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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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爺發了令,自是要連夜查問。老太太說身子不舒坦,沒有過來。二太太和三老爺、三太太得了消息,很快來了,隻二老爺未宿在府裏,沒有露麵。
查問很快有了結果。
荀喬的貼身婢女紅扇那個時間離了二奶奶院子,去見了二房鄭姨娘的婢女紫琯。據紅扇說,二少爺出事後,二奶奶院裏的所有下人都在找門路調開。她不是家生子,隻能找和她關係好的紫琯幫忙。鄭姨娘原是二太太孫氏的貼身婢女,情分非同一般,她就想著經由紫琯求掌家的二太太換個去處。因為沒人夜裏會尋小主子,她就服侍喬兒少爺早早上了床,看他躺下,在酉時中出了院子。離開時候求了看門的桑婆子,回來會麻煩她開門,也得了桑婆子的應承。戌時中她回來,還沒叫門就見門開著縫隙,想是桑婆子給她留的門,小聲喊了桑婆子關門,就徑直回了喬兒少爺的房間,卻見床鋪上沒人。她急忙滿院子找,也沒見喬兒少爺的影子。二爺和二奶奶這些日子沒日沒夜地折騰,所以院裏多數下人還沒睡下。紅扇急忙尋了和她關係好的幾個婢女幫忙四下尋找。院子裏沒人,她就不敢再瞞著,急忙告知了二奶奶。二奶奶又發起瘋,讓院裏的下人都出去找,結果很快在往漻園方向的一處假山下發現了一動不動的喬兒少爺。紅扇不知道少爺究竟死沒死,但看二奶奶的樣子,她嚇得不行。知道五奶奶身邊有懂醫的人,她索性死馬當活馬醫,徑直跑去漻園求救,也就有了夜半敲漻園門的那一幕。
“你為何要在夜裏去找紫琯,白日裏不能去麽?”趙荑見其他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隻能自己問。
“是紫琯姐姐說白日裏她給二小姐家的小公子趕製針線,沒有時間。夜裏不做針線才有時間和我多嘮兩句。”紅扇渾身顫抖。她知道如果喬兒少爺救不過來,她會被直接打死。
“是上次雅姐兒回來說鄭姨娘身邊的紫琯針線好,想要她給孩子做幾件貼身小衣,是我囑了紫琯做的。”孫氏說。二小姐荀雅是二太太的嫡出女兒。
看門的桑婆子戰戰兢兢地回了話,說白日裏趙荑身邊的清溪給了她一壺酒。她曆來貪杯,晚上沒忍住就喝了幾盅,結果喝多就睡了過去,沒看到有人進出院子。
清溪也很快被帶了來,說送酒是感謝桑婆子日前好幾回幫她提從大廚房領回的飯食,這個說法也得到了清瀾的肯定。她送酒得了周媽媽的許可,和清瀾一起去的。
府裏所有當夜在值的下人一一查證,結果查出各房都有不在值的情況,有婆子賭博、吃酒,有婢女和小廝私會,老太太院裏甚至有婆子被堵住,翻出了盜竊的財物。老侯爺大發雷霆,把孫氏羞得無地自容。畢竟是她管家,如今府裏一派亂象,她難辭其咎。可孫氏心裏也很是複雜,她倒是想把整個侯府攥在自己手裏,可下人身契都由各房主子握著,而每位主子又各懷心思,相互防備、算計,她立的規矩隻能約束二房的人,其他哪個能聽她調配?又何況,亂也有亂的好。她一樣可以到處安插人手,一樣可以渾水摸魚。
孫氏無論心思如何,也不敢在老侯爺麵前流露。老侯爺責令一一查明,不能有疏漏,孫氏諾諾應下。
府裏各處如篩子,想查出誰那個時間有機會傷了荀喬難上加難。趙荑心裏歎息,索性不再出言盤問。
一番折騰下來,老侯爺也傷了心,隻讓大家回去歇了,自己帶了荀放回前院,至於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白日裏,拿了侯爺的名帖,總算請來了太醫署的烏老太醫。老太醫查看了荀喬的傷勢,感歎道:“也是這孩子命大,孩子身輕,若換了成人,命已經沒了。”
老侯爺麵色沉肅,問道:“烏老太醫,孩子能醒過來麽?”
“不好說。如果能醒過來,且這幾日發燒也能降下來,孩子就真的得救了。若不能醒,唉!那就是命數如此!”老太醫說著起身去開方子。
老侯爺看著荀喬小小瘦瘦的身子,還有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臉,久久未動。
接下來的幾日荀喬反複發燒,趙荑又請了蔣老大夫和蔣小大夫進府。蔣老大夫看了荀喬傷勢,感歎孩子命大的同時,也對薈春的醫術讚不絕口。能及時出手,用銀針急救,穩定住孩子病情,這與解了幾個罕見毒性不能同日而語。蔣小大夫的眼睛就沒離開過薈春,甚至在薈春給荀喬下針時,一直跟在旁邊打下手,看得蔣老大夫一愣一愣的。自家這臭小子對自己也沒這麽殷勤過啊!
