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二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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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荑清楚自己的實力。她所學駁雜,雖擅長峨眉劍法,但與這些刀頭舔血的江湖中人完全不在同一量級。峨眉劍法講究剛、柔、脆、快、巧,她氣力不足,隻能以快、巧取勝。對方將她視作養尊處優的深閨婦人,自然輕敵,她必須出其不意才有在對方劍下逃出生天的可能。
    黑衣人距她幾步開外,她捏緊藥包,隻還未等抬手揮出,兩人已撲通倒地,露出身後剛剛收住劍勢的趙濯。
    “五奶奶如何?”趙濯毫無停頓,瞬間奔到趙荑麵前,邊轉身橫劍在胸,邊急聲問道。
    “無事!”趙荑言簡意賅。
    黑衣人和一些她並不熟悉的麵孔拚殺正酣。細看幾眼,趙荑皺起眉頭:“武社人呢?”
    一黑衣人持刀襲來,趙濯揮劍擋開,一個回旋飛踢,將來人踹出數丈。他再次收住身形,背對趙荑,擋在她身前:“沒有武社人過來,估計出事了。”
    話音未落,又有數名黑衣人飛撲而來。趙荑緊握劍柄,隻覺此次凶多吉少。趙濯挺劍迎上,劍身閃著寒光,在夜色中劃出長長弧線,掃開對方齊齊刺出的劍,直接截住黑衣人攻勢。一擊未中,黑衣人後撤半步,幾柄劍結成劍花,再次同時刺出。趙濯身子後仰,幾成弓形,堪堪避過來劍。未等對方再結劍陣,他順勢一手觸地,另一手長劍掃向幾人小腿。黑衣人未料他反攻如此迅捷,待要躲避已然不及,小腿被劍鋒掃過,瞬間血流如注。幾人身形不穩,倒地不及哀嚎,趙濯已瞬間暴起,長劍淩厲地朝著對方脖頸橫掃而過,幾顆頭顱倏地飛出,鮮血噴湧。
    趙荑死死咬住舌尖,忍住頃刻脫口的尖叫。她狠狠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眼裏唯餘凶戾,隻手裏長劍微微顫抖的劍身暴露了她此刻心底的懼怕慌急。一路行來,她見識了人命輕賤,甚至為活命而手刃他人。夜裏她難以安眠,但凡入夢也隻血海翻湧、屍骸遍地,甚至被她擊殺那人眼裏的不可思議。她知自己有創傷後的應激反應,但她不敢露出些微脆弱無助。一眾下人聽她號令,她無措,他們更無措。她死死壓抑住恐慌懼怕,隻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趙濯又擋在了她的身前,如山一般。
    趙荑忽覺麵上有濕濕的東西,伸手去抹,隻覺越抹越濕。那是她的淚!
    “五奶奶莫怕!有我在!”趙濯的聲音有種直指內心的力量。
    “還有我!”趙渙揮刀斬殺了撲向簷下的一名黑衣人,擋在趙荑右側。
    “這裏有我!”趙沐長刀擊飛呼嘯飛向趙荑的暗器,從斜刺裏衝出,擋在趙荑左側。
    趙荑手中的劍終於緩緩垂下,身子軟軟靠在堅實的牆壁上。
    趙濯友人請來的江湖豪客最終占了上風,雙方各有死傷。黑衣人被斬殺數十人,江湖客中有七八人喪生,另也有數人受了或輕或重的傷。
    趙濯忙著處理後續事宜,趙渙去查看武社一眾人等情況,而趙沐一直守在趙荑身側,防有漏網之魚反撲。
    趙荑隻用絹帕擦拭手中長劍,一下又一下,一遍又一遍,神情莫名。漾兒、清淺彼此望了望,又用眼神詢問抱刀立在門旁的趙沐。趙沐微微搖頭,兩人隻得悻悻垂眸,不敢言語。
    “回五奶奶!”趙渙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進來說!”趙荑抬頭,眼裏一片清明,似剛剛的恍惚全然不在。
    一路疾行避險,若還論那許多規矩,她已不知死了多少回,更遑論她對規矩嗤之以鼻。緊急關頭,趙濯三人以身護她時,不也沒守著規矩自稱小人?生死當口,萬事莫論。
    趙渙大步邁進門,並不上前,隻停在門口位置,拱手行禮道:“回稟奶奶,武社的人中了蒙汗藥,小人剛剛查驗過,有人把藥下到兩戶人家共用的水井,大家喝的水和用過的飯食都有蒙汗藥。”
    “我們決定住了這裏,他們才就近尋的人家吧?”趙荑聲音平靜異常。
    “是!”趙渙垂手接著說:“他們進了院子就著手起爐煮飯,下藥的人下手極快,應是在他們進去的第一時間就動了手。”
    “今晚的黑衣人裏可有輕功極好的?好到能在一眾武師眼皮子底下下藥還不被發現?”趙荑依舊不急不徐。
    “這——”趙渙微有遲疑:“沒有。至少小人未見。”說著他看向趙沐。
    “小人也未見到!”趙沐躬身答道。
    “兩戶人家可有疑點?”趙荑又問。
    “沒有。清澤親眼見那兩家有人獻殷勤,但被安教頭攔了打發出門。剛剛那兩家男人還探頭探腦問家裏可有損毀,嘀咕說如果有得賠償之類的話。”趙渙答。
    “如此看來,倒是千防萬防,最是家賊難防。”趙荑眼神冷冷掃過手中長劍,繼而又抬頭看向趙渙溫聲說道:“知你們辛苦,但沒法子,我們人手不足。還得勞煩你再去查查,看今兒個打水的、做飯的、站到井邊看人幹活的都是哪些人,再問問兩位教頭可有什麽要與我說。”
    “小人份內之職,奶奶言重了!”趙渙急忙再次躬身行禮。“小人這就去查!”說著,他退步出了房門,轉身急急朝院外而去。
    “奶奶,武社的人雖然都中了蒙汗藥,可萬一是兩家蛇鼠一窩,事先串通好,故意擺這一道,那可怎麽辦?”清淺終是沒忍住,開口問道。
    “不會!”趙荑很肯定地說。“兩家武社總教頭彼此不和,若非我堅持,他們這次不可能合作。安、婁二人都是各自總教頭心腹,除非他們同時背出師門,否則不會聯手害我性命。”而背出師門則意味著在江湖中失了立足根本,永遠被不齒,被唾棄。趙荑沒有說得那麽直白,但眾人心裏一清二楚。
    天色將明的時候,居然下了一場急雨。雨水把院落四處的血跡衝刷殆盡,也算免了大家清洗的勞累。隻不過雨水也從破瓦處直直灌進正屋裏,把屋子毀得更加不能直視。好在趙荑一直待在東側清湄等人的屋裏,倒也免了一番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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