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二十人會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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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人在哪兒?還在這裏?還是回農場兵工廠了?”戈輝問道。
    “沒有,還在這裏,就是他的研究小組一直在測試研究。”蕭明謙說道:“隻不過農場兵工廠那邊給的經費很少,前線指揮部會動用‘自由經費’適量補貼他一些。”
    戈輝聽後十分滿意,然後平靜地說道:“叫他過來問話。”
    戈輝與幾個師的領導繼續一問一答半個小時後,一個三十左右一身整齊利落的人走進會議室。和幾位熟悉的師領導輕輕點頭,然後主動問候戈輝:“總司令您好,我是農場兵工廠炸藥科研究組長張翼翎。”
    戈輝“嗯”了一聲,然後說道:“知道為什麽讓你過來嗎?”
    “知道,我是研究炸藥的,也隻研究炸藥,讓我過來,隻能是炸藥相關的事情。”張翼翎說道。
    戈輝指了一下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後說道:“關於大炮在極寒天氣打不準的問題,你怎麽看?還有,農場兵工廠的很多軍工專家說二三十年內解決不了,你又怎麽看?”
    “十九世紀的美國,電燈點亮不超過一小時,全世界的科學家束手無策。愛迪生團隊一次次的做實驗,打磨材料,最後用一根鎢絲擊穿行業壁壘。”張翼翎說道:“我們隻是沒有找到正確的方法,我們隻需要向愛迪生團隊那樣,不斷的試錯就行了。”
    “試錯就可以嗎?”戈輝問道:“要是這麽簡單,你的那些領導同事,會下這樣的結論嗎?”
    “我說的試錯,不是單純的字麵意思。”張翼翎立即糾正道:“不是拚人力,也不是單純地替換材料,我的意思是‘打破常規思路’,原來的路已經走不通了。”
    “打破常規思路?怎麽打破?”戈輝問道:“在我這兒,可不是說說就完了,說對了,我是真給銀圓的。”
    “這和克虜伯火炮材料創新是一樣的,別人用生鐵做炮管炸膛率高,克虜伯發明了無縫鋼管,世界火炮性能直接進階。”張翼翎道:“也就是說,還是那些東西,但要直接升一級或幾級。”
    “你有沒有稍微具體一點的想法?”戈輝問道。
    “沒有”張翼翎直接搖頭,說道:“我隻有一個大體的方向,還不知道對不對。”他說著用一邊用手比劃著一層層疊加的意思,一邊說道:“就像這樣,像用磚砌牆一樣,疊加,重組,讓發射藥在爆炸的瞬間,釋放的能量是可控的,節奏是穩定的,額……”他的一雙手在自己麵前的空氣中簡單的動作幾下後,說道:“我還沒想好。”
    這時5師長宋奇說道:“這也是我們願意拿出指揮部的‘自由經費’補貼他的原因之一。”
    “我考慮一下”戈輝沒有立即做決定,他需要和農場兵工廠的專家們溝通一下:“我離開時,你帶著團隊,和我一起走。”
    “明白”張翼翎聽後很振奮,總司令雖然沒有立即答應,但是總司令已經開始重視這件事了。這就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
    在接下來的幾天中,正裝暴徒球隊分別是禁衛6、7師,禁衛8、9師,踢了兩場友誼賽,禁衛文工團也舉行了三場演唱會,然後才離開滿洲裏前線。
    戈輝在這幾天走訪了六個師,到前線戰壕裏觀察敵情,到炊事班查看戰地夥食,檢查了野戰軍糧,飲水情況,士兵的休息環境,在長官不在的情況下,單獨向士兵詢問了很多問題。
    還檢查了張翼翎的測試報告,與張翼翎深入溝通了張翼翎提出的炸藥重組方案,戈輝不知道這個方案是否可行,但是張翼翎說的頭頭是道。
    9月30日晚些時候,戈輝,帶著張翼翎團隊登上登上俄式寬軌列車,二十四小時後,到達哈爾濱。張翼翎團隊換車回朝陽,戈輝繼續向東,他要去海參崴。
    戈輝在牡丹江、雙城子兩次停留,到海參崴進已經是10月3日深夜了。
