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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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衣衫盡濕,愈發顯得身材瘦削,腳踝處鮮血淋漓,整個人似乎已經脫力,隻能靠著清湄和清瀾兩人的力道勉力支撐。她發髻散亂地貼在麵頰兩側,麵色慘白,竟是清溪。
    “這是怎麽?”趙荑也被驚到,急聲吩咐:“快給她換了衣裳,看傷口怎樣,快去處理。”
    清瀾等自去忙碌,趙荑轉而問門外趙濯等人究竟怎麽回事。
    “回奶奶話,小人等在院西牆外查看,聽到有呻吟聲,順著聲音發現了清溪姑娘倒在灌木叢裏。雨勢太大,想著還是帶回來等奶奶定奪妥當。”趙濯聲音不急不徐。
    幾個大男人確實沒法處理這種情況,趙荑點頭:“你處理得很好。可還發現其他疑點?”
    “雨裏很難留下痕跡,小人慚愧!”趙濯應著:“不過,倒是有一點需和奶奶稟明。牲口棚草料堆後的狗洞本來堵住的大石頭脫落,洞口又露了出來。”
    “哦?洞口可以爬進人了?”趙荑瞬間警醒:“怎會脫落?”那日晴兒說有狗洞後,趙荑就讓人暫時用大石堵住。大石很重,堵住洞口時還是趙渙和趙沐兩人合力完成,一般人很難挪動。想著等請了泥瓦匠來,再一並處理加蓋的房屋和院子各處需要修補的地方,不想卻先出了紕漏。
    “今兒個雨勢太大,牆側的土層鬆動不少,洞口下的磚石已經被掏空,加之院牆裏外側本就有向下的坡度,所以順了坡度,石頭順著泥沙被推了下去。”趙濯聲音裏有內疚:“是小人失職。請奶奶責罰!”
    “罷了,這裏很多情況我們都不清楚,也不能預測。”趙荑不想聽任何懊惱之辭。如果事後諸葛亮有用,那世界上哪會有那麽多彌補不了的遺憾和悔恨?
    “洞口可查看過?”趙荑追問。
    “雖然雨水衝刷得厲害,但小人等也算查看及時,洞口旁殘留了些許泥水拖拽的痕跡,小人覺得是有人進出過。”趙濯並不過分誇大,據實以報。
    “你覺得是那個黑衣人麽?”趙荑想聽趙濯的分析。
    “不是!”趙濯斬釘截鐵:“那人的身手無需從狗洞走。”
    是啊,本就是兩秒的事情,要忙活好一陣子,想想隻有傻子會做。
    “兩夥人?”趙荑喃喃。除了李家,她想不出還有誰。即便是府裏來人,也會先和李家通氣,按理不會如此行事。
    “對了,”趙荑忽然回過味來:“趙濯,你和清湄過來時,為什麽踹開房門,門上了閂?”
    “是!”趙濯略有詫異。“您——”他忽地頓住,“得罪!”語聲未落,他已衝進屋裏,急速轉身,直接擋在了趙荑身前。
    屋裏還留漾兒、滿兒兩個小婢女,此刻也被驚到,手足無措地跟著擋到趙荑身側。
    “不必如此。”趙荑有點啼笑皆非:“我到隔壁去,這裏你們幾個查查看。”說著舉步向外。
    男屬下進女主人的內室,這傳出去可不是好事,不過好在都是自己人,趙荑本就不在意,何況還是性命攸關的時候。
    趙濯已然意識到不妥,但此刻也沒有退路,隻能硬著頭皮應下。
    等了半盞茶功夫,趙濯等回了話。床下有未幹的水漬,有人在趙荑床下躲藏過,其他並無異樣。
    “是小人辦事不力!”趙濯此刻愧疚到了極致。是他破開了門閂,當時床下的人與他不過幾步之遙,可他不僅沒能察覺對方的存在,甚至任由那人逃脫。若五奶奶有任何閃失,他萬死難辭其咎!
