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死訊之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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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鋒歸總參管,他不比任何人特殊。”戈輝沒有看電文,直接說道:“戈銳雖然已經脫下軍裝,退出軍籍,但他的特殊身份檔案還在震妖峰,依然隸屬總參,依然歸你管,他同樣不比任何人特殊。”戈輝強調:“穿上這身軍裝,在禁衛先鋒軍旗下宣誓,在國防服役協議上簽字,就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任何人不能例外。”
    “換作平時,他們肯定服從命令,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不知道你還活著。”寧遠想了一下說道:“我擔心他們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聽命令,自行其事。”
    “還是我剛才說的,他們不比任何人特殊,不聽命令,軍法從事。”戈輝直言道:“我父母等著抱孫子呢,想孫子都快想瘋了,他們犯了錯誤,正好脫軍裝,回家生娃,侍奉父母。”
    “你真要鐵麵無私啊!”寧遠捏著茶盅調侃道。
    “我雖然是禁衛軍的總司令,但禁衛軍並不是我戈輝一人的,是我們十四兄弟共同的,是禁衛軍全體軍人共同的。”戈輝一臉嚴肅地說道:“我們不能搞曾國藩、袁世凱那一套,將軍隊竊為己有,更不能任人唯親,搞裙帶關係,那樣的軍隊也不會有前途,更有背我們建軍的初心。”
    寧遠重重地點頭,隻回應了一個“好”字。
    總參回複他們的電文很快發了出去。
    很快,戈鋒、戈戎、戈銳,三人分別收到了電文,措詞很生硬,提醒他們認真完成自己的任務,任務以外的事情,不要問。
    戈鋒把電文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閉著眼睛牛喘著粗氣,顯然是氣壞了。
    就在戈鋒拍桌子的時候,大山岩的手掌也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因為他剛剛看完翻譯好的電文——日軍就是一隻紙老虎。他被文章裏,對日軍當前境況的準確描述氣到了。
    大山岩非常生氣,但這次沒有咆哮,沒有暴走。
    “如果戈輝的死,沒有產生應有的效果,那麽,滿洲軍的末日確實要到了,這是我絕對不能接受的。”大山岩的聲音略顯低沉。
    兒玉源太郎放下剛剛看完的翻譯電文,他心裏也不好受,但是又能如何呢?
    “西園寺首相已經簽署了文件,再征兵20萬……”兒玉源太郎小心地說道。
    “國內還有兵可征嗎?總不能讓那些上國中的孩子上戰場吧!”大山岩還是一臉怒意:“再說,未經訓練的新兵,又能幹什麽?”
    “不是要上戰場,是為了穩固朝鮮。”兒玉源太郎輕聲道。
    “穩固朝鮮……”大山岩臉上怒意橫生,咬牙切齒地說道:“西園寺真的要放棄滿洲了?桂太郎首相的幾年心血,就要這麽付諸東流了?我滿洲軍鮮血浸透的土地,說不要就不要了?”
    “還沒有最後下結論,據說內閣還在討論。軍部的態度堅決,天皇陛下的態度堅決,所以才有新的征兵令出來。”兒玉源太郎小心地說道。
    “碰”大山岩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擰著眉毛說道:“遠水解不了近渴,滿洲軍的困境,還得靠我們自己解決。”
    “將軍所言極是,能拯救我們的,隻有我們自己。”兒玉源太郎重重地點頭,抬眼小心觀察了一下大山岩的表情,咬著牙,小心地試探道:“黑木君已經製定了經由本溪的撤退計劃,我叫他過來,給將軍詳細說明一下?”
    大山岩陷入了沉思之中,握緊了桌上的拳頭,桌子下麵同樣握緊了拳頭。
    “將軍,我……”兒玉源太郎小心地發聲。
    “叫黑木君過來。”大山岩沉聲道。
    兒玉源太郎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總司令終於鬆口了,連忙輕聲說道:“嗨依,我親自過去叫他。”
    “牙——不)”大山岩沉聲補充道:“不僅是黑木君,其他幾位也叫過來。最後的抉擇,不能沒有他們的聲音。”
    “嗨依”兒玉源太郎知道,轉機來了,這也是滿洲軍逃出生天的最後機會。
    就在滿洲軍的高層,在大山岩的指揮部開會的時候,北京紫禁城乾清宮禦書房裏,光緒、袁世凱等十幾人,也在開會。
    “……,基本情況就這樣,加上紅樓一直沒有任何回應,對具體死亡人數遮遮掩掩,我們判斷,戈輝確實在襲擊中身亡。”段祺瑞下了最後的結論,最後向光緒彎腰,表示他說完了。
