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虎口拔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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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竇儀、蕭宇卻是驚愕,不明白大王為何如此看重這區區印刷術,又是賜官,又是賜錢,更賜土地。
    高楷笑了笑:“你們莫要小看印刷術,一旦研發出來,推廣天下,那可是惠及眾生之事。”
    “甚至,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真正千古流傳之事。”
    “是……”兩人將信將疑。
    除了向天下匠人征集,高楷也召來宇文凱,搜腸刮肚將些許見解全部掏出來,讓他自己去鑽研。
    這事流傳出來,卻引得滿朝文武議論紛紛——大王又是崇商,又是重工,卻是偏離聖賢教誨。
    高楷聽聞,哂笑道:“印刷術研發出來,最終獲利者,少得了他們這些文士麽?”
    “竟這麽多人鼠目寸光,隻盯著聖賢教誨,讀書讀成了榆木腦袋。”
    “不知所謂!”
    王寅虎寬慰道:“大王息怒!”
    “朝中大臣難免思慮不周,正該由大王提綱挈領,撥亂反正。”
    “假以時日,他們必能體會大王良苦用心。”
    高楷似笑非笑:“但願如此!”
    ……
    長安城北郊,禁軍大營。
    春寒料峭,陽光穿透雲層,漏下薄薄一層。
    高楷在營中,邊走邊看。
    之前,他去英烈祠上香,忽然想起這段時日,一心撲在政事上,卻忘了武備,便踏出玄武門,來到西內苑,視察軍營。
    “如今,軍中共有多少人?”
    狄長孫忙道:“常備軍十四萬餘,新招募者三萬餘,一共十七萬之眾。”
    “十七萬?”高楷微微蹙眉。
    供養十七萬大軍,每日訓練、駐防,消耗糧食甚巨,加上賞錢,支出甚多,財政壓力實在太大。
    這些時日,沈不韋接連叫苦,國庫要支應眾多花銷,已是捉襟見肘。
    軍中再這般消耗下去,長此以往,必然入不敷出。
    一旦發不出賞錢,軍心動蕩,那便難以收拾了。
    念及此,高楷沉聲問道:“常備軍之中,有多少河北道降卒?”
    狄長孫不假思索:“有四萬之眾。”
    “兵在精而不在多,不必太多人。”高楷一錘定音。
    “將這四萬人放還家鄉,準備春耕。”
    河北道千裏沃野,大部分為平原,又曆經千年開發,大多是熟地。
    正可讓這四萬人回家務農,讓河北道成為又一個糧倉。
    畢竟,農為政本,糧食生產怎麽重視也不為過。
    “遵令!”狄長孫連忙應下。
    高楷轉而說道:“禁軍保持在這十三萬人即可,不必再行招募。”
    “此外,老弱病殘、思家心切者,也可酌情放還故裏。”
    “是!”
    “所有卸甲歸田者,皆發放一筆賞錢,作為安家之用。”
    “國庫若是告急,便從我內庫支取,勿要遺漏一人。”
    “遵命!”狄長孫不敢怠慢。
    吳伯當倏然開口:“大王,河北道二十四州曆經數十年戰亂,人丁稀少,土地大多拋荒,無人耕種,實在可惜。”
    “不如將其賜予四萬兒郎,男耕女織,以養家糊口。”
    “此話有理!”高楷頷首,“按照軍功分配,低者授田百畝,高者二百畝,依次提升。”
    “長孫,你為兵部侍郎,務必將此事處置妥當,不得有誤。”
    “是!”
    諸將齊聲讚道:“大王仁德!”
    高楷淡笑:“此事可成一項製度,但凡退伍,皆按軍功賞賜。”
    許晉感歎:“大王如此厚待,兒郎們聽聞,誰不拚死效命?”
    高楷笑了笑,忽又召來沈不韋,讓他將租庸調重新規劃一番,務必輕徭薄賦,給七道百姓鬆綁。
    此事議定,忽見王寅虎來報,吐穀渾汗王慕容承泰,派遣恒通道人出使。
    趙喆疑惑:“慕容承泰意欲何為?”
    李光焰笑道:“不出意料,必是遣使結盟。”
    高楷點頭:“請他前來一敘。”
    “是!”
    不多時,恒通道人深施一禮:“小道拜見秦王!”
    “道長請起!”高楷朗聲道,“數年未見,道長風采依舊,似更勝往昔,著實叫人歆羨。”
    “秦王謬讚!”恒通道人搖頭,“貧道止步不前,倒是秦王,如旭日東升,令人不敢直視。”
    他這話發自肺腑,在他眼中,秦王周身金光縈繞,七重華蓋恢宏煊赫,大鼎載浮載沉,一舉一動,牽引無窮氣機,攝人心魄。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秦王氣運蒸蒸日上,再非法術神通可以動搖。”
    “甚至,在這金光籠罩之下,諸法不生,縱然煉出元神,也不敢造次。”
    回想起當年,秦王麾下不過隴右道數州,兵馬稀少,氣運微薄。
    哪裏能想到今日,成為七道之主,坐擁一百二十四州,更登臨王位,龍驤虎步,距離九五至尊,也不過一步之遙。
    回想起一路走來,所見所聞,他不由感慨,秦王才是天命所歸。
    便是吳王袁弘道,也遠遠不及,遑論吐穀渾。
    念及此,他言行舉止越發謙恭。
    高楷置之一笑:“道長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恒通連道不敢,拱手道:“小道奉我家汗王之命,出使秦國,願與秦王結為友盟,共同進退。”
    趙喆冷哼:“我家大王坐擁七道,半壁江山。”
    “你家汗王卻不過占據吐穀渾,這一隅之地,有何資格做盟友?”
    “趙喆!”高楷橫他一眼,“不得無禮。”
    恒通道人神色尷尬。
    高楷鄭重道:“是我管束不周,讓道長見笑了。”
    “哪裏,哪裏。”
    “道長一番誠心,我自是感佩。”高楷話鋒一轉。
    “不過,若為盟友,便不得進犯彼此疆土,且對突厥同仇敵愾。”
    “不知道長,可有異議?”
    恒通道人麵露喜色:“秦王所言甚是,小道絕無異議。”
    “那便好!”高楷笑道,“實不相瞞,我秦國君臣,誌在一統神州,暫且不會西顧。”
    “當然,若有人虎口拔牙,我也不吝於給他一個血的教訓。”
    “道長可明白?”
    恒通神色一凜:“小道明白。”
    “好!”高楷溫言,“道長修為深厚,奉行正道,師弟、師妹又都在我麾下,不如留在長安,我必當重用,如何?”
    恒通道人受寵若驚,卻仍然搖頭:“秦王美意,小道心領了。”
    “隻是,我家汗王情深義重,小道絕不遠離。”
    高楷頗覺遺憾。
    夏侯敬德甕聲道:“你這做師兄的,也太過頑固。”
    “無憂、無逸,都盼著你來長安,同為大王效力。”
    “你倒好,寧願待在吐穀渾那偏僻之地,為外族東奔西走。”