    快速反應旅第8旅代旅長、參謀長令狐謙率領8旅的主要領導在火車站迎接。
    令狐謙在三天前就開始布防,方圓三公裏範圍內,站滿了高度警惕的快反旅戰士。
    他下達了一個自由度極高的命令,任何覺得不合理的情況出現,可以不問緣由直接開槍,可以用手榴彈探路,也可以直接用迫擊炮轟炸。
    自從出現士兵失蹤事件,快反旅不允許士兵單獨出行,必須五人同行,必須帶手槍,遇到危險可以直接開槍。
    整個海參崴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戈輝的到來更加劇了這樣的狀態。
    從專列上下來,看到所有人如臨大敵的樣子,戈輝笑了:“至於嗎?這裏是北方特區的天下,我們是主人,不是客人。”
    戈輝的淡定,與快反旅的緊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們是為了絕對安全”令狐謙坦言道:“自從發生士兵失蹤事件以來,我們與當地人的關係變得更加緊張了,他們更加敵視我們。”
    “你們手裏拿的是燒火棍嗎?槍膛裏的子彈被凍住了是嗎?”戈輝失望至極。
    戈輝直接鑽進等候在站台上的劍齒虎,去了為他準備的賓館。
    第二天上午,戈輝召見了令狐謙,詢問了海參崴的治安情況。
    海參崴的治安情況一直不錯,至少明麵上是不錯的,畢竟是軍管,畢竟這裏是北方特區的天下,快速反應旅是敢開槍的。
    關於失蹤士兵一事,一直在調查,一直在懸賞,目前還沒有結果,不確定是士兵自己走失,還是遇害了,但估計是遇害了,因為快反旅和當地人的敵視關係。
    戈輝告訴令狐謙,包括海參崴、雙城子、伯力等新收複地區,從一九零九年一月一日開始,全部解除軍管,交由特區政府管理。你們由主導,變成了輔助,隻負責應對群體性事件,以及警察解決不了的問題。
    明年四五月份會有大量的移民過來,北方大開發,需要人先進來,有人才能開發。
    快速反應旅的任務是配合警察維護治安,嚴厲打擊犯罪。
    下午,戈輝視察港口,看著蔚藍的大海,大聲說道:“歡迎回家!再也不讓你離開了,我發誓。”
    隨行攝影師將戈輝凝視大海的形象用相機定格,幾天後就會出現在《特區日報》的頭版頭條上。
    戈輝回頭指示令狐謙:“穩定是第一位的,我不問手段,不問過程,隻要結果。”
    “保證完成任務”令狐謙用大吼回應,更是在下決心。
    下午4時許,戈輝收到從歐洲發過來的消息,奧匈帝國於今天上午,宣布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正式並入奧匈帝國。
    塞爾維亞也於當天做出陳兵邊境的反應,並緊急聯係沙皇俄國,請求幫助。
    沙俄也在當天,嚴正交涉奧匈帝國,要求立即撤回吞並波斯尼亞和黑塞哥維那的決定。
    戈輝在接到歐洲電文的下一刻,就下達了主動進攻沙俄遠征軍的命令。
    滿洲裏前線的禁衛軍早就做好了準備,於當日黃昏時分,首先發起了炮戰,打得布魯西洛夫措手不及。
    沙俄遠征軍在不到三小時的時間,丟失了全部的一線陣地,二線陣地也岌岌可危。
    禁衛軍打得十分果斷,炮擊十分精準,根本不給沙俄遠征軍反應的機會。
    沙俄本來就無力支援塞爾維亞,禁衛軍的進攻行動,相當於給了沙俄人下台階的機會。
    對戈輝來說,他答應斐迪南牽製沙俄,現在他做了。他希望斐迪南答應他的也要快點送過來。
    10月5日,戈輝去了海參崴的最高點鷹巢山,俯視金角灣,還有出海口處的大島,那裏是軍用港口。
    戈輝淡淡說道:“統治東方?真是笑談!我要抹除這裏除了房子以外一切的殖民痕跡。”
    10月6日上午,天高雲淡,海參崴港口上站滿了當地人。
    戈輝站在四片防彈玻璃圍成的小空間裏,他要在這裏向海參崴的當地人發表講話。
    四塊超大的防彈玻璃,是隨著專列一起運來了。兩塊大的,前麵一塊,後麵一塊,兩塊小一點的,左邊一塊,右邊一塊,保證四個方向射來的子彈,無法在第一時間擊穿。戈輝身上也會增加一塊陶瓷材質的防彈板。總之,戈輝敢出現在這裏,還是在外麵演講,他可不是毫無準備。他深知自己的命有多值錢,深知自己背負著什麽,他決不會讓自己出任何意外。