晚上有薈春看護荀喬,及時處理各種症狀,白日裏蔣老大夫、蔣小大夫日日過來看診,烏老太醫也抽時間過府查看下,適時調整藥方,荀喬的高熱總算退了下去。五日後,孩子睜開了眼睛,一時漻園裏眾人喜極而泣。幾位醫者都告誡孩子要好好靜養,以免留了病根。荀喬靠在趙荑懷裏,如一片落葉終於歸於大地,安心沉睡。看著這個小小的孩子,趙荑滿是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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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被老侯爺勒令禁止靠近荀喬,如有違背,直接關進府裏小佛堂。二奶奶到底怕老侯爺,終歸消停了些。二爺依然在不停折騰,隻不過除了二奶奶,也沒人理會他。
幾日後,荀嬛借口來看孩子,又偷偷給趙荑送來消息。連媽媽說,荀喬出事當天傍晚,歸家養病的三太太周氏的奶娘莊媽媽回了府,說身子已經大好,可以回來當差,還稟了周氏說她的兒媳送她回來,當日趕不及回家,周氏就允了她的兒媳在莊媽媽屋裏留宿。可沒過多長時間,莊媽媽的兒媳又走了,說是給三太太買糕點。那個時間太晚,即便買到,也很難趕回來,連媽媽覺得不對就留了心。當晚接近戌時末,她又看見有人進了莊媽媽的房間。衣裙一晃而過,很像她的兒媳,可身形有些高,看著魁梧。連媽媽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當夜荀放奉命查問各房下人動向時候,莊媽媽的說法是,三太太又賞了她小孫子一些銀錢,她和兒媳婦實在感激,就想出府給三太太買她最愛吃的聚福齋糕點,於是兒媳婦出了府,可看時間應該是趕不及宵禁前返回,所以沒有回來,應該是宿在客棧了。角門的婆子也給做了證,說天剛擦黑時候見人出了府。程姨娘遣人查了,確定當晚莊媽媽兒媳在距府裏最近的一條街上的客棧入住,但從入住時間來看,應是從府裏出去就徑直進了客棧,沒有往隔著好幾條街的聚福齋去。
“莊媽媽!”趙荑反複咀嚼這個名字。她覺得連媽媽的懷疑很有可能就是事實。除了大房子嗣,大房和二房便都後繼無人,三房就是最名正言順的唯一侯府繼承者。可如此明目張膽對一個那麽小的孩子下手,動手的人哪裏還配活著!
那邊三太太周氏的房裏,周氏正低聲責怪莊媽媽:“你實在魯莽!之前給你信兒讓你安排人伺機除了大房那兩個小崽子,可你實在太大膽了,怎麽能直接帶你兒子偽裝進內院?若被人發現,你就害死我了!”
“姑娘怕什麽?老奴敢這麽做,自然有把握!”莊媽媽老神在在。她是周氏的奶嬤嬤,一直稱周氏姑娘。周氏從小就很依賴她,從沒和她擺過主子的款兒,她也曆來盡心為周氏各種謀劃。“我們進府時候天已經擦黑,福哥扮成我兒媳的樣子推了板車,他媳婦直接躺在板車上,用東西遮了。我說是自己給姑娘帶的東西,沒人敢查問。而且,沒人見過我兒媳,認不得,又看得不清楚,神不知鬼不覺的。這是姑娘最緊要的事兒,我哪裏信得了旁人?姑娘也知道我那兒子身上有些功夫,靈活得很。他往那院子去原隻想先探探,不想時機實在太好,那小家夥自己跑了出來,旁邊還沒人跟著。如果不是紅扇那死丫頭太早驚動了人,直接把人扔進湖裏,事情就圓滿了。”莊媽媽有些遺憾地歎氣。“不過福哥說了,他下手很重,不死也是個傻子了。姑娘隻管放心。”
“媽媽總有理!”周氏嗔怪地說:“人可出去了?”
“自是出去了!”莊媽媽很是得意地說:“老奴還是很有些先見之明的。安排了我那兒媳婦光明正大地出去,便沒人查問。前日老奴看風聲沒那麽緊,就尋了倆小廝說姑娘賞了老奴幾件用舊的物件,讓他倆跟著我用板車推了出去。我兒子就躺板車裏,用被褥蓋了,上麵放幾件舊物,有姑娘的名頭在,誰敢攔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周氏鬆了口氣。
“姑娘隻管放寬心!您想做什麽,自有老奴幫您。姑娘就是享福的命!”莊媽媽疼惜地給周氏倒了杯茶遞過去。
“媽媽待我最好!等我做了侯夫人,我一定讓媽媽好好享享清福!”周氏接過茶盞,滿眼感激地看著莊媽媽。
“好!好!老奴等著!”莊媽媽笑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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