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玄秦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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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逸的話音剛落,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層浪。
    “丞相所言極是!” 一名年輕的武將激動地出列,甲胄鏗鏘作響,“劉蜀內亂,正是我玄秦拓土開疆之時!末將願為先鋒,踏破中漢,揚我國威!”
    “大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另一名大臣附和道,“潘峰、謝必安皆是徹頭徹尾的無知軍閥,劉蜀百姓苦之久矣!我玄秦吊民伐罪,正當其時!”
    然而,反對的聲音同樣清晰而沉重。
    “大王!萬萬不可輕動!” 一位須發皆白、麵容清臒的老臣顫巍巍地出列,他是三朝元老,公孫衍,聲音帶著憂慮,“兵者,凶器也,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我玄秦雖國力漸強,然根基尚需穩固。北方哈良多木派匈奴,雖暫時握手言和,然狼子野心,未嚐一日或忘!若大軍傾力南下,北境空虛,哈良多木派匈奴趁機犯邊,如之奈何?此乃心腹大患,不可不察!”
    “太傅所言有理!” 一名掌管錢糧的官員也麵露難色,“大軍遠征,千裏饋糧,耗費何其巨大?近年雖無大災,然府庫積蓄,支撐一場大戰,亦恐力有不逮。一旦戰事遷延,恐生變數啊!”
    “劉蜀雖亂,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潘峰、謝必安皆擁兵不少,一旦我玄秦介入,焉知他們不會暫時罷兵,同仇敵愾,共禦我們?屆時,我玄秦豈非陷入進退維穀之境?” 另一位大臣提出了戰略上的擔憂。
    朝堂之上,主戰派與持重派各執一詞,爭論之聲漸起。贏明依舊沉默地坐在王座上,深邃的目光在群臣激辯的臉上緩緩掃過,最終落在那張攤開的羊皮地圖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沿著那條代表中漢郡的河流輕輕滑動。燭光跳躍,映照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沉靜如水,卻又仿佛蘊含著即將噴發的熔岩。
    大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的爭論聲都下意識地低了下去,無數道目光聚焦在王座之上,等待著最終的裁決。連殿外呼嘯的寒風,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贏明的手指,最終重重地點在了地圖上“中漢郡”三個字上。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如電,瞬間刺破了大殿內沉悶的空氣。那眼神中,再無半分猶豫與權衡,隻剩下一種開疆拓土、銳意進取的雄主鋒芒!
    “丞相李逸!” 贏明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金鐵交鳴般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壓過了所有的雜音,“剖析時局,鞭辟入裏!劉蜀內亂,天賜良機於玄秦!中漢要衝,乃我南下之鎖鑰,豈容他人酣睡臥榻之側?!”
    他猛地從王座上站起,玄色龍袍無風自動,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籠罩整個大殿“北境匈奴,疥癬之疾,孤自有安排!府庫錢糧,傾力籌措,務保大軍無虞!至於劉蜀二賊同仇敵愾?” 贏明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彼等早已勢同水火,不死不休!孤王鐵騎南下,正可趁其病,取其命!”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劍,掃向武將班列最前方一位身形魁偉如山、麵容剛毅如鐵、沉默如淵的將領。
    “上將軍樊天聽令!”
    那魁偉將領,正是玄秦柱石,以勇猛善戰、治軍嚴苛著稱的上將軍樊天!他聞聲猛地踏前一步,鐵甲撞擊發出沉悶的金鳴,抱拳躬身,聲如洪鍾“末將在!”
    贏明的聲音如同九天驚雷,炸響在寂靜的宮殿之中“命你為征南大將軍!持孤王虎符,調集藍田大營精兵八萬,函穀關銳卒五萬,隴西鐵騎五萬,合兵一十八萬!即日整軍,克期南下!孤要你……” 贏明的手指再次重重戳在地圖上的中漢郡,字字千鈞,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意誌,“……以雷霆萬鈞之勢,踏破中漢郡城!將此咽喉要地,納入我玄秦版圖!為孤王,打開這南進之門!”
    “末將樊天,領命!” 樊天猛地單膝跪地,頭顱深深低下,聲音中沒有絲毫波瀾,隻有鋼鐵般的堅定與凜冽的殺伐之氣,“必不負大王所托!不破中漢,末將提頭來見!”
    “好!” 贏明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揮袍袖,“速去整備!孤王在鹹陽,靜待樊天將軍捷報!”
    “遵令!” 樊天轟然應諾,霍然起身,如同出閘的猛虎,大步流星地轉身走出大殿。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宮殿中回蕩,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群臣的心上,帶著千軍萬馬即將奔騰的預兆。
    殿內一片寂靜。主戰者麵露振奮之色,持重者憂色更深卻不敢再言。燭火跳躍,將贏明的身影投射在巨大的屏風上,如同即將出征的神隻。李逸看著樊天離去的背影,又望向王座上那位目光已投向南方無盡疆域的年輕君王,心中激蕩難平。他知道,玄秦這柄深藏已久的利劍,終於要出鞘飲血了!北方的寒鋒,即將撕裂南方的血色餘燼!天下棋局,因玄秦的這一步落子,將迎來翻天覆地的劇變!