    上午10時,演講正式開始:“大家上午好,我是北方特區總督戈輝,是腳下這片土地的真正主宰。”
    翻譯把戈輝這段開場翻譯給來到現場的所有人,很多當地人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
    戈輝繼續說道:“有些人聽了我剛才說的話,並不高興,甚至憤怒,想和我理論。我想你們都很清楚,這片土地曾經屬於誰,這裏的原住民是怎麽消失的。我很想用同樣的辦法替換掉你們,是作為人的良知告訴我不能這樣做,但是這樣的良知不是一直存在,當我被激怒的時候,良知會自動退場。”
    翻譯開始翻譯戈輝剛才的話,在場的人,很多人臉上有了沉思之色,有了權衡的表情。
    戈輝繼續講:“想離開這裏的請盡快,不想離開的要聽話,不聽話的不配呼吸這裏免費的空氣。我尊重每一個聽話的,消除每一個不聽話的。可能有人不信,沒關係,請勇敢的站出來,拿出你們的勇氣來,讓我看看。”
    聽完翻譯的所有人,臉上又有了憤怒的表情,很快有第一個人站出來。
    哢嚓,快門按下,閃光燈爆閃,那個人驚愕的表情被定格。
    “還有誰,請站出來。”戈輝大聲說道:“你們的勇氣呢?你們消除原住民時何曾猶豫過?”
    又有人站出來,不斷有人站出來,相機的快門不斷的按下,閃光燈不斷爆閃,一張又一張堅毅的麵孔被定格。
    “還有誰?走到前麵來?勇敢一點!”戈輝催促道:“你們的血管裏混入了金帳汗國的血液,從此不再是懦弱的默思科公國。”
    聽完翻譯的人,越來越多的站出來,多名攝影師為他們拍照片,由於人太多,隻能多人合影,但肯定會拍清楚臉的。
    在戈輝的幾次催促下,不斷有人站出來,站出來的人至少三千以上。
    戈輝繼續講:“從明年一月一日開始,所有人改漢姓,必須改,學校隻能教漢語,這裏不能出現任何外國文字,不願意的,就是不聽話的。”
    碰、碰、碰、碰,四聲槍響,四顆子彈從四個方向撞在防彈玻璃上,防彈玻璃安然無恙,戈輝麵色平靜,聲音平靜:“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這是你們自找的,可能很多人覺得很冤枉,是那四個槍手連累了你們。”
    戈輝最後扔下一句:“好自為之吧!”,在防彈盾牌和特勤的保護下,鑽進劍齒虎裝甲越野車,很快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裏。
    下午,戈輝直接乘專列離開,在發車前,指示令狐謙,按照片抓人,四方城的人負責接收。就這樣,在接下來的六年中,海參崴先後以遣返的名義,被帶走的超過三萬,去向不明。
    戈輝的專列走走停停,一周後才回到朝陽。
    10月13日上午,戈輝回到朝陽,剛下火車,就被請去特區長官府開會。
    北方特區二十人管理團隊的20人全部到場,在寧甘青的黃星,專門回來開會。
    黃星一周前就回到了朝陽,一直在等戈輝回來開這個會議。
    “開會吧!”看戈輝落座,孫再芝直接說道:“北方特區現在麵臨著嚴重的財政壓力,債務高聳,應付賬款達到十幾億銀圓,我們隨時都有可能崩盤,我需要大家共同決定,怎麽做?往哪兒走?”不算海軍炮彈的錢,由軍方私控。)
    “先把在建工程停了,先減少支出。”陳懷寧說道。
    “同意”卓越直接表態。
    “我也同意”胡又瑉也表態。
    接著一連串的“同意”,十九人裏,除了孫再芝、寧遠、書同文、黃明禮、夏洛,沒有表態之外,其他人都表示同意陳懷寧的意見。
    “發債,上次開會不是說了嘛!”戈輝直接說道:“30億海軍建設債,當然,不是全用在海軍。”
    載洵說道:“萬一沒人買呢?現在可不是發行戰爭債時的生死存亡。”
    “是啊!上次的戰爭債還沒還呢,又借海軍建設債,人家還會像上次一樣買賬嗎?”奕匡附和道。
    “先發債,能賣出多少算多少,盡量堅持。”戈輝說道。
    “那要是堅持不下去呢?”張翼問道。
    “凡事要往好處想,我們一定能堅持下去。”戈輝認真道:“剛才孫先生問——怎麽做?往哪兒走?”
