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相互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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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杉頭痛欲裂地起床,他發現自己昨天想著想著就睡著了,既沒有變回原型恢複能量,又沒有枕枕頭、蓋被子。
現在身體疼得厲害。
昨天晚上超夢那一吼,讓自己的腦袋差點被超能力震碎了,不愧是未來的神獸。
此刻,鏡子中自己的臉色比死去的小愛還難看許多。
有關複活的謎團沒有解開,林杉的太陽穴隱隱作痛,但還是無法製止自主運作的大腦。
沒見過的精靈……
小愛昨晚的用詞讓林杉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如果說索羅亞克的主人不認識百變怪,將它們稱為“沒見過的精靈”還好。
但是,小愛和富士博士是肯定認識百變怪的,他們怎麽會稱呼東部海岸的精靈為“沒見過的精靈”呢?
而且小愛說那些精靈才是真正複活的亡靈……
林杉想起索羅亞克的訓練家也曾經把那些精靈描述為“煙霧”,難不成真的是亡靈?!
清晨的洗漱並沒有理清林杉的思緒,反倒讓腦子更加混亂。
火恐龍正抱著尾巴歪倒在床腳睡覺,林杉無意驚醒它,躡手躡腳地換衣服,突然發現窗框上有一個把自己半吊起來的娃娃,嚇得林杉差點把衣服扔了。
“謎擬丘,你在幹嘛?!”
“想活……錯了嗎?”
帶有波克基斯花紋的皮卡丘玩偶頸部被謎擬丘從內側抓緊,另一端不知被哪來的絲線勾住,正好掛在窗框的拐角,遠遠看去像是一隻上吊自殺的皮卡丘。
“沒錯沒錯,小祖宗,你嚇死我了。”
林杉趕忙把那條絲線解下來,把不知上吊了多久的謎擬丘抱到床上。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不喜歡小愛,對吧?”
謎擬丘沒有回應,隻是安靜地縮在柔軟的被褥裏,雪白的皮卡丘也低下了頭。
“我不喜歡富士博士和不喜歡小愛的原因一樣,他們在相互折磨。”
“折磨?”
皮卡丘輕輕抬頭,似乎有了傾聽的欲望。
“嗯,富士博士想要複活小愛,但他並不在意複活的是新生的靈魂還是小愛,他隻是執著在‘複活’這件事上。生命科學原本就是他的研究方向,小愛的死亡隻是一個導火索,讓他對自己的研究更加執著而已。”
“……那,小愛呢?”
“這更簡單。 你見過小愛的屍體了吧?它被超夢的生命能量孕養了許久,看起來如何?”
“很健康。”
“如果要你附身進她的身體,難嗎?”
“不難。”
雪白的皮卡丘僵直了,它似乎想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事情,巴掌大的小身體顫抖不止。
“我想也是。昨天,我變身成耿鬼的時候,就能感覺到可以輕易附身小愛的身體,那麽,小愛她自己為什麽不附呢?”
“身體已經健康,那具肉體裏還沒長出魂魄。隻要她願意,她隨時可以附身,和父親團聚。就算那具身體支撐不了太久,她父親也可以為她製造無數個軀體。她為什麽不這麽做呢?”
謎擬丘已經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了,它顫抖著舌頭,竟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說不出口。
林杉歎了口氣,將手掌輕輕覆在謎擬丘的後背,為它提供一絲人類體溫做支撐。
看來生前是個很單純善良的孩子啊……
這樣想著,林杉替它說出殘忍的真相。
“她就是不想附身而已。”
“一開始,我也以為那具身體可能有問題,或者夏伯的實驗出了問題。”
“直到昨天看了火箭隊的資料,結合她的反應,我終於懂了她的執念。”
“她就是喜歡看她父親為她傷神的樣子而已。”
“根據火箭集團的調查報告,富士博士在小愛死亡之前一直醉心研究,很少回家,小愛一年也見不到父親幾麵。”
“小愛的靈魂,是因為父愛缺失的執念才停留在這世間的。”
“所以,不論富士博士創造了多麽完美的條件,真正的小愛也不會複活。”
“她留在這裏的原因,就是要看著富士博士為了她而痛苦。隻有這樣,她才能確信,父親是愛她的。”
火恐龍不知什麽時候醒過來了,它聽到林杉在窗簾遮掩的清冷晨光下陳述了一通駭人聽聞的推理,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兩隻龍爪一鬆,尾巴就掉到了地上。
米白色的地毯在火恐龍的腳下燃起絲絲縷縷的青煙,因為溫度不高,火恐龍並不覺得疼痛,隻隱約察覺房間更加溫暖了,正好緩解了它心中剛剛泛起的寒意。
“人類……真可怕。”
謎擬丘在聽完林杉的推測後隻覺得全身冰冷。
它打了個哆嗦,沒有想到成為幽靈的自己也能再度體驗這種毛骨悚然的驚詫感。
“也不都是可怕的啦……曹!”
不知從哪裏傳來了一股化學纖維的味道,林杉低頭一看,發現旺盛的火焰都要燒上床單了!
他下意識地尋找身邊的物品,視線快速掃過桌上的水杯,一把抓起,迅速傾倒在地毯燃燒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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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杯中剩餘的液體有限,並未完全撲滅火焰。
“謎擬丘,小心,離遠點!”
眼見著火焰要竄上床鋪,林杉立刻把謎擬丘抱進懷裏。
雖然知道皮卡丘玩偶已經被謎擬丘改造成了它們一族的專有裝備——畫皮,但是萬一真的燒壞了,林杉找不到替代品啊!
隨手抓起床上一塊厚實的被子,朝著火源重重拍下。
被子覆蓋的那一刻,火焰發出一聲低沉的“噗”聲,因暫時缺氧而被壓製下來。
然而,還是有細小的火苗在被子下悄悄地蔓延,火光在被子底部慢慢擴散。
林杉看到火恐龍驚慌失措的樣子,逼迫自己強行鎮定。
“火恐龍,抱好謎擬丘,離遠點!”
空氣中的煙霧愈發濃烈,林杉隻好將謎擬丘塞進火恐龍懷裏,無視體力透支的虛弱,迅速變身為大木博士後院的水箭龜。
背上兩隻炮管齊發,瞬間就把地毯四周都淋了個濕透。
“呼……”
重新變回人類的林杉一屁股坐到地上,隻覺得太陽穴嗡嗡的發響,從頭到腳無一處不酸軟。
被燒毀的地毯一角化作焦黑的織物,形狀不明的纖維隻需輕輕一碰,就沾了滿手黑灰。
這得賠多少啊……
林杉仿佛看見剛到手的獎金正長著翅膀和自己排隊say goodbye。
“林、林杉,對不起。”
火恐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它抱著謎擬丘和自己的尾巴,乖乖在林杉身邊立正站好,連抬頭都不敢。
“好啦,沒事,不是你的錯。昨天晚上我直接睡著了,沒把你收回球裏睡覺,是我的疏忽。而且聯盟的建築標準可是要求防火防水的,夏伯這妥妥的豆腐渣工程!連消防裝置都沒有!舉報他!”
林杉故意做出浮誇的表情,安慰可憐兮兮的火龍。
一人一龍都沒有注意到,謎擬丘看著臉上沾滿焦灰、眼圈烏黑的林杉,怔愣原地,如遭雷擊。
那個熟悉的影子終於突破生死的界限,從前世模糊的記憶中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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