    “那麽,‘紅樓一號’又是誰?那篇‘日軍就是一隻紙老虎’風格十分的戈輝,你們又做何解釋。”光緒沉聲提問。
    “陛下,臣以為,紅樓一號是誰,戈輝是死是活,其實都不重要。”袁世凱這時插話進來:“不論是哪種情況,我們暫時……或者永遠都左右不了禁衛軍,左右不了他們的經濟特區,我們要考慮的是朝廷應該如何選擇,之前的計劃肯定要有所改變,怎麽變。我們應該盡快做出決定。”
    “非要這麽急嗎?不能等一等,看一看嗎?”光緒環視著眼前的十幾人,平靜地說道:
    “就像你說的,既然我們左右不了他們,我們暫時就當個看客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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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陛下恕罪,臣確實急躁了。”袁世凱的屁股立即離開小圓凳,跪伏在光緒的桌案前,懇切地說道:“臣說‘盡快’,並不是要陛下‘立即’做出決定,但是朝廷現在,確實離不開禁衛軍,確實離不開經濟特區。如果沒有禁衛軍的支持,我們18個師的建軍計劃,就是個笑話。除了禁衛軍,沒有列強會賣給我們如此先進且精良的武器。”
    “朕所了解的並不是這樣!”光緒手掌重重的拍在榻桌案上,直接說道:“朝陽賣給你們的都是他們看不上的,或者說專門用於外銷的。”光緒逼視著袁世凱問道:“朕說的對嗎?”光緒的目光又移向鐵良:“還有你,朕沒說錯吧!”光緒的目光在袁世凱和鐵良身上掃來掃去,幽幽地繼續道:“據朕了解,他們自用的武器更加精良,還大量裝備了自動武器,這也是他們能正麵硬剛日本人而不敗的原因所在。”
    “陛下沒說錯”袁世凱連忙回答:“但是,即便是他們看不上的,也比列強的武器先進且精良。”
    “這個事情不用再議了”光緒不想再聽袁世凱辯解,直接拍板:“朕已經決定觀望了。”
    “你們給朕記住,要想走的更遠,隻能靠我們自己。”光緒嚴肅地提醒眾人:“朝陽決不能成為我們必須吸食的鴉片,最多隻能是……”光緒環視桌麵,隨手掀開紅木盒子,從裏抽出一支混合型滿江紅,夾在指尖,認真地說道:“香煙,能讓人上癮,但也能節製。”
    袁世凱等十幾人的屁股同時離開小圓凳,惶恐地跪伏在光緒的桌案前麵,異口同聲:“臣等愚鈍,謹遵陛下教誨。”
    “都起來吧!很多事兒,並不是一跪就沒事兒。”光緒隨手從桌案撿起一頁紙,遞給小太監元福:“看看這份電文,前天下午,戈輝發過來的。”
    小太監元福雙手接過電文,先送到了袁世凱麵前,輕聲道:“袁大人……”
    袁世凱接過電文,眼睛上下一掃,就遞給了坐在身旁的馮國璋,馮國璋掃了一眼,又遞給段祺瑞……。一頁電文就這樣在十幾人中傳閱,雲貴總督李經羲的形象,漸漸地在十幾人的腦子裏清晰起來。
    “具體情況,臣先向李經羲大人了解一下,然後再向陛下匯報。”袁世凱說道。
    “朕隻想知道戈輝想在那裏幹什麽?朝廷能從這裏麵得到什麽?其它的朕不感興趣。”光緒的聲音淡然,表情悠然,右手的指尖依次敲擊著桌麵。
    “臣明白,相信李大人決不會故意刁難,肯定有更深層的目的。”袁世凱恭敬地說道。
    光緒的目光移向鐵良,嚴肅地問道:“已經六天了,合並整編的事兒 ,你進行到哪一步了。”
    “回稟陛下,已經完成了三個標準旅的整編。每個標準旅5000人,下轄8個營,每個營……”鐵良開始了他的長篇介紹。
    光緒開始聽的很認真,但是很快一半的思緒就神遊天外了,飛到了氣氛緊張的朝陽。
    此時的朝陽,已經被兩個旅的武裝警察圍得嚴嚴實實,進出朝陽嚴格盤查,證件不齊,直接集中看押。如果沒有多人證明和擔保,很可能活不到過年。紅樓給他們的命令是——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跑一個。
    大街上,行人幾近絕跡,到處都是巡邏的警察和武裝警察。武裝警察像過篩子一樣,挨家挨戶的搜查襲擊者。這樣的搜查,不是一次就結束了。還有特區安全內務部、公共安全特別事務調查科、禁衛情報局、紅樓調查室等,都在或公開,或隱蔽的搜查。
    如此反複密集的篩查,除非襲擊者能做到藏於九地之下,否則,被發現是早晚的事情。所以不時會有激烈而短促的槍戰和爆炸產生,顯然是發現了襲擊者。
    武裝警察第二旅旅長蘭耀陽,麵色陰沉地坐在寶馬轎車裏,夾在指尖上的大淩河香煙,在一根接一根地變短。剛剛又犧牲了七名武警戰士,讓他心如刀絞,恨得牙根疼。該死的日本人太瘋狂,居然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嗯?”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蘭耀陽的視線裏,他推開車門,鑽了出去:“老喬!”
    正在漫無目的走路的喬恒,扭頭看到走過來的蘭耀陽,他這旅長也幹不了幾天了吧!