    戈輝仰靠在沙發上,一臉淡然地繼續道:“我的答案是向內求,向外走。”
    向內求?向外走?聽到戈輝的六個字,十九人都開始思考。
    戈輝解釋道:“向內求,增加科技和工業投入,苦練內功,進一步提高生產力,提高產品種類和數量,精益生產,嚴格要求細節美學、品質與可靠性,讓特區製造更具競爭優勢,更有含金量,成為高品質的代名詞。我們必須在更短的時間內,比如十年內,完成更大範圍內的產業結構調整,也就是由農業國變成工業國。”
    “你說的很好,描繪的也很好,但是工業化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換成哪個國家都一樣。”黃星說道:“步子走的太急,很容易出問題,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戈輝當然沒法說,前毛熊國能用十年基本實現工業化,所以特區也行。
    “再說向外走,在苦練內功的基礎上向外走。”戈輝繼續道:“讓我們的產品走出去,與列強真刀真槍地爭奪市場。我們用產品換軍艦也是這個目的,看似中了英國人的甜蜜陷阱,實際上是讓他們幫我們把產品推銷出去。我們的軍工產品和汽車就是苦練內功的結果,先是得到歐美各國的認可,接著亞洲和非洲地區的國家,也看上了我們的汽車和軍工產品。”
    看到之前支持停工的人點頭,戈輝繼續道:“我們已經在汽車工業和軍火工業上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我們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我們隻需要堅持下去。雖然很危險,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但這對我們來說,這並不可怕,因為我們堅信,我們能一直堅持下去,直至成功。”
    哎——宋孝仁歎口氣道:“積極地思考問題是對的,保持樂觀的心態也是對的,但是我們現在麵臨的問題,可不是積極思考,心態樂觀,有信心就能度過的。建設新奉天,超級環,還有那些在建工程,保守地說,至少需要二十個億。倭國人賠給我們的七億兩白銀,變成銀圓填進去,連水花都沒看到一個。我不知道後麵還需要多少個七億兩。”
    “那又怎麽樣?這些銀圓都花在了刀刃上,花在了工業上,花在了農業上,花在了教育上,花在了科研上,還花在了基礎設施建設上。”戈輝說的擲地有聲:“我承認我很激進,想盡可能快的全部擁有,我知道你們不理解,我為什麽這麽急迫。”
    剩下的十九人中,連寧遠都點頭了,他們都認為戈輝太著急了。
    “先不說對錯”奕匡說道:“我們一但失敗了,會有無數人破產,他們接受不了,可能會死人。我想說,你在不顧一切的往前跑的時候,考慮一下其他人,他們可能跟不上你的腳步。”
    “建設國家是以百年為單位計算的”孫再芝說道:“我們不必急於一時,機會再好,沒實力接住,那就不是好機會。”
    戈輝重重點頭,把聲音放平緩,繼續道:“我的確不想錯過這個大時代,對北方特區來說,這是最好的時代。歐美的主要列強,對我們並不十分敵視,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合作。我相信以後不會再有這是廢話,曆史不會重來),所以我不能撒手,豁出命來抓住。”
    “你的意思是,我們與歐美列強的關係,以後會變壞,甚至敵對?”陳懷寧說道。
    “確實如此”戈輝重重地點頭,然後說道:“像我們這樣的大國,如此多的人口,燦爛的曆史文化,重回巔峰幾乎是必然。”戈輝環視眾人,問道:“你們覺得歐美列強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出現嗎?願意看到我們重新主宰亞洲甚至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