灰。
    掌管家族賬目的二叔盤點珍寶,發現庫房裏的詭器集體躁動。
    正在閉關的紫玉蓮生父,突破關頭靈力逆行,嘴角溢血。
    老鬼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巴——通過紫玉蓮的血液,它吞下了這些人的氣運。這種無法被觀測的能力,對它而言無疑是珍饈。
    另一邊,紫玉蓮正靠在岩壁上調息。她剛用雷道靈力將傷口電焦,勉強止住腹部流血,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血色。
    可就在莫黎第十次催動血脈詛咒的瞬間,她突然渾身一顫,像被無形的重錘擊中,猛地噴出一口黑血。
    “怎麽回事……”紫玉蓮捂著胸口,隻覺體內靈力突然變得狂躁不安——原本溫順流轉的雷道之力,此刻如同脫韁的野馬,在經脈中橫衝直撞。
    她低頭看向腹部的傷口,剛剛結痂的地方竟裂開一道縫隙,鮮紅的血液再次滲出,染紅了包紮的布條。
    更讓她心驚的是,眉心處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她抬手一摸,指尖竟沾染上淡淡的死氣,那死氣如同有生命般,順著指尖往手臂上蔓延。
    她抬頭看向隨身攜帶的銅鏡,鏡中的自己印堂發黑,眼底縈繞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灰翳,整個人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萎靡。
    “反噬了?什麽時候的事情。”紫玉蓮清晰地感受到,有些看不透、摸不著的東西正從體內流逝,這讓她不由有些惶恐。
    她死死盯著銅鏡中自己發黑的印堂,指尖的死氣已蔓延到手腕,像一條冰冷的蛇纏繞著她的經脈。雷道靈力在體內亂撞,每一次流轉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腹部的傷口更是癢痛交加,鮮血浸透布條後順著指尖滴落,在地麵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氣運……我的氣運被那詭術吸走了……”她終於明白過來,牙齒咬得下唇滲出血絲。紫家修士最信血脈氣運,印堂發黑在祖地意味著黴運纏身,此時別說抓人,連自保都難。
    營外傳來執法堂修士的匯報聲:他們追蹤莫黎的蹤跡到山穀邊緣,便徹底丟失了線索,連尋蹤道符都失去了感應。紫玉蓮捂著胸口咳嗽,黑血濺在銅鏡上,模糊了她那張寫滿不甘的臉。
    “打草驚蛇了……”她低低地罵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原本計劃用結界困住莫黎,逼她交出業蓮香,卻沒料到對方不僅破陣逃脫,還掌握了如此陰毒的血脈詛咒。如今自己氣運衰敗,手下追蹤無果,再追下去隻會自討苦吃。
    身為智道修士,如今計謀被人打破,她的智道殺招威力也會削弱幾分。關乎自身安危,紫玉蓮向來慎之又慎,可脫離陣法的莫黎,早已不是她能抓捕的了。
    “力道的提升居然這麽大嗎?當年似乎隻拿到了她修行的天賦。若是這次成功,我還能拿到她的力道天賦——若有這般天賦,我又怎麽可能止步於三道道痕。”紫玉蓮將銅鏡狠狠砸在地上,鏡麵碎裂的瞬間,她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
    “不甘心!我怎麽會輸給這種野路子修士!”她猛地站起身,腹部傷口再次撕裂,劇痛讓她踉蹌著扶住岩石,眼中卻燃燒著偏執的火焰。
    執法堂修士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卻被她一把甩開:“廢物!連個人都抓不住!傳我命令,調動所有烽火台的守軍,封鎖所有通往詭界的隘口!我就不信她能插翅飛出去!”
    “小姐,不可啊!”為首的修士急聲勸阻,“這裏不是刑獄司,強行調動兵力隻會引發更大禍端,老家主那邊也不會同意……”
    烈火長城的守軍可不會理會祖地的修士,這裏與祖地唯一的差距,不過是沒有人皇坐鎮罷了。何況,如今的人皇隻有人皇之名,並無皇者之實。
    若是在和平年代,他或許是位平穩之主,卻絕不會是興盛之主。這樣的人主,在幽冥界這般大環境下,掌控力也隻限於祖地的一畝三分地——除非,他願意從那“該死的位置”上站起來,像前幾代人皇那樣,殺入詭界腹地。
    “老家主?”紫玉蓮冷笑一聲,眼中閃過瘋狂,“等我抓到莫黎,奪取她的天賦,老家主隻會獎賞我!現在就去傳令,出了事我擔著!”
    她體內的雷道靈力再次暴走,周身劈啪作響的雷光中夾雜著黑色死氣,顯然已被怒火衝昏頭腦。
    修士們麵麵相覷,看著紫玉蓮發黑的印堂和癲狂的神情,心中都升起不祥的預感。可在她淩厲的目光下,沒人敢再勸阻,隻能硬著頭皮領命而去。營地裏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連風都帶著一股肅殺的寒意。
    這種逐漸失去理智的感覺,讓向來冷靜的紫玉蓮十分畏懼,可同時,發泄出心中怨氣後,她又不由暢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