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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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後半夜被折騰得筋疲力盡,可又誰都沒有睡意,隻覺得這雨夜森寒冗長。
    酉初,清淺醒轉過來,見躺在自己屋內還很詫異,及至聽了清湄的講述,她才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奶奶呢?奶奶可還好?”清淺急急要下地去看。
    “好了,你安生歇著。”清湄按住她。“奶奶剛剛睡下,鬧騰了一夜,且讓她睡會兒。”
    把清淺推回床上,清湄問:“你可還記得昨夜發生了什麽?”
    “我回來換洗,想著再回奶奶屋裏。我隻記得到了奶奶屋子門口,正要拉門,就覺頭一疼,之後怎樣再沒有任何印象了。”清淺苦著臉。
    “中間你沒覺得有什麽聲音,或是別的什麽特別?”清湄不死心地追問。
    “沒有!”清淺使勁扯了兩下手底的被子,眼裏全是淚:“我真是沒用!”
    清湄歎息,自是一番安慰。再說趙濯那邊,幾個護衛、小廝都留在了暫時搭起棚屋裏,大家哪裏有歇下的心思。五奶奶好在沒出事,如若真的出了事兒,恐怕他們的身家性命都得折了進去。
    “頭兒,今兒個這事蹊蹺。”趙渙撥著火堆,又抻抻烘烤得差不多幹了的衣服。“那幅畫怎麽看都像是故意放在清淺姑娘身後的。”
    “嗯!”趙濯應了聲。
    “那繡品是不是沒繡完?”清澤接話說:“看著總覺得少些東西,空的地方太多了。”
    “繡品怎樣都無所謂,可有人把它放在咱們麵前就很有所謂!”趙沐有點咬牙切齒。“有人想借咱兄弟的手,做些現在看來咱還不知道的事兒。”
    “這倒很有點意思。”趙濯輕笑一聲:“你們不常抱怨這些年實在清閑太過麽。本以為這趟差事也沒不同,充其量是出趟遠門,現在看來倒很合大家胃口!”
    “這些年都快閑出毛了!現在確實覺得有點意思。”趙渙嘿嘿笑。“我看這五奶奶好似活過來了,也不枉咱守了這麽多年。”
    “慎言!”趙濯橫了趙渙一眼。“老侯爺待我們幾家恩重如山,咱們的兒子能讀書科考,女兒脫了奴籍,可以自己隨意婚嫁,父母能在家頤養天年,隻這些,我們做什麽都是應該。”
    “我知道、知道。”趙渙有點訕訕:“這不是說奶奶變好了,是好事麽!”
    清澤幾個小廝互相看看,眼裏都是羨慕。哪個下人不想有一天如趙濯幾家一樣?
    辰正,雨終於停了,碧空如洗,微風習習,竟是難得的好天氣。
    終於可以獨處,趙荑推開窗子,深深吐納著帶著泥土芬芳的空氣,心裏的鬱氣似乎消散了不少。她坐到桌旁,又拿起了那幅繡品,翻來覆去地看,卻怎麽也看不出有何端倪。歎口氣,她放下繡品,呆呆望著院子裏剩下的那棵羅漢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奶奶!”有人突然出現在窗口,趙荑思緒瞬間回籠。
    清瀾站在廊下福了福身:“清溪傷了腳,奶奶看該如何處置?”
    “你說說看,該如何處置?”趙荑故意在開口前停頓了下。
    清瀾咬咬唇角,似下了決定般:“奶奶問了,奴婢就鬥膽開口。清溪如果被送回去,一定會被哥嫂嫁人,受盡磋磨。清溪年齡還小,請主子垂憐!”
    這清瀾如此不遺餘力,真的隻是和清溪關係好麽?趙荑眯了眯眼。其實即便清瀾不開口,她也不會把人送回去。不是她多麽聖母,是她覺得如若清溪被送回,下人們即便什麽都不說,也難免心寒,畢竟物傷其類!此外,趙荑還想挖出清溪背後的人。若清溪是受命傷了原主的人,她很有必要為原主討個公道。借了人家的身子,總該為人家做點實事。
    “我無心送她回去。”趙荑可不想讓清溪覺得是清瀾的麵子和情分,因此故意提高了聲音,畢竟這院子沒遮沒擋,聲音哪裏藏得住:“清溪小小年紀也是可憐,不過錯了就該罰罷了。如今回來了,就罰半年的月銀,這些日子,讓她在房裏多做點兒針線彌補過錯吧。”
    “謝奶奶恩典!”清瀾滿臉的開心笑容,似乎全然不知趙荑的意圖。
    清溪得了清瀾的回複,自是感激涕零:“多謝姐姐!如果沒姐姐求情,主子說不得還得送了我家去。姐姐的恩德妹妹一輩子都記得!”
    “你我姐妹說這些做什麽!”清瀾親昵地幫清溪拂開鬢角的碎發:“如今奶奶不似在府裏那般好說話,既然說了讓你做些針線補過,你就好好做,也趁著這個時間把傷養好。”
    “嗯,妹妹都聽姐姐的。”清溪一臉孺慕。
    待清瀾轉身出了房門,她才緩緩收了歡喜的表情,定定看向腳踝的傷,嘴角有冷笑滲出。而轉身出門的清瀾眼波微轉,哪裏還有笑意。她最初和清溪交好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但日子久了,倒真的生出了幾分姐妹情誼,可如今……有清溪在,就能分了五奶奶盯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嗯,於她有利!
    從這一日起,趙濯又從莊外請了兩班工匠來。大家晝夜輪流不停趕工,竟然在中秋節前完成了房屋修繕、加蓋的所有活兒計。應著趙荑要求,加蓋的房子擴到了八間,另外又加蓋了間灶房,給小廝和護衛們專用,這樣她即便多收幾個人手,也有暫時可以安置的地方,不必為人所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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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齊整多了的院子,趙荑竟然有種自己有家的感覺,欣喜雀躍得想喝一杯。不過她可沒昏頭到以為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她表麵依然一副賢良淑德、雲淡風輕的樣子。
    終於可以搬回主屋,屏風依然留在門口,拐過屏風是間隔出來的廳堂。正對門口的牆上掛了張山水畫,這是滕管事尋來的幾幅畫裏趙荑唯一還算入眼的一張。她不喜歡掛三友四季、庭院花卉、飛禽走獸,總覺得狹隘小氣得緊。這張山水圖山色空蒙,水勢宏大,又有橋徑通幽、宅院掩映、人跡隱現,讓人燃閑適情、生探訪意,怎能不歡喜。畫下放了窄窄的條案,放了天青色的橄欖瓶,裏麵插上幾隻剛剛采來的向日葵,黃澄澄的,看著朝氣蓬勃。條案前放了張紅木的四仙桌,兩側各放了一把折背椅。
    一側內室已經分隔開來,門上隻掛了珠簾,走過時清脆的撞擊聲悅耳得緊。內室的裝飾和原本的安排沒有太大出入,隻抬頭看天花截然不同。趙荑讓工匠用軟性天花代替了硬性天花,即用木格做架,選了麻布紙,刷上自己喜歡的淡綠色,清清爽爽地糊上去。原本清淺幾個都不讚成,說過於素淡,可真的完工看到時,幾人又歡喜得不行。這樣的天花可以隨意搭配屋內的裝飾,豔麗或淡雅都相得益彰。
    趙荑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悠閑的無所事事中,直到有人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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