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伸出手，手指搭在老人枯槁的手腕上，閉目片刻，又翻開老人的眼皮看了看，最後手掌輕輕按在老人心口位置。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情況比想的要糟。”
    李凡收回手，語氣平淡，
    “五髒衰敗，生機斷絕，大半個身子都已經被死氣纏繞，離徹底咽氣，也就一線之隔。”
    此言一出，高家老大和老二臉色又難看了幾分。他們雖然不懂醫術，但也聽得出這話裏的意思——沒救了，徹底沒救了。
    剛才倪老說準備後事，看來並非危言聳聽。
    高破曉剛剛燃起的希望，又被這一盆冷水澆得透心涼，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來。
    大哥二哥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絕望，看向高破曉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埋怨。
    倪老在旁邊捋著胡須，嘴角那抹譏諷更深了。
    “不過，還能救。”
    李凡不緊不慢又補充了一句。
    “什麽？！”
    高家老大猛地抬頭，眼睛瞪得溜圓，厲聲道：
    “小子！你耍我們玩呢？！”
    高家老二也扶了扶眼鏡，語氣嚴厲：
    “倪老都說了藥石罔效，你一會兒說糟，一會兒說能救，到底安的什麽心？！”
    隻有高破曉，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眼中重新爆發出光彩：
    “大哥！二哥！李先生說能救，就一定能救！我信他！”
    倪老終於忍不住嗤笑出聲：
    “狂妄！真是狂妄！老夫行醫五十年，從未見過如此生機斷絕之相還能逆轉的！年輕人，牛皮不是吹的，你知道‘死氣纏繞’意味著什麽嗎？那是閻王爺在……”
    他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李凡已經動了。
    隻見李凡手腕一翻，一套細長的銀針出現在手中，寒光閃爍。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手指如飛，快得隻剩下一片殘影！
    “咻咻咻——”
    破空聲微不可聞，一根根銀針精準無比地刺入高老爺子周身大穴！
    膻中、氣海、關元、百會……
    倪老臉上的譏諷僵住了，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微張，看著李凡的動作，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景象！
    他自己就是針灸大家，自然看得出李凡這手法的恐怖之處！這哪裏是凡人能有的針術？！
    高家老大和老二也看傻了眼，雖然不懂門道，但光看這架勢，就絕非尋常！
    然而，更讓他們魂飛魄散的一幕發生了！
    隨著最後一根銀針落下，李凡雙手平伸，隔著半尺距離，對著床上的高老爺子虛虛一抬！
    下一秒，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高老爺子那瘦骨嶙峋的身體，竟然……竟然緩緩地、平穩地從床上懸浮了起來！離床麵約莫一拳之高！
    “！！！”
    整個房間落針可聞！
    高家老大、老二、高破曉，還有旁邊倪老的幾個弟子，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隔……隔空禦物？！
    這他媽是醫術？這是神仙手段吧？！
    高家老大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猛地扭頭，一把抓住旁邊同樣呆若木雞的高破曉，壓低聲音，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老三……這……這位李先生……他……他到底是什麽人？！”
    高破曉也是第一次見到李凡施展這等手段，震撼得無以複加，但聽到大哥問話，他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用力點頭，聲音帶著無比的篤定：
    “大哥！我說了！李先生是高人！是真正的高人！”
    高家老大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父親，又看看一臉平靜仿佛隻是做了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李凡，心中的懷疑、憤怒早已被無邊的震撼所取代。他沉默了，隻是死死盯著李凡的動作。
    李凡對周圍的反應恍若未聞，雙手緩緩牽引，真元透過銀針，小心翼翼地梳理著高老爺子體內紊亂衰敗的氣機，驅散那股濃鬱的死氣，同時引動一絲微弱的生機。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且耗費心神的過程，陰陽逆轉，奪天地之造化，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房間裏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漸漸地，眾人看到，懸浮在半空中的高老爺子，那灰敗如死人般的臉色，竟然慢慢泛起了一絲微弱的紅暈！雖然依舊虛弱，但那不再是死氣沉沉的灰白！
    那股彌漫在屋內的腐朽藥味，似乎也在慢慢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帶著草木清香的生機！
    又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李凡額頭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緩緩收回雙手，懸浮在半空的高老爺子也平穩地落回床上。
    李凡屈指一彈，插在老人身上的數十根銀針仿佛受到召喚，“嗖嗖嗖”盡數飛回他手中。
    他隨手將銀針收起，走到旁邊洗了把手，擦幹，然後轉身，對著目瞪口呆的眾人，扔下一句平淡的話：
    “好了。”
    好了？
    就……好了？！
    所有人都懵了，看著床上依舊閉著眼睛，但臉色明顯好轉許多的老人，又看看李凡，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這……這就好了？”
    高家老二忍不住喃喃自語。
    倪老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也顧不上失態了，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前，手指顫抖著搭上高老爺子的脈搏。
    一瞬間，他臉色劇變！
    脈象……脈象雖然依舊沉弱，但沉穩有力，哪裏還有半分之前的油盡燈枯之相？！
    那股縈繞不散的死氣，竟然真的消失了？！
    他又連忙檢查瞳孔、呼吸……
    片刻之後，他猛地轉過身，對著李凡，深深地、恭恭敬敬地……九十度鞠躬！
    “老朽……老朽有眼無珠！先前多有冒犯！請李先生恕罪！”
    這位在中醫界地位尊崇的泰鬥，此刻聲音發顫，臉上寫滿了震撼和愧疚，
    “先生此等奪天地造化、逆轉生死的通天醫術，老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今日得見，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朽……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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