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大連大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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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拉德馬克並不知道,在遙遠的奉天戰場上,滿洲軍無數的軍官和士兵,和他一樣的迷茫,不知路在何方。
就比如此時的日軍中尉三宅大輔,滿眼迷茫。和支那軍五天惡戰,多少熟悉的麵孔倒在了衝鋒的路上。自己的軍銜從軍曹升到中尉,僅僅用了五天,速度堪比子彈,超過了過去的三十個月。
經過望遠鏡延伸後的視線裏,支那軍嚴陣以待,沒有絲毫的鬆懈。還出現了更多的機槍暗堡,想象一下支那軍密集的機槍火力,三宅大輔頭皮發麻。三十個月的日俄戰爭,多少人戰死在身旁,沒有讓三宅大輔害怕,反而這五天的惡戰,卻讓三宅大輔發自心底的恐懼。
“難爹?為什麽)難爹?”三宅大輔口中喃喃。心裏十萬個為什麽,支那軍為什麽會越打越多,之前明明都要堅持不住了,卻硬是挺到了停火。還有支那人的火力密度,簡直讓人絕望,為什麽支那人會有那麽多的自動火力?為什麽支那人的步槍能連續射擊?為什麽支那人有扔不完的手榴彈?為什麽支那人有打不完的炮彈?為什麽……
三宅大輔頹廢地放下望遠鏡,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看來又要下雪了。
“帝國這些年都在幹什麽?是躺在昔日的功勞簿上睡覺嗎?”三宅大輔自言自語道。
“帝國一直在努力,沒有人在睡覺,就連天皇陛下,也在節衣縮食,一日隻吃兩餐。”一個平靜的聲音出現在三宅大輔身後:“問題出現在對麵的支那人身上,他們走對了方向,很少犯錯,不計成本的做著正確的事情。”
“對不起,將軍閣下。”三宅大輔轉身看到黑木為楨司令官,嚇得渾身顫栗,低頭彎腰,誠懇認錯:“我剛才亂說話了,請將軍原諒。”然後又小心的提醒:“這裏是前沿觀察哨,在支那人的火炮射程之內,十分危險,請將軍立即離開。”
黑木為楨舉起望遠鏡,觀察支那軍的前沿陣地,最後無奈地歎息道:“馬上就要撤退了,我們第一軍排在第一序列,負責在前邊開路。”說完轉身離去。
“撤退???”三宅大輔聽到這兩個字,心中震驚得無以複加,馬上又萬分驚喜。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禱,無所不能的天照大神保佑,終於要撤退了,再也不想和對麵的支那人打仗了,永遠不想,我想活著,不想過早的死去。
和三宅大輔萬分驚喜,完全相反的是駐守大連的日軍曹長竹內九郎,此時正舉著白旗,立在大路中央,麵如死灰,滿眼絕望。
一個小時前,杉浦清大佐通令全聯隊,放棄抵抗,向支那軍投降。一個聯隊的兵力,無法擋住如狼似虎的支那軍,最重要的是,大連還有近四十萬日本移民。如果抵抗,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喪生在炮火之下。
竹內九郎無神地看著大路的盡頭,等待的每一分鍾,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此時,也正有六名禁衛1師的騎兵偵察小隊在向大連偵察前進。滿目蕭索的冬日裏,沒有任何值得駐足一觀的風景,更何況他們是在偵察。
“大連!大連!”中士候勇指著遠處隱約的城市輪廓激動地說道。
“激動個啥!現在又不能進去。”上士楊成良沒好氣地說道。
“大連可是個大城市,可不是大石橋和瓦房店能比的。”中士候勇不服氣地說道,對他來說,那不是城市,那是響當當地軍功。
“那又怎麽樣,照樣不是我們1、2、3、7師的對手,還有後麵的旅順,照樣拿下。”上士楊成良自信地說道。
“你們倆話真多,快點吧!別忘了我們是來偵察的。”小隊長張倫輕催戰馬,加快速度。
終於,竹內九郎的視線裏出現了幾個騎馬的人。
太遠,根本無法分辨是不是支那軍。
近了,可以確定是軍人,因為是傳說中的花軍裝,應該是支那軍的騎兵無疑了。
禁衛1師騎兵偵察小隊也看到了舉著白旗的日軍士兵,他們拉住韁繩,沒有再往前走。
視線裏,一名日軍沒有攜帶武器,舉著白旗站在大路中央,遠遠地看著他們。
“你們在這裏等著,我上去問問。”小隊長張倫說完,催馬向前,他沒想到日軍會直接投降。胯下的東洋馬看到對麵的日軍,似乎也很高興,自動的加快了腳步。
“我們……向貴軍投降。”還未等張倫拉住韁繩,竹內九郎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不對,想好了重新說。”張倫拉住韁繩。
一種發自心底的恥辱充滿了竹內九郎的全身,但他沒辦法,因為杉浦聯隊長告訴他,為了三十七萬日本移民,眼前的屈辱他必須承受。
