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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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師中有幾人受傷,但與他們打鬥的黑衣人本隻為糾纏,倒未痛下殺手,所以幾人傷得並不嚴重。趙荑吩咐趙渙去醫館請來大夫一一包紮處理。
    幾個婢女小廝的房間沒有受到攻擊,很明顯來人已經摸準趙荑等人的房間安置,直擊目標,很是明確。客棧裏有他們的內應!趙荑看向趙濯,不待她開口,趙濯已吩咐去查看客棧眾人。從掌櫃到小二,一一盤問下來,果然少了一個燒火送水的雜役。
    “看來是算準我們會在鎮上停留,會住這間客棧!”趙荑摩挲著自己厚重的鐵護臂,不等趙濯開口,直接吩咐:“安置大家,讓掌櫃的不必害怕,明日會償了他們的損失!”
    “是!”趙濯應下,躊躇一瞬,還是開口說:“望五奶奶下次以自身安全為要!”
    趙荑知他應是聽趙沐等說了自己搏命似的打法。對於一個大家奶奶而言,此種舉動確實駭人。完全不防守隻攻擊搏殺的常是死士。而趙荑今日能一擊而中,與她的出其不意有極大關係。
    “唉!知道了!”趙荑悠悠地說:“我今兒個也是驚到,完全沒了章法。好在這個護臂還算好用!”原主出身以武起家的捬義侯府,會些功夫眾人皆知,所以趙荑言及此事並不心虛,況且即便原主不會武藝,她也一樣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生死存亡還想有的沒的,那是活的不耐煩了!
    趙濯掃了一眼特製的厚厚鐵護臂,嘴角抽了抽,沒再言語。世家大族,內院外院隔著山海,他雖名為護衛,可與五奶奶接觸的機會極少。幼時的五奶奶如瓷娃娃般冰雪可愛,他曾見過幾次,印象深刻。出嫁後的五奶奶沉默寡言,性情陰鬱,除了禮節性的言語,他幾乎不記得她說過什麽。跟著這樣的主家,一成不變死水般一輩子,他再難忍受。想著趙渙說待護了五奶奶到莊子上,全了當年的主仆之誼就尋借口離開,他心思也活絡起來。不想這五奶奶給了他太多驚喜,嗯,偶爾給了他驚嚇。暗夜躲避井沿後的警醒、攀上高高樹木的敏捷、收服清瀾清溪的果決、鬥荀二的張揚、滅李家的酣暢……如今又顯露對敵的狠辣,這樣的主家哪裏還有?他覺這樣的日子比之過往數年痛快太多!
    離莊前夕,五奶奶打發他去城裏找鐵匠,專門打造了鐵護臂。趙濯原本不理解,現在倒愈發佩服五奶奶的先見之明。隻他不知道趙荑從小學跆拳道,習慣了佩戴各種護具——頭盔、護甲、護臂、護腿等等。在這樣的冷兵器時代,趙荑可不想被刀劍所傷,所以便用厚厚的精鐵打造護臂戴在左手臂上。一旦遇險,隻要對方不是削鐵如泥的寶刀寶劍,她就能爭取到右手舉劍反擊的機會。至於那柄短匕首,趙荑從得知李莊頭回莊子,就向趙濯要了這匕首做防身武器。素日就藏在袖口裏,從不離身。
    雖然看似做了萬全準備,但趙荑還沒自大到以為自己可與武林高手對決,真正的高手會瞬間直接砍下她的整個手臂。她那點花拳繡腿,如何能與刀頭舔血的江湖人相提並論?不過多些準備,多點保命的勝算罷了。
    “五奶奶!”趙沐查看過黑衣人情況,和兩個教頭一起來見趙荑。趙沐躬身回稟:“樓上十具屍體。樓下有黑衣人受傷,但沒抓到活口,也沒有屍體。”
    趙荑挑挑眉,看向兩位教頭,沒有說話。兩個教頭彼此對望一眼,滿臉羞愧地拱手作揖。“是吾等無能,實在有負五奶奶所托。”婁晉率先開口。
    還能說什麽?此番出來就是護送五奶奶安全回京。經此一役,武師心裏的諸多盤算昭然若揭。隻要對方不存傷武師性命的心思,武師們便不會以命搏殺,將對方驅走即達了目的。但正是這樣的懈怠讓趙荑陷入險境。若不是趙濯幾人拚死相護,趙荑幾乎丟了性命。
    “之前聽聞安遠、隴北在河道郡是數一數二的武社,我才生了相請的心思。如今來看,倒是我一介女流見識淺薄了!”趙荑語氣柔柔,但說出的話卻如利劍,直刺得安、婁二人肝膽俱裂、無地自容。
    要知道,這樣的話若傳揚開來,安遠、隴北兩武社必然聲名掃地,甚至在江湖上再難立足。笑話,堂堂七尺男兒被雇主一介女流不齒,這是誅心之言。守信重諾是武社的江湖立身之本。拿人錢財,自當護得雇主周全,這是武社必須的契約精神;承下護衛之責,卻不全力施為,哪家武師如此厚顏無恥?要這樣的武師有何意義!
