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蕭景明太心急了

字數:4225   加入書籤

A+A-


    隆冬已至。
    臘月天,漫天飛雪。
    騰雲身著雪披,快步走到廊簷下,將雪披脫下抖落身上的積雪,放在欄杆上,這才進入書房。
    “縣主,已經命人去宗人府給王爺送被褥了,另外,養身湯也都有讓王爺喝著。宗令大人說了,讓縣主放心,隻要皇上不親自來為難王爺,王爺便會相安無事的。”
    門外進來一股子寒氣,喻初晴抬眸。
    合歡立即把門給關上,將寒氣隔絕在門外。
    “你進去看他了嗎?”喻初晴問。
    騰雲頷首:“是的,婢子去看過了。”
    她雙手將一封信呈上:“這是王爺寫給縣主的信。”
    合歡笑道:“王爺寫信肯定是讓縣主安心的,既然他在裏頭過得也還好,縣主就不用憂慮太多了。”
    是的,雖說一切按計劃走著,但喻初晴還是會擔心蕭風嵐在裏麵過得不好。
    “他比我想象的更能沉得住氣。”喻初晴拆開了信封。
    照例,蕭風嵐寫給她的信都是很長的,假如一封信有一千字,那至少有八百字是在訴說他如何想念她。
    合歡笑道:“王爺可是能在響馬盜內部待了那麽久沒被發現的人!”
    “那不一樣。”喻初晴對自己男人還是了解的:“在響馬盜那裏,他雖然被盯著,至少活動範圍大。現在就關在那麽小的一間屋子裏,半個月過去了,沒憋瘋就是相當沉得住氣了。”
    騰雲也笑:“婢子有問王爺的心情,他說,隻要想著能跟縣主成親,他就關得住!”
    “王爺好像都沒什麽別的追求了。”合歡把爐子上的茶壺提起來,給喻初晴把茶杯裏已經涼下來的茶水換了。
    喻初晴垂眸讀信,一心二用地回答道:“他生來就是羅馬,還有什麽別的追求?”
    “什麽?”合歡和騰雲對視一眼,不解:“羅馬是什麽?”
    喻初晴笑了一聲,道:“很遠很遠很遠的一個國家。”
    條條大路通羅馬,有些人出生就在羅馬,有些人出生就是牛馬。
    人與人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蕭風嵐生下來就是天潢貴胄的出身,即便生下來就沒爹,後來媽也沒了。
    他經曆的內心的磋磨,都是頂上階層的人才需要考慮的:爭鬥!
    而底層人是什麽樣的呢?
    為了生存。
    同樣都是為了活著,頂層人是為了活得更好,底層人僅僅為了溫飽!
    蕭風嵐自己都說,他從生下來就在不斷失去。
    因為他生下來就擁有別人一輩子難以企及的東西了,後麵都是在失去。
    普羅大眾呢?
    一輩子用盡全力奔跑,隻為了擁有那方寸之地!
    “縣主說得好玄奧。”騰雲不懂。
    喻初晴把第一頁信箋放在下麵,開始看第二頁,笑答:“不用懂,你隻需要知道,投胎是門技術活兒。你一個月的例銀是五兩銀子,而五兩銀子很可能就是他喝的一杯茶。就知道,生在羅馬,和生來牛馬的區別了。”
    騰雲:“……”
    合歡:“……”
    紮心了,縣主!
    “我們縣主不一樣。”合歡說道:“縣主的一毫一厘,都是自己掙來的。”
    喻初晴卻說得很實際:“倒也不全是。”
    她從信裏抬起頭來,說得非常現實:“我若生在貧苦百姓家裏,未必能在短短幾年時間內,做到今日的成績。我一來就是南陽侯府,起點就已經在很多人一輩子難以企及的高峰了。”
    說白了,她是勵誌。
    但,並非從底層爬上來的,努力起來值得驕傲,但沒什麽好誇的。
    說文雅一點:人貴有自知之明。
    說粗俗一點:人要有點逼數!
    看完了信,喻初晴尋思著:“再過幾日就是蕭風嵐二十歲生辰了。”
    男子二十及冠,算是成人禮。
    她想了想,道:“到時候安排一下,我去宗人府陪一下他。”
    “是。”騰雲頷首:“婢子去宗令大人那邊,請他通融一下。不過,為了不引起皇上的注意,還是要隱蔽些好。”
    蕭金煜謀逆的案子落下帷幕後,朝局動蕩。
    新皇登基,清掃了大批量原三皇子黨。
    非但如此,也壓製了其他黨派——無論是打眼的,還是結黨不明顯的,全都經過了重大調整。
    一時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相對於這位新皇當太子時候推行的仁政,如今雖不說是暴政,但也著實是讓朝堂人心惶惶了。
    大刀闊斧、雷厲風行、殺伐果決。
    一時之間,別說與蕭金煜有瓜葛的官員,跟其他皇帝手足相關的,也都一一受到了壓製。
    “蕭景明太心急了。”喻慕文評價道:“這些事本該徐徐圖之,遊個三五年,一點點卸下心防,再斷掉這些爪牙。”
    “楊次輔下去了,孫閣老也因為被查出了事情,被踢出了內閣。”
    “現在內閣除了崔首輔與薛閣老,其他四人都是新皇親信。”
    “文武百官之中,也做了相當大的調整。”
    “梁恩師說,已經有不少朝臣打算聯名上諫,呼籲皇帝施行仁政。”
    他看向喻初晴:“晴晴,看他這般衝撞的行事作風,後麵會做什麽事很難說。”
    喻初晴:“……”
    惠郢問:“難道,他背後的人都眼睜睜看著他這樣做?那群老臣就沒有任何勸阻?”
    譬如劉次輔、蘇閣老,薑還是老的辣,他們不可能不知曉,觸底就會反彈!
    皇帝這般一意孤行,他們難道一句話都不說麽?
    “有人勸阻了。”喻慕文說道:“但也有讚同的,最後能出現眼前的局麵,自然是激進派這一方獲得了勝利。”
    喻昔詞看向喻初晴,問:“你怎麽看?”
    “我笑著看。”喻初晴是真笑了,道:“如此甚好。”
    她放下茶杯,道:“依我看,他很快就要采取行動,徹底壓垮兄弟團了!”
    喻慕文點點頭:“看來,這個年過的,應該是最後的平靜,年後就要有一場血雨腥風了!”
    皇權更迭,曆來都是屠殺場。
    新舊權利的交接,是很難和平的,派係之間的廝殺,不是戰場堪比戰場!
    然而——
    朝堂上的血雨腥風還沒開始,蕭景明就出了一個動作,打了喻初晴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