“日軍杉浦聯隊,向貴軍投降。”竹內九郎再次說道。
“不準確,重新說。”張倫冷言道,他也不是故意為難眼前這名小軍曹,他是氣不過,多好的立功機會,就這麽沒了,想殺人都不好找理由了。
“日本滿洲軍杉浦聯隊,向禁衛軍投降。”竹內九郎重新說道,再一再二之後,再三就輕鬆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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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張倫調轉馬頭,扔下兩個字,催馬離去。
正在行進中的禁衛1、2、3、7師,很快收到了偵察隊的報告。
1師長白起氣得爆了一陣粗口,他謀劃了一路的屠殺計劃不好實施了。
1師政委歐陽赤催馬來到白起近前:“人算不如天算,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應該習慣才是。”
“那旅順大屠殺的仇就不報啦?”白起梗著脖子說道。
“方法總比困難多,到時看情況,想想辦法唄!”副師長茅小林勸慰道。
“這幫該死的日本人,真是一群軟蛋。”白起惡狠狠地說道。
1師參謀長李鞍跟上來說道:“剛剛得到‘海狼’的證實,大連旅順日軍確實投降了,他們已經放下武器,走出了軍營。正在向大連和旅順的郊外集結。”
禁衛1師進駐大連,白起獸血沸騰,殺心大起,複仇之焰,燒穿天際,直接惡狠狠地下令:“立即開始全城搜捕日本移民,不分男女老幼,全部集中到集中營,反抗者立即格殺。”
於是,禁衛1師,排成一線,就像篦子一樣,梳理大連的大街小巷。隻要是日本人,或者漢語說的不利索的亞洲麵孔,立即逮捕,集中到指定地點,湊夠1000人,再移送集中營。
持有武器的日本移民不在少數,頭腦發熱持械反抗在所難免,所以槍聲,爆炸聲,不時出現在各個位置,簡直就像是在打巷戰,而禁衛1師的戰士,都是巷戰專家。專業vs業餘,結果可想而知。
禁衛1師的戰士很快就掌握了方法,先藏在遠處喊話,讓房子裏的人舉起雙手走出來,如果不出來,不回應,立即扔手榴彈投石問路,如果還是沒回應,就再扔一顆確認,然後再上前檢察,如此反複,效果甚佳。隻是日本移民的傷亡卻在不斷增加,因為有些1師的戰士嫌麻煩,省去了喊話的過程,直接扔手榴彈投石問路。他們堅信,沒什麽是一顆手榴彈解決不了的,如果一顆不行,就兩顆,三顆,問題就解決了,從無例外。
幾年來不斷深化的國仇家恨教育,讓複仇的種子,早已在戰士的心底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現在仇人就在眼前,如果不讓他們發泄出來,不利於戰士的心理健康,所以跟在後麵的一線指揮官們沒有上前阻止,反而故意走的很慢,故意不了解前麵的情況,放任前方戰士自由發揮。
一線指揮官們也知道這樣不對,但是戰爭就是這樣,總會有很多非理性的情況出現,也允許非理性的情況出現,隻要不太出格,指揮官當個看客就好。更何況,他們最大的指揮官白起師長,非常樂於見到這樣的情況,雖然不好公開提倡,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還是能做到的。
最悲催的是日本賢機關的特工們,剛搬家才兩天,就不得不再次換地方。而且什麽都帶不走,根本沒有時間收拾,匆忙地撤出安全屋。因為禁衛1師的戰士直接省去了喊話的過程,幾顆手榴彈飛過去,直接炸塌了賢機關的安全屋。然後是充滿節奏感的槍聲,自動排好次序的兩連射,接著就出現了禁衛軍戰士的身影,躬腰碎步,平端步槍,每個槍口依次噴出兩次火光,然後從頭再來,周而複始,火力持續不斷。
北島賢一如既往地沉著冷靜,帶著賢機關的特工們邊打邊撤,隻要扛到天黑,他們就有機會撤出大連。本以為這樣能吸引禁衛軍的火力,減輕日本移民的壓力,但是,他們想錯了,禁衛1師的戰士隻是趕跑了他們,並未追擊,梳理大連的大街小巷,才是重中之重,他們隻是疥癬之疾。
大量的日本移民被驅趕到大街上集中,任何不配合的敵對行為,直接槍斃。屍體被丟路邊,以儆效尤。
坐在小酒館裏,一直在觀望的美國記者麥克,不住地搖頭,對旁邊的同伴說道:“托尼,看到了嗎?對平民開槍的軍人,都是野蠻人,他們和日軍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麥克,你知道,我是從朝陽過來的。”托尼不以為然地說道:“那些禁衛軍戰士,的確凶悍,手段狠辣,但是他們對待自己的百姓,就像兒子對待母親,弟弟對待哥哥一樣,但卻從來不拿母親和哥哥的一針一線,他們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兵,沒有之一。”
“那你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麥克指著那些槍殺日本移民的禁衛軍戰士說道。
