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破曉雙手死死攥著方向盤，眼睛時不時瞟向副駕，又焦躁地看向前方路況，嘴裏反複念叨著：
    “怎麽會這樣……剛才還好好的……”
    李凡靠在椅背上，姿態放鬆，目光落在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上，對高破曉的碎碎念充耳不聞。他知道，高家老爺子的情況，恐怕比電話裏說的還要麻煩。
    車子一個急刹，停在一處頗有年代感的四合院門口。
    朱漆大門，門口蹲著兩隻石獅子，透著一股子沉穩厚重。
    高破曉幾乎是滾下車的，踉踉蹌蹌衝進院子：
    “爹！爹！我回來了！”
    李凡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走進院門。
    院子裏已經站了不少人，神色各異，但都透著一股凝重。
    正對著主屋的台階上，站著兩個中年男人，一個穿著唐裝，麵容與高破曉有幾分相似，但更顯方正威嚴；另一個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眉頭緊蹙。
    “老三！你還知道回來！”
    唐裝男人看到高破曉，語氣帶著幾分責備，
    “整天在外麵瞎混！老爺子病成這樣，你……”
    “大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戴眼鏡的男人打斷他，看向高破曉，語氣也帶著焦慮，
    “你快進去看看吧！”
    高破曉也顧不上跟哥哥們爭辯，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主屋。
    李凡目光掃過院內眾人，最後落在主屋門口。
    那裏站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穿著對襟白褂，背著手，神情肅穆，旁邊還有幾個像是助手或弟子模樣的人，大氣不敢出。
    屋內，傳來高破曉壓抑的哭喊聲。
    過了一會兒，唐裝男人和眼鏡男人也走了進去。李凡想了想，也抬步跟上。
    主屋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中藥味，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
    一張古樸的木床上，躺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麵色灰敗，雙目緊閉，胸口隻有微弱的起伏，若不是旁邊的儀器還顯示著生命體征，簡直像個已經離世的人。
    床邊圍滿了人，高破曉跪在床前，抓著老人的手，泣不成聲。他大哥二哥站在一旁，臉色陰沉。
    那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搭著老人的脈搏，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片刻後，他收回手，輕輕搖了搖頭，對高家老大和老二沉聲道：
    “準備後事吧。”
    短短五個字，如同驚雷炸響！
    屋子裏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高破曉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老者：
    “倪老！您……您說什麽？！我爹他……他前幾天不是還說好轉了嗎？！”
    倪老瞥了他一眼，語氣帶著幾分醫者的冷漠和權威：
    “那是回光返照。老爺子早年受的內傷太重，根基已毀，這些年不過是靠著珍稀藥材吊著一口氣。如今油盡燈枯，氣血衰敗，五髒六腑功能幾近衰竭，已經是……藥石難治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高破曉情緒激動，
    “倪老！您是華夏中醫泰鬥！您一定有辦法的！求求您！再想想辦法！”
    倪老歎了口氣，帶著一絲悲憫：
    “高館主，節哀順變。老夫行醫一生，從未妄言。現在……讓老爺子安安靜靜地走，或許是最好的選擇。抓緊時間，見最後一麵吧。”
    高家老大和老二臉上也露出絕望之色，高老大更是狠狠瞪了高破曉一眼，似乎在怪他剛才的失態。
    整個房間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隻有低低的啜泣聲響起。
    就在這時，一個平淡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這片沉痛。
    “我能救。”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聲音的來源。
    高破曉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看向李凡，眼中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但其他人，尤其是高家老大和老二，還有那位倪老，卻是臉色一變。
    “你是誰？！”
    高家老大厲聲喝問，眼神銳利如刀，
    “這裏是高家！豈容你胡言亂語！”
    “就是！”
    高家老二也推了推眼鏡，語氣不善，
    “倪老都說了爹他……他已經不行了，你一個毛頭小子，憑什麽口出狂言？！”
    倪老更是冷哼一聲，捋著胡須，斜睨著李凡，眼神裏充滿了不屑和譏誚：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老夫診斷過的病人，豈容你一個黃口小兒質疑？你是哪個醫學院畢業的？師承何人？懂不懂什麽叫尊重前輩？”
    他這番話，帶著居高臨下的質問和濃濃的優越感。在他看來，李凡這種行為，無異於跳梁小醜嘩眾取寵。
    “大哥！二哥！倪老！”
    高破曉猛地站起身，擋在李凡身前，語氣急切卻又帶著無比的堅定，
    “這位是李先生！是我請來的！他的本事……你們無法想象！請你們相信我一次！讓李先生試試！”
    “老三！你瘋了？！”
    高老大怒道，
    “爹都這樣了！你還找個來曆不明的小子來胡鬧？！你想讓爹走都走不安穩嗎？！”
    “破曉，別胡鬧了。”
    高老二也皺著眉勸道，
    “倪老的話你沒聽見嗎？這已經不是醫術能解決的問題了。我們……”
    “我不管！”
    高破曉打斷他，眼睛有些發紅，
    “爹還有一口氣！就不能放棄！李先生他……他真的有辦法！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試！出了任何事，我一個人承擔！”
    他轉過身，對著李凡，深深鞠了一躬：
    “李先生！求您！救救我爹！”
    高家老大和老二看著狀若瘋狂的弟弟，又看看床上氣息奄奄的父親，再看看旁邊一臉不屑的倪老，以及那個神色平淡得過分的年輕人，一時之間也有些猶豫。
    倪老都束手無策了，還能怎麽辦？死馬當活馬醫？可萬一……
    倪老在旁邊冷冷地看著，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他倒要看看，這小子能玩出什麽花樣。等下出了事，看這高老三怎麽收場！
    最終，高老大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麽艱難的決定，沉聲道：
    “好！就讓你試試！但是小子，我警告你！如果你隻是嘩眾取寵，或者把我爹……那我高家上下，絕饒不了你！”
    李凡沒理會他的威脅，也沒看旁邊冷笑的倪老，隻是對著高破曉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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