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執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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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鈺跟著到了乾清宮,朱祁鎮見他來了,笑著開口道:“不必多禮。”
朱祁鈺還是老老實實地向皇帝行禮,道:“弟弟拜見皇兄。”
他每日都在京城,對風聲更加敏感,自然是意識到朱祁鎮對長姐有了防備之心。
這樣的多事時節,還是要以小心為上。
朱祁鎮並不在意朱祁鈺的小心翼翼,隻是率先走到羅漢床邊,道:“咱們兄弟二人許久沒有一同下棋,難得你今日和王妃一同進宮,不如趁這個機會對弈一局勢?”
朱祁鈺哪裏敢拒絕,聞言便乖乖應了下來。
兩人年幼的時候曾經一起讀書、學習騎射,對弈自然也是互相喂招,隻不過往往都是朱祁鎮獲勝,朱祁鈺至多保證自己不會慘敗。
“你執黑子。”
朱祁鈺心中一跳,連忙道:“還是皇兄執黑子。”
平日裏都是朱祁鎮執黑子,從未有這麽一出,朱祁鈺立刻便能察覺到朱祁鎮這次絕不止下棋這麽簡單。
朱祁鎮對他的謹小慎微十分滿意,但還是抓起一把棋子,道:“來。”
朱祁鈺拿起兩枚黑子。
朱祁鎮展開手掌,道:“五枚,我先手。”他說完露出一個笑容,道:“看來我的運氣還算不錯。”
朱祁鈺在心底鬆了一口氣,道:“皇兄是天子,有天地祖宗眷顧,先手乃是情理之中。”
朱祁鎮隻是輕笑一聲,便在棋盤上落下黑子。
兩人雖然一同學棋,但棋風截然不同。
朱祁鎮善戰,落子大開大合,力求吃盡敵方棋子,朱祁鈺善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能守住一方便已經足夠。
換成他人對弈是你來我往,而於這兄弟二人來說,便是朱祁鎮單方麵屠殺朱祁鈺的棋子。
“我贏了。”
朱祁鈺起身,恭敬道:“皇兄棋力比往日更勝一籌,弟弟心服口服。”
朱祁鎮擺擺手示意他坐下這才接著說道:“要是換成大姐姐與我對弈,不會這麽輕易地輸給我。”
朱祁鈺執訕訕一笑,道:“弟弟印象之中,大姐姐似乎未曾與皇兄有過對弈。”
“大姐姐個性如此,看著謙遜,心裏比誰都有成算,和奶奶如出一轍。”
朱祁鈺心裏也很清楚,換成是朱予煥和朱祁鎮對弈,必定會先贏過朱祁鎮,之後再給朱祁鎮一個翻盤的機會。
換言之,朱祁鈺和朱祁鎮是對弈,而朱予煥的下棋是布局,可輸可贏,全憑她自己的心思。
朱祁鎮見朱祁鈺不好說什麽,似笑非笑地反問道:“怎麽,你怕這話落入大姐姐耳中?”
朱祁鈺連忙道:“奶奶在的時候曾經親自教導大姐姐和皇兄,大姐姐肖似奶奶也是常理,況且如今是在宮中,皇兄的話怎麽會被大姐姐聽去?”
朱祁鎮見他應對得當,隻是接著說道:“過些時候大姐姐就該回來了,到底離京多年,還要讓你帶著大姐姐在京城好好轉轉,不要生疏了。”
朱祁鈺連忙應了一聲,立刻明白了朱祁鎮的言外之意。
順德長公主不能再像過去那樣隨意出入宮闈,無疑是在切斷朱予煥和皇太後的聯係,換句話說,朱祁鎮是要讓朱予煥和其他公主一樣,安心地在宮外呆著,不要幹涉任何國家政務。
朱祁鎮接著說道:“民間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如今皇考不在,隻有你我兄弟二人,你也要同襄王輔佐皇考那般,多多襄助我才是。”
朱祁鈺乖順道:“弟弟不比襄王叔聰慧,不敢擔此重任。且皇兄雄姿英發,何須他人從旁輔佐,弟弟不過尋常藩王,愚鈍蠢笨,皇兄有心賞識,弟弟也愧不敢當。”
“這話從何說起?”朱祁鎮笑嗬嗬地說道:“我有要事吩咐你。”
朱祁鈺心中更覺緊張,道:“皇兄托付,弟弟不敢不受,隻怕自己能力不足……”
“不過是要你暫代監國一職罷了。”
朱祁鈺悚然一驚,下意識地站起身,道:“監國?皇兄這是……”
朱祁鎮看出他的慌亂,道:“放心吧,不過是去巡視邊境罷了。”
朱祁鈺見狀急忙勸道:“如今福建叛亂還未徹底平定,皇兄何必急於一時?不如……”他說到這裏,察覺到朱祁鎮正在盯著自己,便硬生生地改口道:“不如等王尚書回來再議此事。”
他本事想直接說長姐的名字,但又意識到如今朱予煥在皇帝心中已經不能算是“自家人”的行列,這個時候絕不能再提順德長公主,因此才匆匆改口。
朱祁鎮已經察覺到這一點,隻是嗤笑一聲,反問道:“怎麽,你是覺得朕做不到統帥軍隊?”
朱祁鈺當然不能承認,連聲道:“自然不是,隻是巡邊確實不是小事,皇兄也該和內閣多多商量……”
“皇考巡邊田獵,什麽時候需要和內閣商量?”
朱祁鈺對朱祁鎮的反問啞口無言。
他和朱祁鎮當時年紀都小,對於朝中的事情確實不夠了解。但朱祁鈺知道一點,大姐姐曾經提到過,皇考曾經屢次追隨太宗一起北征,有可靠的長輩從旁指點一二,也是難能寶貴的經驗。
更不用說皇考剛剛登基的時候也曾親自征討漢庶人,無論如何也算是征戰經驗,官員們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沒有多加阻攔,且當時隨軍的不少文官也一樣有跟隨作戰的經驗,如楊榮等人。
但如今不說皇帝本人未曾有過戎馬經驗,又沒有能夠以身作則指點皇帝的皇室長輩,皇帝信任的王驥又在福建平叛,皇帝這樣行事風險太大,官員們怎麽會同意。
“朕不在京城,皇長子年幼,由你監國最為合適。”朱祁鎮起身,拍了拍朱祁鈺的肩膀,道:“朕與你是骨肉兄弟,你千萬不要讓朕失望,郕王。”
朱祁鈺隻訥訥道:“皇兄之命,弟弟不敢推辭,定然不負皇兄所托。”
他已經明白了朱祁鎮的弦外之音,這次巡邊由他監國也是一種考驗,意在考驗他是否忠心,朱祁鈺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隻要有一點超出朱祁鎮的容忍度,便是殺身之禍。
公主本就隻有一世榮華,不可傳承子孫後代,而皇帝和藩王不一樣,二者的利益長久綁定在一起。
換句話說,朱祁鈺的榮華富貴要看皇帝的心情,他自然也理應站在皇帝這一邊。
如今明明是夏日,朱祁鈺卻覺得背後隱隱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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