    鹹陽宮闕的月光,冷冽地灑在整裝待發的玄秦黑甲之上。與此同時,西州潘峰的宮殿內,最後一滴琥珀色的酒液,正從傾倒的金樽中滴落,濺在光可鑒人的金磚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如同凝固血跡般的痕跡。笙歌未歇,醉眼迷離的狂歡者們,渾然不覺北方的寒風,已裹挾著十八萬鐵騎的鏗鏘蹄聲,即將席卷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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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麵一轉——
    鄭南城,仿佛一座被遺棄在血色沼澤中的孤島。深秋的陰雲低垂,鉛灰色的天幕沉重地壓在城頭,壓得人喘不過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濃重的血腥揮之不去,混雜著劣質傷藥刺鼻的苦澀、屍骸在潮濕環境下緩慢腐敗的惡臭,以及無數人因恐懼絕望而散發的、如同鐵鏽般冰冷的汗腥氣。這氣味如同有形的枷鎖,纏繞著每一個在城中苟延殘喘的生命。
    城外,是赤色的汪洋大海。大潘軍士的營盤連綿不絕,如同赤色的鱗甲覆蓋了目之所及的原野。刁鬥森嚴,巡邏的騎兵小隊如同赤色的幽靈,在營盤外圍遊弋。無數攻城器械的猙獰輪廓在營中若隱若現高聳的雲梯如同巨獸的骨架,沉重的撞車包裹著生牛皮和濕泥,巨大的投石機絞盤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仿佛巨獸在磨礪爪牙。赤色的軍旗獵獵作響,上麵猙獰的“潘”字,像一隻隻貪婪的眼睛,死死盯住搖搖欲墜的鄭南城。
    謝允恭的金字將旗,如同赤海中的燈塔,矗立在正對鄭南南門的高坡之上。將旗下,謝允恭端坐馬背。他腋下的傷口被厚厚包裹,臉色依舊帶著失血後的蒼白,但那雙赤紅的眼睛,卻燃燒著更加熾烈、更加殘忍的火焰。他望著城牆上那些如同螻蟻般忙碌、疲憊不堪的守軍身影,嘴角咧開一個冰冷而充滿快意的弧度。
    “擂鼓!” 他猛地一揮手,聲音嘶啞卻如同金鐵摩擦。
    咚!咚!咚!咚——!
    沉悶如雷的戰鼓聲驟然炸響!如同死神的腳步,狠狠踏在鄭南城每一個守軍的心頭!鼓點越來越急,越來越密,匯成一片令人心膽俱裂的聲浪!
    “攻城——!!!”
    隨著謝允恭一聲令下,赤色的浪潮瞬間沸騰!如同決堤的熔岩,挾裹著毀滅一切的恐怖氣勢,朝著鄭南城猛撲過來!
    “放箭!快放箭!!”
    “滾木礌石!準備!!”
    “堵住缺口!快!!”
    城牆上,瞬間變成了沸騰的油鍋!衛炎章嘶啞的吼聲在箭矢破空聲、士兵的慘叫聲和攻城梯撞擊城牆的轟響中,顯得如此微弱。他早已丟棄了頭盔,亂發被汗水和血汙黏在額角臉上,身上的甲胄布滿刀痕箭孔,好幾處深可見骨,隻是草草包紮著,滲出的血水早已將包紮的布條浸透成暗紅色。他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城頭最危險的地段瘋狂奔突。
    一支重箭帶著淒厲的尖嘯,狠狠紮在他左臂的臂盾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一個趔趄,臂盾瞬間碎裂!他看也不看,反手一刀將一名剛剛從雲梯頂端冒頭的潘軍悍卒劈下城牆,那人慘叫著墜落,砸翻了下方幾個同伴。滾燙的鮮血濺了他一臉,他胡亂抹了一把,立刻撲向另一處被數架雲梯同時搭上的垛口。
    “火油!倒火油!!” 衛炎章朝著身後幾個抱著陶罐、嚇得瑟瑟發抖的年輕輔兵怒吼。一個輔兵被城下射來的流矢嚇得手一鬆,陶罐摔在城垛上碎裂,粘稠的火油濺了衛炎章一身。衛炎章眼中血絲密布,猛地一腳踹開那嚇傻的輔兵,親自搶過另一個陶罐,怒吼著將滾燙的黑油朝著下方蟻附攀爬的潘軍傾倒下去!隨即,一支火把被奮力擲出!
    轟——!
    一條咆哮的火龍瞬間沿著城牆竄起!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衝天而起!數十名渾身浴火的潘軍士兵如同燃燒的火球,慘叫著從雲梯上翻滾墜落,點燃了下方更多的攻城器械和士兵。焦糊的惡臭瞬間彌漫開來,混合著血腥,令人窒息。
    然而,潘軍的攻勢如同永無止境的潮水,一波剛被烈火和滾石擊退,新的一波更凶猛的衝擊又至!巨大的撞車在無數赤甲士兵的推動下,如同一頭披著重甲的史前巨獸,發出沉悶而恐怖的轟鳴,狠狠撞擊著南門!每一次撞擊,都讓整段城牆劇烈地顫抖,灰塵簌簌落下,門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頂住!用撐木!沙袋!所有東西都給我堆上去!” 衛炎章的聲音已經徹底嘶啞,如同破風箱在拉扯。他親自衝到城門洞內側,和一群渾身浴血、疲憊不堪的士兵一起,用肩膀死死頂住被撞得向內凸起的厚重門板。每一次撞擊帶來的巨力,都像重錘砸在他們的胸口,震得五髒六腑都在移位。一個士兵終於支撐不住,口噴鮮血,軟軟地癱倒下去,立刻被同伴拖開,另一人嘶吼著補上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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