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波卻沒有停下來，他喝了口礦泉水，接著說道：“既然剛才我舉了老師的例子，那幹脆就再舉一下。”
    “就拿老師你來說吧，我認為你今天來給我們上課，除去學校的硬性要求外，是出於自身的職業道德，而非良心。”
    “假如今天這堂課，你因為路上堵車，或者突然有事來不了。你沒能給我們傳授知識，那你心裏肯定會不好受，對不對？”
    老師點了點頭。
    覃波接著說道：“可要是今天突然下了暴雪，外麵走不了路，學校放假。你同樣不能來給我們上課，那你心裏還會不好受嗎？”
    老師沒來得及回話，覃波立馬說道：“你不會，不止你不會，學校的老師幾乎都不會。”
    “因為前年冬天的時候，真地下了一場暴雪，學校也真地放了假。那一天我出門，路上看到的老師全都臉上帶笑，像是過年。”
    “假如老師有良心，那麽不管下沒下暴雪，隻要沒給同學們上課，心裏都會不好受的。”
    “可實際上並沒有，同樣是沒有上課，沒下暴雪，老師心裏難受。下了暴雪，老師像是過年。”
    “難道說老師的良心，跟天氣狀況有關係？”
    “還是說老師都是兩麵三刀，把良心喂了狗？”
    “很顯然不是，根據我的觀察，咱們學校的老師都很負責任。”
    “所以說，良心這個東西，就是不存在。老師也好，醫生也好，遵守的隻是職業道德。”
    “誰要是不同意，以後下暴雪，就讓他一個人出來上班。”
    覃波說完，整個班的人都愣了。
    隨後有個不嫌事大的同學，站起來用力地鼓起了掌，他一邊鼓，一邊高聲道：“說得好，說得妙，說得呱呱叫！”
    覃波很有風範地揮了揮手：“低調，低調。”
    “叮叮叮……”
    恰好這時候，下課鈴響了。
    年輕的女老師強壓下臉上的尷尬，收起課本，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她要回去好好想想良心的事情，下次再來找覃波討回場子。
    ……
    吃午飯的時候，夏瑤笑著說道：“真沒想到，覃波的嘴這麽能詭辯。”
    陳瑞夾了塊瘦肉，問道：“怎麽詭辯了，他說的不是挺有道理嗎？”
    夏瑤單手托著下巴，回道：“他說老師混淆概念，其實他才是混淆概念。良心和職業道德，很多時候就是同一個東西。老師剛才是被他帶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瑞接著問道：“假如你是老師，你會怎麽反駁他？”
    “覃波那張嘴，你說一句，他有十句等著你。最好的反駁方法，就是將他趕出去。”
    “哈哈，你是懂反駁的。”
    說曹操曹操到，兩人正聊天的時候，覃波過來了。
    他一屁股坐到旁邊的餐桌旁，說道：“三哥，三嫂，下午一起出去玩唄？”
    陳瑞看了他一眼，說道：“玩個錘子，下午還有課。”
    “嗐，選修課也能叫課？翹就完事了。”
    “不去。”
    “別啊……市區那邊新開了一家射箭館，咱們去玩一玩，比誰射得更準。”
    “沒意思，要去你自己去。”
    覃波搓了搓手，繼續說道：“不去玩，晚上一起吃飯總行吧？去我的小炒店裏，我讓人搞幾個硬菜。”
    陳瑞搖頭道：“不行，我晚上要帶瑤瑤回家吃飯。”
    “呦……”覃波驚了一聲，接著說道：“這就見家長了？”
    陳瑞淡淡地說道：“早就見了。”
    ……
    盡管沒有答應覃波一起去射箭館玩，但是下午的課陳瑞還是翹了。
    不對，也不能說翹。
    畢竟他經過了校長特批，願意上就上，不願意上就隨時走人。
    吃完午飯後，陳瑞和夏瑤來到了陳爸的新工廠。
    兩人剛進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坐下，一個穿著西裝套裙的女人，就跟著走了進來。
    她把手裏的文件夾放在桌子上，說道：“小老板，這是法國公司那邊剛下的訂單。陳總出去應酬了還沒回來，說讓你簽一下字。”
    陳瑞點頭道：“知道了，你忙去吧。”
    “好的，小老板。”
    女人答應一聲，走了出去，順手把門也帶上了。
    陳瑞轉頭說道：“瑤瑤，交給你了。”
    夏瑤白了他一眼：“感情今天讓我來，是讓我幹活的啊？”
    陳瑞笑嗬嗬地回道：“當然了……我家廠裏的活，你不幹誰幹？”
    聽到這話，夏瑤的臉上瞬間開出了一朵花。
    她喜歡陳瑞這樣跟她說話。
    夏瑤埋頭一邊看，一邊寫的時候。
    陳瑞翻出陳爸珍藏的茶葉，慢悠悠地泡了起來。
    過了十幾分鍾，文件翻譯好了，茶也泡得香氣四溢。
    夏瑤將筆放下，說道：“聽說陳叔叔搬新工廠以後，生意好了很多。”
    陳瑞“嗯”了一聲，說道：“搬廠以後，地方大了，員工也多了，還添了一批新設備……原先不好做的訂單，現在都能輕鬆地做出來。”
    其實他和夏瑤都知道，上述這些原因雖然確實有影響，但是影響並不大。
    真正起決定性作用的，是楊國雄來了。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生意做到一定程度以後，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靠山。
    沒有靠山的老板，說句難聽的，有太多種辦法讓他隨時關門，甚至進去坐牢。
    而一個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站在身後，陳爸新工廠的可信任度，直接拉滿。
    不僅如此，楊國雄來了以後，陳爸的工廠還有了接政府訂單的資格。
    這個政府訂單，可和以前黃知白介紹的不同。
    以前的政府訂單，是轉了兩三次手後，才到了陳爸的手裏。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陳爸可以派手下人直接參與政府訂單的競標。
    同等的條件下，他中標的機會相當大。
    並且隻要中了標，基本都能順順利利地生產，交貨，結款。
    沒人敢從中搗鬼。
    此時，在寧城的製造業裏麵，陳爸的工廠已經正式躋身了第一梯隊。
    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要不了幾年，陳家在實業上的規模就能超過夏家。
    ……
    在辦公室待了幾十分鍾以後，陳瑞帶夏瑤去新車間逛了一圈。
    接著買了點水果，前往華府天地的小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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