“就像你說的,他們和日軍並沒有太多的區別。更何況他們兩國之間,有著深仇大恨,想想那些日本人為什麽移民到清國的土地上,還有那些持槍反抗的日本移民。用嘴,肯定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說呢?”托尼很公正地分析道:“事實上,我們美國軍人,占領北京時,做的比這些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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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托尼!”麥克很驚訝地看著托尼,半真半假地說道:“我不得不懷疑,你是被朝陽收買了,屁股沒有坐在我們這一邊。”
“你猜?”托尼聳聳肩,他不想辯解,毫不在意麥克半真半假地試探。
麥克看到一名禁衛1師的軍官,隻因一名日本移民表情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就抬手一槍,擊斃了那名日本移民。麥克憤憤地說道:“太過分了,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隻有野蠻人才會這樣做。”
“這就是戰爭本來的樣子,一點都不奇怪。你難道忘了,我們的先祖是怎樣對付印弟安人的,還有懸賞印弟安人頭皮的事情。”托尼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扭頭看向旅順方向,記憶回到十二年前的十一月下旬,淡淡地說道:“如果你親身經曆了日軍在旅順的大屠殺,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噢!我想起來了,你當時是克裏曼先生的助手,你和他一起親曆了日軍旅順大屠殺。”麥克突然想起來說道:“話說,他還在《紐約世界》嗎?”
“克裏曼先生是我在新聞行業的領路人。”托尼點頭說道:“想當年,我剛剛大學畢業,四處求職,到處碰壁,是克裏曼先生給了我機會,我給他當了兩年的助手,也學到了很多。”
“你是幸運的,遇到了好老師。”麥克認真地說道。
“我也這麽認為。”托尼點頭說道。
兩名美國記者一臉輕鬆地神態,雲淡風輕地談論著“別人”生啊死啊的事情。
但作為“別人”的杉浦清聯隊長,此時的心情卻重若千鈞。
如果說大連城裏的槍聲爆炸聲,讓他心如刀絞的話,那些“通通通……”噴著黑煙,拖著大炮或者輜重前進的機器野豬拖拉機),讓他產生了深深地絕望。帝國還在向挽馬化努力的時候,支那軍已經有代替挽馬的機器了,這對後勤是多大的提升啊!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差距?”杉浦清無力地跪坐在雪地上,淚流滿麵地自問:“帝國到底是錯過了什麽?還是做錯了什麽?”
杉浦清十萬個不理解,但卻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遠處驅趕嗬斥的聲音,吸引了杉浦清的目光,在他的視線裏,日本移民,男女分開,排隊走進集中營。
營地周圍拉上了和戰俘營一樣的滾筒式刀片鐵絲網,四周的高地上同樣架起了機槍,任何不軌行為,都有可能招致一片彈雨。
日已西斜,一車水煮馬鈴薯,運進了集中營,這就是今天的晚餐,美味談不上,營養肯定是不差的。
七歲的森友典子用凍得通紅的小手,捧著兩顆熱乎乎的馬鈴薯,滿眼期待地問母親:“歐嘎啊桑母親),這裏好冷,我們什麽時候能回日本?”
森友敦子看著女兒充滿期待的小眼神,十分的心疼,猶豫了再三,還是直接說出了殘酷的真相,因為她不確定還能活多久,她不想讓女兒糊裏糊塗地死去。於是直接說道:“我們在日本已經沒有家了,所以我們才來到這裏。”
“歐透屋桑父親),什麽時候回來?”典子又問。
敦子心中悲苦,卻毫無辦法,咬咬牙,直接說道:“你的歐透屋桑被軍隊抓去當兵了,在和露西亞人俄國人)打仗。”事實上,她在日本時就接到了陣亡通知。
“他們為什麽要抓歐透屋桑?他們都是壞人。”典子稚氣的聲音引起了周圍移民的注意,冷漠的目光聚焦在母女倆身上。
敦子連忙抱起女兒,岔開話題:“趁熱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類似這樣的一幕,在集中營的各處,大同小異的上演著,雖然很悲慘,但是誰讓他們不留在自己的國家,偏偏來到清國呢。
這就是她們的命運,隻能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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