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陽縣主看她上了心，反而不著急。
    她似笑非笑“信不信由你。”
    “啪！”車簾被拉上。
    方南枝猶豫了下，還是決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帶著暗梅上了縣主馬車。
    益陽縣主嫌棄的眼神落在暗梅身上。
    “本縣主的車，下人可不配坐。”
    方南枝學著她的樣子挑眉:“縣主對自己的新身份適應的很好嘛。”
    之前還一口一個郡主，現在自稱縣主也挺順口。
    益陽縣主臉色綠了瞬間，又平複下來，冷哼一聲不搭理她了。
    馬車走了挺遠，在一處茶樓外停下，方南枝下了車，好奇打量周圍，發現好像沒來過這附近。
    她抬起頭，看了眼茶樓的門匾，上麵寫著三個大字“陶怡居。”
    草書寫的，書法頗為恣意瀟灑。
    “好字。”她讚了一聲。
    “那當然，我們儀賓的字，在滿京城的大家裏，都能排上前三。”一個丫鬟驕傲道。
    儀賓，就是縣主的夫君，民間也稱為縣馬。
    方南枝扭頭看著，縣主臉上的與有榮焉，還挺詫異。
    這麽囂張跋扈的人，還有這樣的一麵？
    益陽縣主高傲的抬起下巴“算你有些眼光，進去吧，這裏是本縣主的私產，是個能安心說話的地方。”
    說著，她搶先一步邁過門檻，丫鬟忙跟上。
    主仆倆一點沒有要禮讓客人的意思。
    整個京城，值得他們禮讓的，也沒幾人，方南枝還不夠資格。
    隻是，等她進去，見方南枝還站在原地不動，不由蹙眉。
    “你磨蹭什麽？”
    方南枝眸中閃過質疑“益陽縣主，你今日不會是辦鴻門宴吧？”
    被質問到臉上，益陽縣主臉一沉，驕橫道“怎麽，你不敢進？”
    “敢，當然敢。”方南枝不緊不慢抬腿，一隻腳邁進門檻，像是想起什麽“縣主可是誠心誠意請我？”
    事實上，她底氣十足，陳勇差點死京城門口。
    方銀能不給侄女加強保護，太子更不會坐視不理。
    明裏暗裏跟著方南枝的人，可不少。
    益陽縣主不知道她鬧什麽，咬牙不耐煩道“是。”
    方南枝轉身，朝遠處的人行禮“靳少爺，您聽見了吧？若我今日有事，都是縣主之過，您回頭得給我作證啊。”
    少女長相俏麗，眼睛眨動間帶著頑皮。
    街角，站著靳雲庭，看的恍然，小姑娘真長大了。
    他含笑點頭，算是應下。
    益陽縣主擰眉，靳家少主，怎麽會在這裏？
    再往他身後看，那是一間藥鋪，益陽縣主有些了然，這位體弱多病的少主，又病了吧。
    不管怎樣，靳雲庭看著和方南枝有幾分熟悉，讓她連帶著起了厭惡之情。
    她冷哼一聲，轉身上樓。
    方南枝朝著靳雲庭揮揮手，也上樓了。
    街角，靳雲庭微微勾唇，似乎被少女的活潑感染，病弱的身子也煥發一些活力。
    “少爺，該回府了。”
    一道灰色的身影從藥鋪走出來，順著主子視線看過去，卻什麽也沒發現。
    “不急，此處景色不錯，倒是可以多待一會兒。”靳雲庭聲音溫潤。
    小廝有些疑惑，這不過是尋常街角，背後還是藥鋪，哪有什麽景色？
    可少主的話，他不能不聽。
    小廝轉身，朝藥鋪掌櫃借了一把椅子，伺候少主坐下休息。
    既然少主想看景，自然是坐著看舒服。
    陶怡居三樓，最裏麵的包廂，已經有小二提前備好了茶具，茶碗。
    等益陽縣主她們入座，茶藝正式開始。
    說實話，方南枝喝茶少，喝也是喝奶茶，所以還沒見過茶藝是什麽樣的。
    今天算是開了眼界。
    先是焚香，香一點燃，益陽縣主忍不住陶醉吸了一口，感覺渾身慢慢放鬆。
    方南枝聞著，有安神香的成分，又不止，她沒見過這種香，但確實能讓人心神寧靜。
    隨後活煮甘泉，簡單說，泡茶用的水是活水，現煮。
    接著是介紹茶具的來曆、請賓客鑒賞茶葉。
    洗壺放茶，又叫做“大彬沐淋。”
    緊隨其後，是一手高山流水……
    看的方南枝眸中異彩連連。
    一套功夫茶下來，足足有十八套工序，方南枝真是頭一次喝茶這麽講究。
    不過，茶水清冽，入口……咳咳，她個粗人喝著和自家的茶一個滋味。
    再看益陽縣主，喝茶像是欣賞什麽藝術，全情投入。
    方南枝沒想到，碰到個真懂茶的。
    這陶怡居的喝茶，挺講究的，回頭她可以請鄧先生和周老來。
    前者喜歡一切風雅之事，後者，周老可能是年紀大了，對茶有種執著。
    想著亂七八糟的，耳邊突然傳來清脆的聲音。
    “叮咚。”
    益陽縣主放下茶盞，神情冷淡，這是要開始說正事了。
    “我知道，你應該查到了，當年給陳氏一族定罪的關鍵證據，是我母親交出去的。”
    方南枝眉頭一揚，並不否認。
    這事在京城不是秘密。
    “我母親明珠大長公主，是先皇最疼愛的女兒，早在她及笄前，就定下了婚約。”
    益陽縣主盯著方南枝，似乎想看她的反應。
    “與我母親定親的，可不是陳子君，是王氏一位驚才豔豔的郎君。”
    “而先皇過世不久，我母親的親事突然作廢，很快與陳子君定親，你可知道是為什麽？”
    益陽縣主突然冷了臉。
    方南枝蹙眉，望著她:“你不會是想說，我舅舅棒打鴛鴦，勉強了大長公主吧？”
    “哼，不是也差不多。”益陽縣主語氣不善:“他和陛下開口求娶母親，當時陛下登基時間短，朝政被陳子君把控，他一旦拒絕，不就惹惱了陳子君？”
    “我母親不想讓陛下為難，主動退親，提出下嫁。”
    “我母親成親沒多久，王家那位驚才豔豔的少年，突然慘死，說是冬日去冰上釣魚，不慎摔進湖裏淹死的。”
    “可那位王氏子弟，他是會水的。”
    益陽縣主的語氣有些莫名。
    方南枝擰眉:“你懷疑我舅舅娶了公主後，依舊心有不甘，所以做出了殺人害命的事？”
    益陽縣主不置可否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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