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萌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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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周盈盈又跟著程鳴在京城內簡單逛了逛,打算買些新鮮東西一並帶回昌平,正要離開的時候,公主府的仆從已經過來知會二人,說是朱予煥要見周盈盈一麵。
程鳴原本想跟著一起去,奈何朱予煥隻點名要見周盈盈一人,他不好跟上,隻好和周盈盈約定好了在原地等她回來,公主府的仆從自然也應允,之後再將周盈盈送回到車隊。
周盈盈坐在公主府的馬車上,心中卻是無比的激動和興奮。
她昨日一句話都沒有和長公主說上,更沒有機會跟著徐望之一起學習醫術,本以為自己和長公主親近無望,可如今長公主又主動讓人來接自己,無疑是給了周盈盈一個新的希望。
興許長公主回心轉意,看中了她的聰穎,即便她年紀還小,也願意留周盈盈在京城。
周盈盈不是不知道父親的不易,也不是不在意兩個尚且年幼的弟弟,自己一旦入京,家中就隻剩下了父親和兩個弟弟。
但到底是自己的前程更重要,況且隻要她有了出息,能拿出更多好東西,即便不留在家裏,家人也一樣不愁吃喝。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周盈盈攥緊了手,時不時地看向馬車外的風景,看著原本還有些簡陋和喧鬧的街道逐漸變化,土路也變成了石板路,她的身體放鬆不少,心卻越來越雀躍。
她還想去比這裏更好的地方,過更好的生活……
“周小娘子,到了。”
周盈盈回過身,急忙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又撫了撫裙擺皺起的一角,應聲道:“來了。”
她本以為外麵街道的風景已經足夠華麗美好,可下了馬車環顧四周,周盈盈才明白什麽叫做豪奢。
如今雖然已經是冬日,但公主府卻不像皇莊一樣四處光禿禿的,庭院內鬆梅茂盛,美得像是畫卷裏才會有的美景。
仆從見周盈盈看呆了,這才提醒道:“周小娘子,請和我來。”
周盈盈回過神,急忙跟上對方的腳步,但雙眼卻忍不住在公主府內的景色來回打量。
仆從嘴上雖然說著要帶周盈盈去見朱予煥,但腳步卻輕鬆悠閑,帶著周盈盈將公主府的花園逛了一圈,中途怕她會累,還帶著周盈盈暫時歇腳。
約摸著過了小半個時辰,仆從這才將周盈盈帶到花園假山湖泊邊的小亭子內,隻見亭子四周垂著竹簾和綢緞,將本應該透風的亭子圍得嚴嚴實實,隻偶爾從裏麵跑出一縷水汽,很快便在寒冷的空氣之中消失不見。
周盈盈不由微微一愣,下意識地走近亭子,竹簾很快便被人掀起一條縫,韓桂蘭從裏麵走了出來,上藍下黃,頭戴?髻金簪,見周盈盈來了,笑著說道:“外麵冷,周小娘子快些進來吧。”
周盈盈呆呆地應了一聲,跟著走了進去,隻見裏麵擺著一隻熏籠,隱約有一股鬆柏香氣。朱予煥身著海天藍比甲,露出兩截金紅色的琵琶袖,與繭黃馬麵裙相得益彰,發間的金銀首飾更是閃閃發光,惹得周盈盈一時間挪不開眼。
朱予煥原本在烹茶,見周盈盈來了,衝著她招招手,笑眯眯地說道:“過來,嚐嚐我煮的茶。”
周盈盈見她如此雍容,好比神妃仙子,隻覺得心神搖曳,乖乖地走了過去。
朱予煥先讓周盈盈坐下,這才將熱茶遞到她手中,溫聲問道:“算來還是你第一次來公主府,怎麽樣,好玩嗎?”
周盈盈總算回過神,連連點頭道:“好美!”