    “是吾等懈怠,讓五奶奶受驚!請五奶奶再給吾等一次機會,必拚死護五奶奶周全!”安昊深深躬身行禮。趙荑的身份擺在那裏,她的安危足以決定武社存亡。若當真出事,兩家侯府隨意哪位一句話,就會絕了武社存活的可能。而且趙荑不僅不能出事,還要讓她順心順意,否則即便護著她到了京裏,她如剛剛那樣幾句話,依然會斷了武社的生路。
    此時安、婁兩人心裏懊惱異常。能做了教頭,都是聰明人。武社受雇後,多會走趟好的路線。江湖就是關係網,門派兄弟、江湖朋友彼此關照,各種關係錯綜牽扯。盜匪若想一直盤踞某處,也要疏通打點各種關係。所以若武社靠山強大,盜匪便不敢輕動。拿錢護行更多靠關係,武師的手下功夫倒在其次,能看出眉眼高低的聰明武師才更得倚重。護衛途中,如雙方武力懸殊,武師多會直接棄了所護之物或人,畢竟有命才有其他,但這可不是能公開說的操作。如此天長日久時時尋求捷徑,讓眾人反失了武師最應重的信義和勇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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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願如安教頭所言!”聽了安昊的話,趙荑不置可否。她又轉向趙濯幾人:“這路上多有不便,我便不額外賞你們。待你或是你們家裏每個孩子婚嫁之時,聘禮或是嫁妝,我都會在你們備的基礎上三倍陪送。”忠心護她之人,多少銀錢的獎賞都不為過。
    趙荑說的“你”是指清淺,孩子自是趙濯等人的。她已從幾個婢女那裏得知,趙濯有一兒一女;趙沐有兩兒一女;趙渙有兩女一子。
    趙濯等人急忙俯身施禮謝過。安、婁兩教頭聽著趙荑如此大手筆的賞賜,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更深的悔意。
    趙荑換了間上房自去休息,留了趙濯等人與剛剛聞訊趕來的衙役們交涉。客棧逐漸安靜下來時,天色已大亮。趙荑睡不安穩,索性早早起身。朝食端進房間,她草草用了些,無甚胃口,遂放下筷箸,戴了帷帽,走出房門。
    從二樓看向大堂,昨晚七零八落的桌椅已經收拾妥當,牆上、地上的血跡也被衝刷幹淨。如果不是地麵尚留水漬,如果不是樓梯、廊柱還存刀劍砍過的痕跡,幾乎想象不出昨夜拚殺的慘烈。
    趙荑想想,轉身進了最初入住的上房。房間如大堂一樣,已被仔細衝刷過,看不到血跡。趙荑推開臨街破損的窗子,白日裏視野開闊,能看到周邊林立的商鋪陸續卸下門板,準備開店迎客。她低頭去看窗子下端,那裏有一樓突出的簷脊,一處已經被踩壞,露出很大一塊豁口。
    她靜靜思索片刻,回身低聲吩咐跟著的漾兒。漾兒福身出了房間,沒過多久,又折返回來,附在趙荑耳邊回稟:“奶奶,趙濯叔說樓下是兩位教頭的房間。”趙荑探身看向樓下那扇窗子,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聽不出是附和,還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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