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而複返的呆呆王似乎與林杉麵前的瑪狃拉相識。
    瑪狃拉憤恨地看著那隻呆呆王，胸口快速起伏，尖銳的長爪磨得火花四濺，卻絲毫不敢動手。
    呆呆王隻是微笑靜立，豁然地露出柔軟的胸脯，一點都並不在意那隻瑪狃拉咄咄逼人的尖爪。
    從氣勢上看，呆呆王顯然更勝一籌。
    但是，林杉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這隻瑪狃拉是天王級的精靈，而呆呆王恐怕連精英級都沒有。
    在這樣巨大的實力差距下，為什麽呆呆王敢和瑪狃拉對峙？
    更出乎林杉意料的是，這場無聲的對峙以瑪狃拉落入下風為結尾。它粗聲粗氣地哼了一聲，跳回木屋上方的冰層，再不管林杉。
    呆呆王不慌不忙地轉身離開，示意林杉跟上它的步伐。
    “走吧，小家夥。”
    林杉拿不準這隻呆呆王的態度，隻好先小心翼翼地跟在它身後，不發一語。
    “你是從外麵來的吧？”
    “嗯。”
    這麽快就被發現了？林杉悚然一驚。
    “我的那些老朋友們可不會主動來這裏。況且，我也從沒見過你。”
    呆呆王似乎能看穿林杉的想法，它直接解答了林杉的疑惑。
    “進化了多久？”
    “一天。”
    “難怪。下次不要再在背後跟蹤了，我們頭頂的大舌貝又不是死的。”
    呆呆王腦袋上的白色海螺王冠動了動，似乎在表示同意，兩隻扁菱形的小眼睛從海螺複雜的紋路中睜開，衝他投以鄙視的目光。
    林杉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呆呆王頭上的大舌貝在進化過後身體會反轉！也就是說，它們背後是有眼睛的！
    自己這一路躲藏跟蹤毫無意義，在大舌貝的眼中，他的行為跟掩耳盜鈴沒什麽區別。
    作為第一代百變怪，林杉一直自信自己的變身萬無一失，但這次的失誤為他提了醒。
    這種合體進化的寶可夢是不能被他的變身完美複製的。他以後應該更謹慎一些。
    既然被看破了，林杉也不矯情，索性直入正題。
    “為什麽幫我？”
    “好久沒見到你這樣的小家夥了，新奇而已。”
    “瑪狃拉說，你們在這裏挑選可以進化成呆呆王的大舌貝？”
    “不錯。”
    這條冰之隧道很長，呆呆王有足夠的時間一一回應林杉的問題。
    在它看來，林杉是冬澤族新抓進來的呆呆王，未來也隻能和它一樣困於這小小的冰洞，這些問題林杉遲早會知道的。
    “我們被人類囚困於此，這條冰之長廊上居住的狃拉一族就是負責看守我們的衛士。你剛剛見到的瑪狃拉就是它們一族的族長。”
    呆呆王沉穩的聲音在這條冰之長廊中回蕩，林杉順著它的目光向上看，仿佛可以看見頭頂交錯的冰柱間有無數黑影攢動。
    “人類會給我們食物、娛樂，而我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為他們挑選資質優異的大舌貝。”
    “就是那些奏樂的大舌貝？”
    “不錯。”
    “要怎麽挑選？”
    林杉很疑惑，根據他前世的知識，呆呆獸進化成呆呆王的關鍵明明是王者之證，怎麽變成大舌貝了？
    “憑你的喜好。你是呆呆王，你看中的自然是優異的。”
    林杉和呆呆王已經走到了隧道的盡頭，此刻那些冰係精靈們還在冰洞中奏樂起舞，呆呆王帶著林杉向那些拚命敲響甲殼的大舌貝們走去。
    大舌貝們看見林杉和呆呆王走近，紛紛瞪大了眼睛將甲殼敲得更加響亮，卑微的眼神像是街邊乞食的野狗。
    “不過不要一次挑中太多，物貴在精，這個道理我想你應該明白。”
    粉色的短粗手臂在大舌貝們的頭頂拂過，那些紫色甲殼中的黑色軟體動物急迫地隨著呆呆王的手臂晃動，似乎巴不得衝破甲殼、飛進它的手裏。
    呆呆王收回了手，大舌貝們有一瞬間失落，繼而看準林杉，把節奏敲得更加響亮了。
    “它們為什麽這麽渴望被選中？”
    “隻要被我們挑中，就能過上如同我們現在一樣不愁吃喝的生活，不好嗎？”
    在說這句話時，呆呆王從樹果堆中舉起一顆樹果，用念力將它懸浮在空中，“嘭”地一下將它炸裂成一朵迷你煙花。
    其他呆呆王見這煙花有趣，也紛紛用念力抬起樹果，讓它們在天上炸開。
    迷唇姐和乘龍們也歡呼著加入狂歡，它們將高腳杯中的果汁揮灑上天際，降下一場繽紛美味的煙雨。
    這些無所事事的精靈們就在這無盡的食物中縱情聲色，無憂地度過了不知多少歲月。
    可是，林杉卻從這些肆意享樂的精靈臉上看出了一種令他毛骨悚然的僵硬，似乎“不愁吃喝”的生活已經敲碎了它們的脊骨、吸食了它們的精神，將它們變成了某種隻會笑的玩偶。
    再看那些勤奮奏樂的大舌貝，它們眼中盡是樹果和果汁的倒影，卻偏偏克製著自己繼續手中的活計，在這片美味的降雨中也保持著整齊的節拍，像是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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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不睡覺嗎？”
    林杉扯著嗓子衝呆呆王喊，這些精靈們的歡呼聲太大，必須要大聲喊才能和對方交談。
    “你困了？進冰湖向南遊三百米，那裏就是我們休息的洞穴。”
    林杉一猛子紮進水裏，躲避洞中的喧鬧。
    他並不是真的困了，而是認為呆呆王對他有所隱瞞。
    呆呆王說，他隨便選一隻大舌貝就可以選中讓普通呆呆獸進化成呆呆王的大舌貝，因為這是呆呆王這個種族的能力。
    林杉大概有九成把握這是謊言。
    首先，如果真的是呆呆王的直覺，那麽冬澤族不會給這個冰洞裏的呆呆王們這麽好的生活條件。
    它們不需要訓練，也沒有什麽實力。如果真的隻是靠“挑選大舌貝”這項絕技為生，為什麽冬澤族不精心訓練一隻呆呆王來做這件事，而要豢養這麽大一個族群？
    其次，呆呆王在麵對瑪狃拉的威脅時曾說“殺了我們，剩下的一隻也會自殺，你又不是沒有試過”，也就是說瑪狃拉曾經殺死了這個冰洞裏的所有呆呆王。
    現在的這一批呆呆王是冬澤族後來重新引入的。
    也就是說，重點不僅是呆呆王這個種族，還有這個冰穴本身。
    這裏一定存在某種特殊之處，讓冬澤族不能放棄這塊寶地。
    最後，這個冰穴裏並不隻有呆呆王這一個種族。如果按照呆呆王的說法，隻有呆呆王才能挑選出有潛力的大舌貝，那麽其他的精靈是做什麽的？它們憑什麽也能在這裏躺平享受？
    疑惑越滾越大，像順著山坡直衝而來的雪球，壓得林杉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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