朱予煥被她的小動作逗笑,道:“先前你進來的時候我便看到了,你身上的裙子用的是布莊裏的衣料吧,難為你還特意穿了這麽一條裙子來見我。”
周盈盈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這件事情,不免流露出幾分受寵若驚的神情,有些羞赧道:“長公主姐姐竟然還記得我……”
朱予煥微微一笑,道:“你這小丫頭機靈得很,我當然記得。”
被她這樣一番誇獎,周盈盈臉頰泛紅,明顯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挺直了胸膛,有模有樣地說道:“謝謝姐姐誇獎。”
三言兩語之間,已經將朱予煥拉近到了姐姐的關係。
朱予煥聽出這小丫頭的意思,並不放在心上,隻是道:“先前皇莊的管事和我說,你每日都專心讀書,我便想著單獨見你一麵。”
周盈盈沒想到朱予煥竟然還暗中在意自己,更加吃驚,下意識地攥緊了裙子,道:“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吩咐盈盈嗎?”
朱予煥見她這副緊張的模樣,啞然失笑,隨後道:“若說重要,確實如此……”她望著周盈盈,眼中還帶著幾分笑意,道:“我讓人整理了一些書,你這次帶回去多看看。”
周盈盈不由失望地啊了一聲,又意識到這是在朱予煥麵前,急忙抬手捂住嘴。
朱予煥並不在意,道:“盈盈,你認為世上最尊貴的女子是怎樣的?”
周盈盈眼巴巴地望著朱予煥,認真地思索片刻,道:“應當是像長公主姐姐這樣,穿華麗好看的裙子,看著就很厲害吧……”她有些扭捏地小聲道:“我聽說長公主姐姐是太皇太後教養長大的,青出於藍勝於藍,我也想做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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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予煥聽她這麽說,便已經明白,在這個小丫頭心中,張太皇太後便是這個時代女子的巔峰,周盈盈的心中也有所向往。
朱予煥輕笑一聲,道:“所以啊,你更要好好讀書,皇祖母讀過的書數不勝數,你現在看書的數量可是差遠了。”
周盈盈聽她這麽說,隻好低下頭,乖巧道:“知道了……”
朱予煥見她如此,接著說道:“宮中宮人不在少數,女官雖然不如從前得勢,但也是正經的後宮官員,要參與考試,可不是幾本書就能應付過去的,唯有成了女官,你才有進一步向上的機會。”
周盈盈微微一愣,這才明白朱予煥的意思,心髒迅速跳動,她咽了一口口水,道:“我……我要進宮去嗎?”
朱予煥也不和她繞彎子,道:“是啊,不進宮,如何能成為皇祖母那樣的人?”
周盈盈聽到她如此肯定的答複,按捺不住地激動,幾乎要從凳子上跳起來。
她有心親近朱予煥,想得到些許的好處,可怎麽也想不到竟然會降下來這樣的好事。
朱予煥看出她的雀躍,隻是提醒道:“可是有一件事你要想好了,一旦入宮便是絕了其他的路子,本朝可沒有宮人或女官出身的皇後。能不能成為皇祖母那樣的人,由不得我說了算,隻能看你自己努力。”
周盈盈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道:“我知道的!”
朱予煥忍不住微微挑眉,問道:“不要再考慮考慮嗎?你和你的爹爹、弟弟們都在皇莊,若是你半途後悔,可不是三言兩語便能糊弄我的。”
周盈盈年紀比朱祁鎮還要小兩歲,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還是個小孩子,而朱予煥所說的並非小事,周盈盈竟然也沒有絲毫猶豫。
周盈盈堅定地說道:“絕不後悔,我一定要出人頭地,絕不辜負我娘生我時候做的夢,一定要成為空中星辰,人人仰頭觀望。”
朱予煥與她對視許久,忍不住勾唇一笑,道:“好,我讓人在皇莊修了馬棚養馬,之後就讓人教你騎馬,等到你熟稔了,再教你射箭。”
“好。”
朱予煥又簡單吩咐了周盈盈幾句,讓她絕對不能向任何人有所透露,這才叫人送周盈盈回去。
韓桂蘭見朱予煥坐在那裏不說話,道:“周家小丫頭這份膽量當真是令人瞠目結舌。”
即便是韓桂蘭,在麵對這樣的情況,也不得不多加思量。但周盈盈小小的年紀,便能夠為了一個不知道是否有可能的結果賭上自己的一生,倒像是話本裏的人物。