    “智者千慮,尚有一失。你不必多想。”趙荑安撫道。“無論那人為什麽而來,終歸因為你來得及時,不得不遁逃。隻要對方有所圖,總會再來,我們多些警醒就好。”
    趙濯深深躬身應下,隻心裏發誓,五奶奶不計較,是主家仁善,可他不能原諒自己。此後他即便每日不睡,也絕不允許再出了類似紕漏。
    “奶奶,滕管事帶了周賬房來,說莊子裏的人病了傷了,不能及時請大夫來看的時候,是周賬房給處理和開方子。”清湄過來回話打斷了趙濯。
    “好,讓周賬房看看清淺和清溪。”趙荑吩咐。
    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清湄又來回話,說清淺無甚大礙,應該是被打暈灌了昏睡的藥,估計再過個把時辰也該醒了。清溪的腳踝有些麻煩,看著是被重物擊中,恐傷了骨頭,最好請縣裏醫館大夫看看。
    “清溪怎麽說?為什麽大半夜在院子外,還傷了?”趙荑問清湄。
    “奴婢問過了,她說因為被主子遣回去,她哥嫂一直容不下她,想給她找個婆家,換些錢糧。今兒個說是主顧要上門,她害怕,就逃了出來。不想她哥嫂一直在附近尋她,她隻能躲著。誰想下起了大雨。她不敢進院子,也不敢回家,又不知她哥嫂是不是還在附近。雨大風也冷,她原本躲在西邊那棵大楊樹的樹洞裏,但沒想到雨這麽大,樹洞不斷進水,她實在熬不住了,就想著能不能尋個機會溜進院子裏求清瀾收留。誰想她剛從樹洞裏爬出來,就撞上從狗洞爬出去的人。那人也驚了,朝她就扔石頭,她被砸中,傷了腳。那人被她的叫聲驚到,沒管她就急急地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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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看清那人的樣子?”趙荑追問。
    “她說雨太大,她隻看到是個男人,頭臉包住了,個子不高,很瘦。”清湄說。
    這身形特征莊子上的男子多數符合,說了等於沒說。趙荑對清溪的身份存疑,所以對她說的話不過聽聽,可信度不高。
    昏迷的清淺、逃走的黑衣人、受傷的清溪、床下躲藏的人、狗洞爬出的男子——趙荑隻覺迷霧重重。
    “清淺那裏你留心著,若醒了,問問怎麽回事兒。”趙荑蹙眉吩咐,清湄應著退下。
    趙濯等也被趙荑遣了去,都是一身濕漉漉需要處理,病倒了她更無人可用。
    趙荑摩挲著粗糙的桌麵,一時沒有頭緒。
    “奶奶,奴婢有話說。”一直守在一旁的漾兒開了口。剛剛幾個婢女被趙荑打發去各有差事,她隻留了漾兒,其實也是存了問詢的心思。如今聽她說話,順勢問:“哦,你有什麽話?”
    漾兒福了福身,說:“奴婢幾個出了屋子,看到趙濯叔和清澤等在主子門外,當時除了清湄姐姐進了主子奶奶屋裏,晴兒在照顧清淺姐姐,院子裏其餘人都在,隻清瀾姐姐在屋裏還沒跟出來。”
    趙荑手下頓了頓:“哦?”
    “奴婢也是後來想想回過味來的。”漾兒接著說:“大家跟著奶奶往後園去,要拐過山麵時候,奴婢回頭看過,清瀾姐姐當時還沒出屋門。奴婢等聽清澤回話時,清瀾姐姐才到了奴婢身後。”
    “她的動作倒是不快。”趙荑笑了一下。“還有其他麽?”趙荑接著看向漾兒。
    “主子換了房間。”漾兒言簡意賅。
    是的,她換了房間。可有人精準地摸到了她的床前。這個內鬼是清瀾麽?站到她床前而後躲進床底的也是她麽?趙荑仔細回想,即便那道閃電亮如白晝,可她隻覺有影晃過,並沒有具體身形,就像一道模糊的聲音,存在卻難以辨認。如果真是她,她進她的房間做什麽?想害她性命麽?不對,慘叫聲響起時候,漾兒幾個都被驚醒,清瀾和她們一處,沒有時間。況且若是清瀾,門閂閂上她如何出得去?趙荑搖頭,這樣說不通。
    “你說,躲進床下的人可能和她有關麽?”趙荑還是想問問漾兒。
    “不確定。”漾兒搖頭。“但奴婢覺得她那麽晚才出來,也許存了什麽心思。”
    清溪的慘叫聲和那人在她床前是同時,這是今夜第四個為她而來的人麽?趙荑深深吸氣,這是多少人在算計原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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