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雪剛停，一輛馬車就到了村口。
    車上的人找村裏的人問了路，才一路找到方銅家。
    吳東家今日親自來的，他選好了學蛋糕的人手，一共有二十多個，全都是簽過賣身契的，簽了賣身契相當於命握在他的手裏，不用擔心手藝會丟。
    今兒個過來，是為了接錢鳳萍還有其他幾個蛋糕師傅，也就是劉嫂子他們一起去縣城，教一教這些人怎麽做蛋糕。
    錢鳳萍倒是很淡定，其他人可就緊張了。他們給聚香樓做了這麽久的糖炒栗子和蛋糕，多少也聽說點兒，這可是縣城最好的酒樓。
    這種大酒樓的東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錢鳳萍沒有把所有人都帶走，畢竟家裏還要留個人幹活，她將白氏留下了。
    這買賣以後要跟聚香樓幹，但府城和茶樓的糕點也是要供應的。
    “我也跟你們去。”方銅趕著牛車出來，“你們這馬車裝不了什麽東西，放我車上。”
    等到了縣城，馬車和牛車一起到聚香樓，這些人直接被安排在了後院。
    劉氏和陳氏挨著一起進大酒樓，又是緊張，又是心裏沒底，之前說讓她們到大地方幹活，她們還挺高興的，可一看這麽大的酒樓，這手藝真需要他們教？
    幸好方銅和錢鳳萍兩口子一直鎮定，她倆跟著，覺得自個兒也不能給他們丟臉，他們做的這些東西可是東家獨有的，別人就是不會做，否則也不會幹了這麽久了，酒樓啥的還都在他們這裏進貨。
    給別人當師傅帶學徒，那就得拿出點範兒來。
    兩人都在心裏默默提醒自己要抬頭挺胸，可這眼睛還是忍不住好奇上上下下各種打量這裏的氣派。
    穿過前邊大堂，吳東家將他們帶到後院，把人都叫出來。
    劉翠和陳氏一看這些人，底氣才足了不少。
    這後院一溜，一共有二十個姑娘，全都穿著一樣的衣裳，衝他們行禮：“錢師傅好，劉師傅好，陳師傅好！”
    這一下給她倆整的臉上都紅了，得虧天氣冷，本來就凍紅了臉，不然這一打照麵就露怯了不是。
    陳氏倒還好些，畢竟是村長的兒媳婦兒，村裏有時候女人家家的有點啥事兒，也總去村長家找過她。她習慣了跟人打交道，更能穩得住，笑著朝她們點了點頭。
    錢鳳萍是適應的最好的，微微點頭：“行了，大家免禮吧！”
    一群姑娘才起來，三個人領著她們全進了聚香樓的後廚。
    劉翠她們這下也算是開了個眼界，這後廚也太大了，比他們家住人的一個屋子都大！
    這個時辰酒樓裏吃飯的人不多，沒有大廚在，他們用灶房也沒關係。
    另一頭，方銅被吳東家請到了包廂裏，兩個人喝茶閑聊。
    “方兄弟，接下來這幾日，可能都要麻煩你這邊的師傅每日來指點一下，等教出來了之後，我這邊就會安排給她們分到附近各個縣，還有各個府城。”
    方銅自然沒有什麽意見，這對大家來說都是個好機會，他替大家夥高興都來不及呢！
    新的一年，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開始，吳東家心中也高興，雖然麵上不顯，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一直很輕鬆。
    灶房裏，在幹活之前，錢鳳萍先站在姑娘們麵前，給她們立規矩。
    這規矩都是她在帶劉翠她們的時候留下來的，兩個人在她說的時候也都細細的聽著，她們知道，等各自分開之後，到時候就得是她們給別的地方的新人講這些了。
    一時間心中還忍不住有些感慨。
    錢鳳萍鎮定自若：“這灶房裏邊，對於材料擺放的要求，檢查的要求，你們要怎麽保證做的東西幹淨，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我會全都說的清清楚楚……”
    這些她也不是張口就來的，以前在家裏給劉翠她們開會的時候，想到哪兒說到哪兒，也沒有人會笑話她，可這次為了來聚香樓不露怯，她提前把這些都背了下來。
    今天說出口的時候，不磕磕絆絆就顯得異常的有氣勢。
    而她麵前這些吳東家招來的姑娘們，能簽賣身契的大部分也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能夠給東家幹活長本事，對她們來說這幾乎已經是最好的出路了。
    她們聽的也特別認真。
    錢鳳萍一邊立規矩，一邊觀察著每個人的反應，心裏也還算滿意。
    雖說知人知麵不知心，這第一麵不能說看透一個人，但至少表麵上她們的態度都還說得過去。
    立完規矩，就要開始教她們做蛋糕的流程了。
    “劉翠，你倆一人帶十個人，我看著，幫你們一起管，放開了教。”
    這十個人看她們製作的流程，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問，錢鳳萍站在她們兩隊的前頭，在忙不過來的時候相當於同時輔助這兩邊。
    對這些姑娘來說，做蛋糕是完全沒有接觸過的事兒。
    這聚香樓的灶房再大，也容不下她們所有人一起上手，必須得一點點的教。
    一上午很快就過去，要回答所有人的問題，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到了中午該吃飯的時辰，三個人都忍不住暗自鬆了口氣。
    錢鳳萍還抽空做了些飯菜，讓方銅給兩個孩子送到書院去。
    方南枝沒想到，居然在書院能收到紅燒肉，還兩盒！
    方銅難得能在中午吃飯的時候見到他閨女，本來想著多說幾句，沒想到小丫頭沒說幾句話，拎著食盒轉頭就跑了，留下他站在書院門口一臉無奈。
    他這閨女怎麽看吃的比看他這個爹還重要。
    方南枝拎著兩個食盒，高興興的去找她哥，一起吃飯去了。
    去飯堂一起吃飯的人，從原來的四個又增加了一個，這一個不是秦彥的同窗，而是方南枝的。
    是的，她現在也有自個兒的同窗了。
    是一個小胖子，十來歲，是呂地主家的兒子，叫呂文才，名字起得像個純純的讀書人，可實際上人卻笨笨的，上課的時候還總坐不住，愛搞小動作，總是被夫子發現，每次被發現都要被拎起來回答問題。
    他答不上來，有幾次，方南枝悄悄的給他提示答案，因此兩個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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