朱予煥一手托腮,望著花園內的景色,道:“這世上的事情便是這樣,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新年伊始,京城內一片濃厚的熱鬧氣氛,宮內也不遑多讓,胡善祥籌措宮宴,將在京的藩王公主都叫入宮中,好好熱鬧了一番。
胡善祥原本是讓嘉興大長公主在府上好好休息,但嘉興公主自己表示身體已經好了許多,要入宮拜見母親。
張太皇太後見女兒極力妝點自己,還是難掩憔悴,便知道女兒是考慮到大限將至,所以才入宮見自己最後一麵。
果不其然,宮宴過後,嘉興公主便重病不起,還未出正月驟然離世,享年不過三十二歲。
即便心中早就有所準備,但當真正得知女兒早逝的消息,張太皇太後還是不可避免地心生悲慟。
仁廟皇帝怎麽說也是在將近知天命的年紀去世的,可他和張太皇太後的子女卻都一個個英年早逝,便是先前和金英一同修建廟宇進獻的越王也已經在去年去世,隻剩下一個獨苗苗襄王朱瞻墡,更讓張太皇太後原本還堅定的心開始有所動搖。
因此張太皇太後先是吩咐人去做法事,又連連上香,最後還親自抄寫佛經供奉。
這一套讓朱祁鎮頗為摸不著頭腦,修習騎射的時候還特意問了朱予煥,張太皇太後突然求神拜佛的,究竟是怎麽回事。
朱予煥當然不能說張太皇太後還惦記著當年的讖語,隻是說嘉興公主是皇祖母唯一的女兒,心傷也是人之常情。
總不能說張太皇太後可能還在擔心朱祁鎮的小命不保吧?
“王先生同朕說了,奶奶近來身體不大好。”朱祁鎮看向朱予煥,道:“朕問過太醫院,這群太醫總支支吾吾說是陳年舊疾,始終沒有個改善的時候,不如再宣徐司藥入宮為奶奶看病,姐姐覺得呢?”
朱予煥見朱祁鎮麵露擔憂之色,寬慰道:“太醫們畢竟在宮中看診多年,對奶奶的舊疾一清二楚,徐司藥在宮外開課授業,對奶奶病症的了解遠不如太醫,貿然改由徐司藥看診,隻怕反而會影響奶奶的身體。”
她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朱祁鎮便也不再強求。
興許是隱約察覺到張太皇太後也支撐不了太久,朱祁鎮有些低沉,忍不住問道:“要是奶奶不在了該怎麽辦?那個時候不就隻剩下朕了嗎……”
朱予煥看出他對未知的忐忑和潛藏其下的微弱興奮,衝著他笑了笑,道:“再過幾年,陛下也到了該親政的年齡,而如今陛下已經接觸了不少政務,內閣又是人手充裕的時候,大臣們即便有陽奉陰違,陛下怎麽會察覺不出來,又何須擔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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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便是再過幾年朱祁鎮理應親政,張太皇太後若是不在了,這個親政的時間即使不會提前,但少過一道張太皇太後的關卡,對於朱祁鎮本人來說不算是一件壞事。
若是順利,他說不定可以提前親政。
朱瞻基的一眾弟弟裏活著的本就沒幾個,且都已經外出就藩,更不用說活著的這幾個不是沒什麽存在感,便是性格太過有個性,再者也無人敢在主少的情況下“監國”。往小了說,本朝沒有這個先例,往大了說,一不小心便是亂臣賊子。
就是那些大臣們,也沒有人敢當著朱祁鎮的麵提議找個藩王來暫代張太皇太後的職能,大部分都會選擇沉默。而顧命大臣們在這種情況下,要麽是找一個新的屏障作為自己和皇帝之間的緩衝,要麽就是找個借口回避和朱祁鎮的正麵交鋒,譬如楊榮,察覺到風雨欲來便上書請求回家鄉掃墓,已經出發回鄉了。
換言之,一旦張太皇太後的身體支撐不住了,眾人的立場複雜,反而能讓朱祁鎮從中獲利。
聽她這麽說,朱祁鎮立刻將對張太皇太後的那一絲擔憂拋諸腦後,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朱予煥像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反問道:“王公公怎麽忽然憂心起了奶奶的身體呢?”
朱祁鎮被她問得一愣,倒是也不隱瞞,直白道:“奶奶常叫王先生過去訓話,他是自己看出來的。”
朱予煥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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