    “老喬,這是去哪兒?”蘭耀陽關切地問道。
    “隨便走走,想些事情,坐在辦公室裏,想不明白。”喬恒慘然一笑,解釋道。
    “不至於吧!看你魂不守舍樣子!這點打擊就受不了了?”蘭耀陽很詫異地問道。
    “該做的事兒,都安排下去了!不用我說,他們也知道該幹什麽。”喬恒輕輕搖頭,解釋道:“我在想兩代人宿命的事兒。”
    “宿命?兩代人?啥意思?”蘭耀陽有些糊塗:“咱們特區可不相信命運,隻相信拳頭。”
    “你那邊怎麽樣?我這邊已經傷了六個兄弟了。”喬恒反問蘭耀陽,他不想談宿命的問題。
    “別提了,傷了二十幾個戰士了,剛剛又犧牲了七名戰士,氣死我了。”蘭耀陽憤憤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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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幫日本人都是死士,他們就沒打算能活著離開朝陽。”喬恒無奈地說道。
    “唉——”蘭耀陽歎了口氣說道:“還是咱們的戰士缺少實戰經驗,以後在這方麵要多練練。”
    “如果我還能留在局長的位置上,就專門訓練一批,專門處理這種特別事件的警察。”喬恒輕輕搖頭,慘然道:“但這是不可能的,出了這麽大的紕漏,槍斃我都是有可能的。”
    “我又何嚐不是呢?”蘭耀陽的神色一暗:“用不了幾天,我可能就要脫軍裝了。”
    這時,一輛掛著“朝警”字車牌的寶馬轎車停在了二人近前,已經升格為刑警隊長的白大海從車裏鑽出來,先給喬恒和蘭耀陽敬禮,然後興奮地說道:“報告局長,抓到三個活的,沒來得及自殺。”
    “上車”喬恒說著,拉開後排的車門,鑽進車裏。
    蘭耀陽朝自己的司機招手,然後也鑽進了喬恒的警車裏。兩輛寶馬轎車,一前一後向警察局飛馳而去。
    “終於抓到活的了,我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蘭耀陽惡狠狠地說道。
    “這事兒,可由不得我們。”喬恒輕輕搖頭,直接給蘭耀陽澆了一盆冷水:“我是警察,你是武警,涉及到總督衙門,已經超出了我們的執法權限。”
    蘭耀陽張了幾次嘴,都沒找出合適的反駁詞匯。
    果然,當兩輛寶馬轎車駛進朝陽警察局的時候,三名襲擊者正在被抬進三輛九座版寶馬商務車裏。
    喬恒和蘭耀陽對視了一眼,果然被喬恒說中了,看來他們是真的攔不住。
    一個穿著藏青色成合裝的年輕人來到寶馬警車近前,敬禮,然後出示了證件:“特區安全內務部,需要提走三名襲擊者。未經喬局長允許,非常抱歉。”
    “不用客氣,帶走吧!”喬恒公式化的說道:“代我向你們譚主任問好。”
    “謝喬局長理解。”年輕人再敬禮,然後轉身離去,直接鑽進一輛寶馬商務車裏,揚長而去。
    “人被提走了,我就不進去了。”蘭耀陽說完推開車門,鑽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寶馬轎車上,揚長而去。
    喬恒沒有下車,而是開始了自己的思考。
    “局長,我們……就一直呆在車上嗎?”司機周攀等了半天,見喬局沒反應,於是小心地問道。
    “送我回家吧!”喬恒淡淡地說道,他現在不想回到辦公室,因為那裏很快將不再屬於自己,他就是這樣的人,不是自己的,他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喬恒一路思考著,深陷自己的思維世界,收回思緒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立身於家中了。
    喬恒自嘲一笑,或許真如父親所言,自己官心太重了,應該向弟弟喬懷學習,灑脫一點,不要計較得失。
    “他警校快畢業了……嗯?”喬恒的目光突然停在了客廳的一麵牆上:“我的畫呢?明末大家臨摹宋徽宗趙佶的《蝶飛貓撲圖》,是贗品中的贗品,因為多了一隻鼠一隻蝶,但卻是父親的最愛,誰拿走了?”
    喬恒傻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和喬恒一樣,腦子裏一片空白的是康拉德馬克。
    在康拉德馬克的視線裏,錦州港區碼頭上,到處都是穿製服的,或是端著槍,或是背著槍,應該是軍人。
    什麽情況?為什麽這麽多軍人?似乎是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件,應該是的。
    所有建築都是新的,遠處還有高樓,碼頭上的行人,穿著都很新,一點也不像窮困的樣子,這是那個一直在打敗仗,一直在賠款的清國嗎?
    船梯終於架好,郵輪上的乘客開始下船,康拉德馬克也提起行李,跟著下船。
    踩在堅硬的地麵上,就近觀察著周圍的一切,怎麽感覺比德國還要好,不,就是比德國好,起碼要比漢堡的港口好看,比漢堡的港口新。
    康拉德馬克抬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口中念叨著“上帝保佑我,能在這裏找到錢,能繼續我的研究,阿們。”
    真後悔一個人來清國,應該等弟弟小馬克一起來的,現在兩眼一摸黑,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康拉德馬克並不知道,這裏對新東西,新技術,如饑似渴,隻要你提出來,總督大人都會想辦法支持你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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